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人間清醒胡傳勇

商船停靠地點是汴塘鄉胡傳勇駐守的卡口，經過胡傳勇的經營，這裡碼頭的規模擴大了不少，碼頭上也彷如熱鬧的集市。

廖大民在船上看治安軍的營地，皺眉問瞎狗子：「這對方，不靠譜吧！」

瞎狗子坦然相告：「放心吧，這裡的當家營長就是一個混子，主打一個混日子，把心放狗肚子里吧！」

廖大民給他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三教九流都有關係！你能成大事！」

這話讓人聽來真是舒服，治安軍接下來的表現也確實讓他放下心來了。

瞎狗子的到來讓他興奮不已，親自出來迎接，從碼頭上賣酒的商家那裡打來了一罈子高度白酒，回來特地跟瞎狗子顯擺：「狗子兄弟，這次的酒是真的！」

瞎狗子這次沒帶禹航，原因嘛，大家都知道的。廖大民從營地里借了帶人跑去交通站找人接頭，瞎狗子就留下來和胡傳勇喝兩杯。

酒過三巡，胡傳勇翻出來半張報紙，這是兩個月前的了，報紙已經發黃，刊印的照片也有些模糊，不過，依然可以看得出這是宜昌受降的場景，主角是閆老四。

「狗子兄弟，這個，是我鐵哥們，打死我都不相信，他能投降日本人！你說，連老四這樣的人都成了軟骨肉，國家是不是廢了？」胡傳勇的語氣顯得非常懊惱，「在長江北邊的時候，你是不知道，他打仗有多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瞎狗子聽后哈哈大笑：「想聽實話不？自己喝一個！」

胡傳勇一愣，端起碗就喝乾了，擦了一把嘴催促說：「快說說！」

「我上個月才從他那裡回來，而且我還知道，他不久后就會被宣告陣亡！」

胡傳勇瞪大了眼睛，拉著他的手使勁晃：「你說啥？日本人會殺了他？」

瞎狗子搖搖頭，探頭過去說：「想知道下面的事情，你得幫我個忙！」

「快點說！咋這麼磨蹭呢？啥幫忙不幫忙的，只要你張嘴，我照辦就是！」胡傳勇的語氣愈加迫切。

瞎狗子直說了：「這次，我有幾個那邊的朋友要從你這裡路過，想讓你行個方便！就是對方的身份有點那啥……」

胡傳勇快速擺手回答：「我才不管他啥身份呢，只要你狗子兄弟要送的人，一定很重要，放心，在我這，掉了一根毛，我都賠你！」

「仗義！」瞎狗子誇讚了一句，接著就把他在宜昌勸說閆老四詐降的事情說了一遍。

胡傳勇聽完，長出一口氣：「我就說嘛，只有我這樣的會投降日本人，他閆老四濃眉大眼的，怎麼可能也當了叛徒？」沒想到哇，你這濃眉大眼的，也當了叛徒兩人同飲一口酒之後，胡傳勇低聲說出了一個新的情況：「棗莊那邊，八路出了叛徒了！」

瞎狗子慌了：「啥時候的事情？」

胡傳勇回答：「半月之前，那傢伙原來是個隊長，現在成了治安軍特務營的營長了，聽說挺不滿意的。昨天才帶人過來，讓我協助攔截新四軍那邊的幾個大官，賞金十萬大洋呢！」

瞎狗子緊張起來了：「你怎麼想的？」

胡傳勇不屑地回答：「我去他媽的十萬大洋，誰有命拿誰去拿！老子不眼紅，先不說能不能抓住人，就算是抓住了，交給日本人，那我還要不要在這裡混？就算跑到天邊去，那新四軍跟八路軍就算翻老鼠洞也得把我挖出來，咱可惹不起，我是來混日子的，不是玩命的！」

「這世界上，就屬你胡營長是最清醒的！」瞎狗子由衷感嘆起來。

胡傳勇意猶未盡地說：「上次，司令部要調我出去打仗，打個球的仗？我就說我這軍營里鬧瘟疫了，不怕傳染的，就讓我去！」

瞎狗子給他豎起大拇指：「夠奸，夠硬，夠滑！」

胡傳勇倒是謙虛上了：「比起狗子兄弟，我這算不上啥！」

廖大民很快就帶人回來了，瞎狗子和胡傳勇出門迎接，瞎狗子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胡老闆，當然，那是化名了，上次過日佔區，也是瞎狗子幫忙掩護的，這都過去快兩年時間了。

胡老闆身材瘦削，穿著中山裝，顯得非常精神，身後跟著的幾個人也是精神矍鑠，腰桿筆直，走路帶風，絕非一般莊稼漢。

「胡老闆，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夏老闆了！」廖大民從中介紹。

瞎狗子和胡老闆互相握手寒暄，胡傳勇也湊過去握手說：「哎喲，胡老闆，鄙人也姓胡，要不，咱們續一下輩分？」

瞎狗子推了他一把：「續個毛？我跟胡老闆約了談大生意的，你別耽誤事！我們這就上船說話了，改天，我給你送點好酒來，你這酒，辣喉嚨！」

不等胡傳勇發牢騷，瞎狗子對船上的兄弟說：「給胡營長搬20匹布，讓他自己找染坊多染點大花布，給他媳婦做條大褲衩子！」

胡傳勇哈哈大笑，也推了他一把：「滾熊吧你！你媳婦屁股才這麼大呢！」

眾人剛要上船，就聽到岸上傳來一聲槍響，碼頭的人嚇的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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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皇協軍不知道啥時候跑到了碼頭上，顯然不是胡傳勇的人，看樣子，不下百人。

胡傳勇跑過去，叉著腰和對方軍官對峙上了，看樣子已經起了爭執。

瞎狗子催促眾人趕緊上船，老六掀開甲板上我雨布，用撬棍打開幾個箱子，露出裡面的步槍和子彈，隨時準備發槍和子彈與對方接火。

「都穩住！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動手，不然，都走不掉的！」瞎狗子安撫好眾人，跳下船，上去與人交涉。

胡傳勇借著酒勁發威：「你黃老二算什麼東西？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你跑我這裡撒野，是誰家的褲子沒提好，把你放出來了？」

被稱為黃老二的傢伙也不服氣：「你個七葉子貨，胡咧咧什麼？什麼叫你的地盤，這都是皇軍的地盤！給我讓開，我要登船檢查！」

胡傳勇推了他一把：「你他媽的是棗莊的，這裡是哪？這是銅山地界，你說是誰的地盤？你來這麼一鬧，以後，我的生意還怎麼做？」

黃老二叉起腰叫囂起來：「我奉皇軍的命令，來抓新四軍的大官，你可是擋我財路呢！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

胡傳勇一抬手，手下兄弟立刻舉起槍跟黃老二的人對峙上了：「我就擋你路了，你能哈了我？」

在當地，狗咬人的動作叫就叫哈。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瞎狗子走過來拱手說：「是黃營長吧，久仰久仰！」

黃老二不屑地問：「你算哪根蔥？」

胡傳勇哼了一聲說：「你不認識他？那你可算損失大了，這位就是金陵梅川將軍的女婿，夏天笑，現在是大老闆，你打聽打聽去，以前可是在台兒庄當個偵緝隊長的，在徐州，日人司令官都得給他五分面子，你這嘴裡噴糞，找不痛快呢？」

黃老二語氣緩和了一些：「夏老闆來此有何貴幹？」

瞎狗子笑呵呵地說：「我也是聽說最近有新四軍的大官要路過，帶著兄弟們來碰碰運氣，十萬大洋，可不是小數目，你也知道，現在的生意不好做……」

黃老二斜起眼睛說：「夏老闆，我不管你在徐州混得咋樣，朋友，你這是撈過界了！」朋友，你這是撈過界了！瞎狗子呵呵一笑，反問：「這話不對吧？胡營長說了，這汴塘啥時候變成是山東的了？撈過界的是你吧？」

黃老二顯得十分不屑：「就算我撈過界了，又能咋的？就算你是日本中將的女婿，能吃了我？只要我一咋呼，台兒庄的皇軍馬上就來增援，到時候，你跟他們去說誰撈過界了吧！」

胡傳勇譏諷起來：「喲，怕了？回家喊恁爹去了？」

瞎狗子拉著他的胳膊說：「算了，別跟一條狗一般見識，又是條隨時可以咬主人的瘋狗！」

然後回頭問黃老二：「我說，邳縣那邊，不是你的地盤吧？我去那邊堵人，不耽誤你發財吧？」

黃老二還是一臉驕傲：「那要看誰跑的快了！」

瞎狗子哼了一聲：「行行行，今天這個事，我記住了，咱們來日方長！」

「你嚇我？你當老子嚇大的？」黃老二又咋呼起來，「我勸你走遠點，不然大家都難看！」

胡傳勇指著黃老二的鼻子撇嘴說：「你完了！你這次踢蛋筋上了！」

回頭又對手下兄弟說：「今天誰跨進咱的碼頭，給我照死里打！」

瞎狗子也提高嗓門說：「打斷一條腿，老子獎勵二十塊大洋！我別的不多，就是錢多！」

如此豪橫的話一說出來，胡傳勇手下那些混子兵來勁了，刺刀都插上了，呼啦一下子把黃老二的人給頂得退後了十來步。

瞎狗子也跟了上來，指著黃老二嚇唬起來：「有種的去邳縣，咱們在邳縣掰掰！」

黃老二嘴上也不落下風：「去就去，誰怕誰？」說完就沖手下一揮手，「走，跑步去邳縣！」

剛跑出去一里地，就有手下氣喘吁吁地問：「營長，真去邳縣？那不是咱們的地盤！」

「去個屁！回台兒庄！少將的女婿，你惹得起？」黃老二沒好氣地回答，不過馬上就疑惑起來，「到底是誰他媽的把風放出去了？這十萬大洋真難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