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蒲
女子帶著兩人左拐右拐,終於來到一座安靜的院落前,看起來是位於後院的。
談菀兮心中湧起一絲疑惑,但還是緊跟著女子走進了院子。院子的布置雖然簡單樸素,但並沒有給人貧窮困苦的感覺。
女子繼續引領著談菀兮登上高樓,一直走到了二樓才停下腳步。
談菀兮默默觀察著樓內的陳設布局,與後院的簡約相比,這裡顯然更為奢華。每一層樓都設置有十幾間房間,而且樓內部裝飾精美華麗。但整個樓層卻異常靜謐,聽不到絲毫人聲,彷彿這裡空無一人一般。
女子輕輕推開一扇房門,然後側身讓開,請談菀兮進入屋內。
談菀兮踏入房間后,立時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珠簾後邊時不時傳來女子的咳嗽聲,她的咳嗽很嚴重,每一下都幾乎將肺給咳了出來,咳完后她又是重重的一聲喘氣。
談菀兮默默聽著,已然知曉是何病因。
「青桃,可是你回來了?」
聽到裡頭傳出的斷斷續續之聲,青桃的眼睛澀得很,急忙掀開珠簾撲了過去,趴在床邊哽咽道:「是我,姐姐我回來了……」
「青桃,你怎麼渾身濕透了?」床上的女子修長白凈的手指在摸到青桃身上濕漉漉時,頓時心驚,費力地睜開眼睛。
「沒事,我忘記帶傘了,所以淋濕了。」
「咳咳咳……騙人……」她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哭腔,心疼地握著她的手,「你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我死了便死了……咳咳咳……你不必再去為我尋醫了……咳咳咳……依我們這卑賤的身份……沒人肯來的……」
見她咳嗽不止,蒼白如紙的面容因為劇烈咳嗽而漲得通紅,青桃心疼不已。
她緊緊握住姐姐的手,淚水如決堤般湧出,哽咽道:「姐姐,你別說了。我沒受欺負,你看,我今日已經將大夫帶回來了。」說著,她轉頭去看談菀兮。
床上的女子也才注意到站在珠簾旁的談菀兮,當看到是位年輕女子時,臉色瞬間一變,心中一陣慌亂,咳嗽聲越發急促,費力地道:「咳咳咳……青桃……你怎麼……把一個姑娘……咳咳咳……帶回來了……」
「姐姐,你別急!」眼看著姐姐咳出了鮮血,青桃心急如焚,無措地用手去接她咳出來的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你有沒有同……咳咳咳……人家姑娘……說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她越是焦急,咳嗽便愈發猛烈,整張臉毫無血色,彷彿隨時都會咽下最後一口氣。
「我……」青桃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好不容易有個人肯過來幫她姐姐診治,若是她說了,怕談菀兮就不敢再來了。
就在這時,談菀兮走上前去,遞給青桃一顆藥丸,並開口解圍道:「青桃已經跟我說了這是什麼地方了,你莫要著急。」
聽到這話,青桃心中感激,滿臉愧疚地看了談菀兮一眼。
這時,微雨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青桃連忙伸手將女子扶起,小心翼翼地把藥丸喂進她的口中,然後輕輕拍打著女子的背部,幫助她順利吞下藥丸。
整個過程中,青桃都顯得格外專註和細心,彷彿生怕出一點差錯。
而談菀兮則靜靜地站在一旁觀察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沉穩。
女子將藥丸咽下后,又緩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喘了口氣,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輕鬆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重無力。
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驚喜之情,感激地看向談菀兮,聲音微弱但充滿喜悅:"多謝姑娘……咳咳……若不是姑娘相助,恐怕我……"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咳嗽襲來,聲音也帶著虛弱,但比起之前已經好多了。
談菀兮見她臉色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也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不必客氣,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這時,一直在旁邊緊張觀望的青桃眼見姐姐病情好轉,激動得熱淚盈眶,立刻斂起裙擺,毫不猶豫地跪在談菀兮面前,叩頭道謝:"多謝姑娘救了我姐姐一命!姑娘大恩大德,青桃無以為報,願意當牛做馬……"
談菀兮連忙伸手將她扶起,無奈地一嘆,"可有紙筆?"
青桃聽了,連連點頭,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開抽屜拿出紙筆,正當她要去磨墨時,卻被談菀兮攔住了。
「你先去把濕衣裳換下,再去煮碗薑湯喝喝,不然你若是再病倒了,你姐姐又該如何是好?」
青桃感動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咬了咬嘴唇,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微雨看著自己姑娘,眼中儘是敬佩之色,她默默地接過筆墨紙硯,在桌上輕輕鋪開,然後開始仔細地研磨起來。
「姑娘,真是很抱歉,想來青桃是未曾將這是何處告予你知吧。」說完,她的手微微抬起,抵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原本依靠在床頭的身軀,也隨著這一下顫動起來。
談菀兮神色未變,淡淡地開口:「她確實未告知,但我已然知曉這是何處。」
女子低垂著腦袋,自嘲一笑,「若姑娘一開始便知曉這是何處,想必不會再來了吧。」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身為醫者,我不會見死不救。」談菀兮的目光始終落在女子身上,聽到這話后,眼神依舊堅定。
女子顯然沒有料到談菀兮會如此回答,她微微一怔,隨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處於女子而言,可算不得什麼好地方,姑娘就不怕有辱名聲?」
「有什麼好怕的?」談菀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滿不在乎的笑容。
「姑娘,墨磨好了。」
聽到微雨的聲音,談菀兮轉身走到桌前,從微雨手中接過那支已經蘸滿墨汁的毛筆,黑色的筆尖在潔白如雪的紙張上留下一道道輕柔而細膩的痕迹。
沒一會兒,一張藥方就在她筆下誕生。
談菀兮將藥方遞給女子后,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就轉身離去了。
青蒲緊緊地捏著手中的藥方,眼睛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心中充滿了震驚和疑惑。她並不是被藥方本身所震撼到,而是那張紙上的字跡竟然與她的毫無二致!
青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掛在牆壁上的字畫上,那上面的字才是她親手書寫的。上邊的字與自己手上的這紙藥方的字跡一模一樣,就彷彿真的是出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