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東西丟了
雨停了。
顏白沒有等到李二,卻等到急行軍追來的後路大軍和一萬多輔兵。
以及李績鐵著臉發布的的軍令。
軍令如下。
除了前鋒軍負責警戒,所有的人馬全部聽從大將閻立德的指揮。
要在不遠處的遼澤上布土建橋。
顏白自然也要聽軍令。
顏白騎著馬,站在遠處最高的山坡上,緊緊地盯著大遼城方向,防止高句麗派兵偷襲。
在山坡下,萬人如螞蟻一樣在辛勤忙碌。
林間秀難受的想哭。
作為照顧許敬宗的護衛,他也被李績給徵招為輔兵,要跟著大家一起布土建橋。
林間秀是負責砍樹的。
他已經砍了一上午,手心全是水泡。
林間秀最在乎的就是他這雙手。
有了老繭,該怎麼在技藝上更上一層樓呢。
自己可是答應過書院的。
這一次要告訴他們,人腦子裡面有什麼。
唉!
林間秀在吃苦,書院的學子何嘗不也在吃苦,
「微微,你還行么?」
「微微,你咋不說話?」
「微微,你需要我搭把手么?
我有力氣,大總管獎了我十斤肉,我才吃完,有勁,渾身都有勁……」
閻知微鼻孔發出一聲冷哼並未搭理啰里啰嗦的高侃。
將肩上的土包換了個肩膀,頭也不回的扛著土包繼續往前。
他不喜歡高侃,但也並不討厭他。
一是因為高侃睡在他上鋪。
夜裡總是磨牙,摳腳,放屁,動來動去。
偶爾還說夢話,惹他睡不踏實。
二是入學的那會,高侃聽到自己的名字總是盯著自己亂看。
他不相信自己是男的,還大膽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還偷看自己洗澡。
他竟然懷疑自己的女人?
知微怎麼了?
開什麼玩笑,自己是閻立德的孫子,自己就是男孩子。
只不過名字優柔了一些而已。
但這也不怪自己。
名字是父輩起的,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分神的閻知微沒注意腳下,身子一個趔趄,重重地摔在泥潭裡。
肩上的土包壓得他爬不起身來。
高侃見狀,腳尖一挑,土包就落在他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爬起身的閻知微看著自己滿身的污泥,委屈的想掉眼淚。
自己祖祖輩輩都是頂級的官宦人家,自己的曾祖母還是北周武帝宇文邕之女,清都公主。
在書院,自己都沒這麼委屈過。
自己何曾如此狼狽過。
「走吧,跟上,別耽誤後面人幹活!」
「把沙包給我!」
「你別逞能,跟著我就行!」
高侃說罷就衝到了前面。
閻知微看著高侃身上三個巨大的土包,心裡格外的酸楚。
同時,他也不覺得高侃是那麼的討厭了。
「布土作橋」是閻立德綜合了書院多人意見后整理出來用來過遼澤的方法。
方法不難,有人就行。
先選木材交叉鋪於泥沼之上,形成大小不一的三角形狀。
再用木枝在三角形狀內縱橫堆疊成塊面狀。
最後以泥土填充枝條間的空隙,鋪勻踩實后,簡易浮橋就製成了。
顏白來看了,布土鋪橋的原理和建造南山深處火器作坊圍牆的「金屬結構混凝土」的方法類似。
閻立德把這鋪在遼澤上,主要的原理是增大受力面積。
方法是個好方法,就是有點廢人,人很累。
在做之前,閻立德還是吩咐眾人從四處找來了很多的野草,草藤。
先是捆綁著沉了一些石頭還有圓木。
然後上面才開始布土作橋。
不然的話,人可過,戰馬輜重如何過。
目前來看,進度很快,每日能鋪三十里。
最多七日,大軍就能渡過遼澤。
直接出現在高句麗在遼東地區的最核心城市。
遼東城。
兩百多里的遼澤是淵蓋蘇文給大唐準備的第二道防線。
顏白等人在巡邏期間,竟然沒有見到一個高句麗人。
也不知道淵蓋蘇文哪裡來的巨大信心。
他以為李二是隋煬帝?
他哪裡知道,大唐有大把的人形非人生物,閻立德就是其中之一。
他更不知道,漢族從來都是一個不缺乏奇迹的民族。
這仗都打了一個月了,大唐就沒有打過合戰。
全部都是將領各自為戰,一一撕開高句麗的守軍。
淵蓋蘇文還是沒有發現問題的嚴重性,還在猶豫。
他在懷疑秦王的作戰能力?
顏白嚼著草根有些百無聊賴,滿腦子胡思亂想,這是人在極度無聊的時候最容易產生的情感。
不然,你會真的覺得這時間難熬。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顏白也從胡思亂想中醒來。
裴行儉興沖沖的跑來,喘著氣道:「師父,卑沙城破了!」
「張公立大功了!」
顏白慌忙接過軍報,打開一看,上面寫道:
「五月初二,張亮等率舟師渡海襲占卑沙城,殺敵一萬,俘虜青壯八千餘口,行軍總管丘孝忠等兵鋒直指鴨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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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亮現在很開心。
看著卑沙城官員的子女親眷在大堂里跳舞,張亮開心的哈哈大笑。
他的那些兒子也覺得暢快,跟著哈哈大笑。
這些年來,他從未如此地暢快過。
朝中人都說他張亮,文不成,武不就,行事乖張,還劣跡斑斑。
最大的一份軍功還是跟著尉遲敬德混來的。
如果不是早早的跟著皇帝,有從龍之功,凌煙閣上怎麼會有他的畫像?
如今的張亮算是揚眉吐氣了。
雖然城不是自己破的,但確實是自己這一路大軍破的。
怎麼算,自己都有一份軍功。
李泰看了看張亮,又看了看張亮的那一群假子,瘸著腿緩緩的離開。
張亮破卑沙城,大勝,大喜,可以理解。
可這些假子在這裡樂什麼?
也就喜歡扛著炮管子炸船。
秦月穎都說了不能扛,他們偏偏不聽。
說他們身強力壯,無礙,放心......
下船的時候好好的,一進水就不行了。
三十七個假子飄起來了五個。
那五個全是扛炮的。
李泰學過醫,根本就不需要號脈就知道這群人是內臟出了問題。
在船上好好的那是沒發作而已。
一到齊胸的海水,水壓上來了,那就催命了。
李泰走到軍營中,秦月穎站的筆直正在接受軍司馬盤問。
李泰扭頭就走,聽都不敢聽,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根據少府監中火藥監的保密條例,秦月穎是三級保密人員。
這個三級保密是什麼概念呢?
南山裡,火藥作坊,裡面做飯的那個嬸嬸都是三級。
秦月穎就是那個檔次。
因為秦月穎的成份過於複雜。
簡單的說就是認識的人太多,還是個官員。
至於最高級的九級人員名單,是誰,不知道,也不敢打聽。
估摸也就太子大兄和父皇知道。
「要命了!」
李泰看著也瘸著腿的尉霖,不解道:「什麼要命了?」
「老秦這次要脫層皮了?」
李泰一愣:「啥?」
「響聲和火藥彈的個數對不上……」
見李泰要走,尉霖趕緊道:
「別走啊,我聽說啊,我也是聽說,大概有三個火藥彈算是遺失了,老秦對不上!」
李泰很心疼秦月穎,但也無可奈何。
軍隊是講軍法的地方,說不得情,也幫不了。
「是啞炮,還是真的丟了?」
「真的丟了!」
尉霖吞了吞口水:「其實在早間老秦就發現了,他沒敢聲張。
所以,絕對不是啞炮,少府監做出啞炮是要掉腦袋的!」
「那是?」
尉霖沒說話,扭頭直勾勾的看著張亮所在的大堂。
李泰一把扭過尉霖的腦袋。
「你這憨貨,這是大軍,這個關頭打仗最重要,走走,陪我去喝茶,聽說大黑山城裡有兩口井的水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