第19章 記憶中的味道
嚴初九和李美琪爭吵到最後,誰也沒說服誰。
當然也沒打起來,大家都是學過怎麼做人的,知道相互動嘴遠比相互動手好。
最後的最後,只能當這場打賭作廢。
李美琪把嚴初九送回家后,將他的裝備以及魚放下車,這就調頭離開。
車走沒影了,嚴初九才發現她把所有的魚都留給了自己。
這點便宜,嚴初九是不貪的,要貪就貪大的。
忙打電話讓李美琪回來拿魚,她卻說前天帶回去的青石斑還沒吃完,這些魚讓嚴初九幫著處理。
嚴初九便打給了畢瑾,問她要不要魚。
畢瑾自然來者不拒,大小通……不,她只要大的,小的看不上,讓嚴初九趕緊送過去。
得知嚴初九沒車不能送到酒樓,這就讓他發位置,她派經理劉賓下來收魚,並叮囑嚴初九賣完魚就去她家換水管。
昨晚嚴初九隻是修了水管,沒有幫她更換,她怕以後又會漏水,搞得一地雞毛。
沒過多久,劉賓到了嚴初九家。
男的跟男的,沒有太多話好說,簡單打個招呼便開始稱重計價。
別的魚都是昨天的價格,石鯛比較大,而且還是活的,劉賓就給了個相當高的價格,每斤250元。
兩條總共十二斤,3000元整。
半斤以上的黑鯛有十六斤,每斤80元,共1200元。
半斤以上的黃翅有十斤,每斤90元,共900元。
鱸魚全都有一斤以上,每斤40元,有十五斤,共600元。
另外還有七條石狗公,總共有兩斤多一點,每斤100元,共240元。
別的不值錢的雜魚劉賓沒要,要了酒樓也用不上,總共要給嚴初九5940元。
不是老闆娘親自收魚,嚴初九自然就不抹零頭。
對數收賬,少一分都不行。
釣半天的魚就掙差不多六千塊,不愛笑的嚴初九忍不住又笑了。
只是樂了一下后,他又冷靜下來。
今天這些魚獲,只有一半是自己釣的,另一半是李美琪,黃日善,以及黃志鴻釣的。
黃日善和黃志鴻那兩個仆街就不必理會了,但李美琪的那份錢是要給的。
嚴初九大概算了一下后,便給李美琪轉去了一千五百塊錢。
李美琪不止沒有嫌棄,反倒是直接秒收,甚至還發了個「謝謝老闆」的跪拜表情。
嚴初九撇了一下嘴,這感謝太敷衍了,真有誠意你就當面這樣感謝我啊!
不過她願意收錢也挺好,數目分明,不拖不欠,以後再從她身上薅,心裡也沒有負擔了。
想到下午還要去給老闆娘畢瑾換水管,嚴初九準備推崩壞的三輪車去碼頭維修。
招妹見他又要出去,哧溜一下跳上了三輪車。
跟著嚴初九出去浪了兩天,它的心已經野了,在家裡根本待不住。
三天下來,這狗子的變化十分明顯,長高長大好一圈。
狗毛從花白變成灰白,耳朵仍然短小直豎,時不時呵氣咧舌,顯得萌態可掬。
龐大修長的體型,完全不復昨日模樣,看起來不像土狗,反倒像是變種捷克狼犬。
它的變異似乎仍在持續中,並沒有停止。
然而不管怎麼變,招妹始終還是條狗,嚴初九卻已經把它當成了人。
「招妹,你上來幹嘛?沒看見車壞了嗎?下去,趕緊幫著推。」
招妹沒有下車,反倒伏下身子,攤開四肢,懶洋洋地趴在那裡,還衝嚴初九吐舌頭。
挑釁的意思有點明顯:我就不下去,你能拿我怎樣?
「好好好,改天我就把你拴家裡,不帶你出門!」
「昂唔~~」
「放心,你不會寂寞的,我會找幾條男的來跟你一起玩!」
招妹立即跳下了車,在後面用腦袋抵著車尾推,可嘴裡明顯罵罵咧咧,「昂唔~昂唔~~」
「你最喜歡推車了?早說嘛!快,使點勁,一會兒我到碼頭吃燒鵝瀨粉,也給你叫一……個鵝屁股!」
「昂唔,昂唔,昂唔~~~~」
到了碼頭后,嚴初九先將三輪車推到修理鋪,然後去吃燒鵝瀨粉。
嚴初九說話算數,真叫老闆切了個鵝屁股,外加一個鵝頭……
鵝頭就算了吧,沒什麼肉,骨頭又多,怕招妹塞牙,還是留自己吃,它只吃鵝屁股就好了!
招妹明顯是生氣了,一扭頭就拂尾而去。
「咦,這狗給慣得嘴巴挺叼啊,鵝肉竟然都不吃,是你養的狗嗎?」老闆很好奇的問。
「不是!」嚴初九沒好意思承認,立即一推三六九,「我養的狗哪有這麼嬌氣,應該是沒人理沒人要的流浪狗。」
招妹已經跑遠了沒聽到,聽到估計就得回來給他來上一牙。
……
一碗隆江豬腳飯,吃出男人的浪漫。
一碗河南胡辣湯,吃出男人的滄桑。
一碗粵省燒鵝粉,吃出男人的沉穩!
連吃七碗燒鵝粉,嚴初九感覺自己真是穩如老狗了。
儘管還是沒吃飽,可是看見老闆那驚愕得看見鬼的表情,他也沒敢再吃了!
這老闆也是村子里的人,還姓嚴,怕把他嚇嗝屁了自己要掏份子錢。
主要也是貴,小份燒鵝瀨粉18元,中份25元,大份要35元,帶鵝腿的還要38元。
吃了七碗大份的,差一點點就250元,實在是感覺罪過!
被一向省吃儉用的小姨知道了,恐怕要遭數落。
打包了一份燒鵝腿瀨粉給小姨,這就拎著進了市場。
至於跑得沒蹤沒影的招妹,嚴初九沒管它,小姨把它挖坑埋山上也能找回家,何況是在這很好認路的碼頭上。
……
蘇月清此時正在鋪面前,微笑著向來往的行人招攬生意。
她這個鋪面真是小得可憐,門面只有一米寬,裡面也僅有五六個平方,就跟個廁所差不了多少。
蘇月清之所以願意租這裡,一是因為租金便宜,每個月八百塊錢;二是地理位置好,就在市場進出口的邊上;三是市場的管理並不嚴格,貨物可以擺在外面。
看到嚴初九,蘇月清很高興,忙拉過一張小板凳給他坐。
「小姨,你中午吃了沒有?」
蘇月清微微搖頭,她準備一會兒到旁邊的包子鋪買個饅頭。
中午隨隨便便對付一下,晚上才回家做飯和嚴初九一起吃,這已經是她習以為常的事情。
嚴初九知道她總是有一頓沒一頓,心疼她的身體,所以只要抽得出空,中午必定來探班,給她帶些吃的,順便讓她休息一下。
孤兒寡姨的,就是靠這樣相互體恤攙扶著過來的。
蘇月清接過他遞來的食物后看了眼,不由就輕聲埋怨,「花這冤枉錢幹嘛,給我帶個河南大餅不就行了。」
嚴初九知道蘇月清最喜歡吃燒鵝瀨粉,只是平時都捨不得,路過多聞兩下就算了!
「小姨,快趁熱吃!」
「你吃了嗎?」
「吃過了。」嚴初九點頭,沒好意思提自己吃了多少份。
蘇月清打開食盒,裡面的瀨粉雪白細長,燒鵝色澤金黃!
撲鼻而來的濃郁肉香,帶著八角,桂皮的氣味。
熟悉又牽挂的味道,勾引起了她的食慾。
上一次吃燒鵝瀨粉……還是上一次了。
時間有點久遠,她已經記不太清,好像是姐姐和姐夫還在世的時候吧!
那時生活穩定,衣食無憂,除了把學習搞好,別的都不用操心。
燒鵝瀨粉想吃就吃,只要吃得下,兩份姐夫都給自己買。
一場變故下來,家已經沒有原來的樣子。
想起從前的點滴,以及陰陽兩隔的姐姐與姐夫,蘇月清的眼眶就有點紅。
嚴初九見小姨突然發起呆,「幹嘛,快吃呀!」
蘇月清回過神來,夾起一塊燒鵝嘗了下,皮脆而不焦,肉鮮嫩多汁。
肥而不膩,回味無窮。
感覺滿足的她就夾了一塊遞到嚴初九嘴邊,「來,張嘴!」
「噫~~」嚴初九一臉嫌棄的搖頭,「你都吃過了,筷子上全是你的口水,還夾給我,臟不臟啊?」
「吃不吃?」蘇月清的目光柔中帶凶,「不吃我就一腳過去。」
嚴初九無奈,只能張嘴吃了一塊。
其實也不是嫌棄,只是想讓小姨多吃一點肉!
實在太瘦了,一米六五卻堪堪不到一百斤。
她要學玲姐那樣,恐怕直接就會把自己減沒了。
為了避免她再夾肉給自己,嚴初九坐遠了一些。
「小姨,以後別再這麼摳摳搜搜了,中午一定要吃飯,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那我以後中午就簡單吃點龍蝦鮑魚吧!」
嚴初九:「o_O!」
蘇月清橫他一眼,「說得家裡好像有座金山似的,家裡啥都沒,就剩一堆債,不省著點,每月還得上錢?」
嚴初九父母留下的債,還有二十多萬,每個月連本帶息要還五千塊。
「小姨,錢不是問題……」
「問題是沒錢!」蘇月清介面一句,左右看了看問,「別說廢話了,招妹呢?」
「剛才還跟著我一起的,放心好了,它現在鬼精得很,丟不了!」
蘇月清搖頭,「我可不敢放心,這馬上就到夏至了,你趕緊去找找。」
嚴初九無奈,只能去碼頭找招妹,順便看看三輪車修好沒有。
他走了沒多一會兒,蘇月清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前面傳來。
蘇月清抬頭看到帶頭那人,臉色不禁一變。
黃亮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