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看這包子

朦朧晨光透過窗紙灑進屋內，逐漸醒來的劉大夫還有些迷糊，在記起他昨晚冒險所留的內容后，一瞬間就清醒過來。

他趕忙坐起身，披上長衣走出卧室，第一眼就朝院內黑狗看去，如他所想，那黑漆漆的腦門上又多了一個包。

趴在那的黑狗更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劉大夫不由咧了咧嘴，轉而走向放置醫書的裡屋。

一進門他就朝書架位置瞅，那張紙還在，只不過當他看清紙上內容后不由愣住。

【我有幾個疑問，還請解惑：

一、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此句中精神與精氣作何解釋？

二、腎開竅於二陰何解？

三、脾主升清，胃主降濁中，清濁二字何意？

......】

通篇看下來，共有二十多條疑問分別出自《素問》《景岳》《脈經》等十多本書，涉獵非常之廣，可偏偏又問得很基礎像是出自一位初學者之口。

不過劉大夫沒敢怠慢，儘管上來就詢問有些不客氣，他還是快速找來紙硯，針對問題一一做答，其中一些關聯相似的知識，他也會拿來解釋。

不提醫館這邊，離開后的陸緣帶著包子剛回到柴房，就見老乞丐一臉笑意的拉住他。

「陸緣，你要媳婦不要？」

陸緣：？？？

這表情，這台詞，一下子叫人有些恍惚。

錯愕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注意到柴房內多了個小人。

個子比他還要矮，頭髮稀疏蠟黃，身著粗布男裝，整個人纖瘦的像根豆芽菜，顯得營養不良，可偏偏手指卻很細嫩，明顯沒幹過粗活兒。此刻正低頭怯坐在原地，獃獃的像是什麼都沒聽見。

陸緣沒說話，而是一把拉住老乞丐，將他帶到外面。

老乞丐呵呵直笑，對於陸緣的反應他並不意外。

「什麼情況？您昨晚又撿了個孩子？」

陸緣昨夜走時柴房還只有老乞丐一人，今早回來就多了一個，不用想昨晚肯定發生了什麼故事。

「她可不是我撿的。」老乞丐搖頭收起臉上笑意，「昨夜你走後有人帶著她突然造訪，我問這是何意，來人只說，這是一個本該死去之人，現在她無名無姓，若我不願收養，扔到街上即可。」

陸緣眉梢微挑，「我們才到這裡不過七天，這麼快就被找到。」

「呵呵，大明境內那些鷹犬真想要找人不要太簡單。」老乞丐語帶譏諷的回了句，又道：「你可知那女娃身份？」

「難道您知道？」陸緣好奇。

「我是不知道，不過想知道也容易，去京師打聽一番最近誰家被抄誰家被貶就能立刻知曉。」

好吧，這下陸緣明白了，又是個苦命的娃。

不過能專門送到老乞丐這，也不知是見老乞丐帶娃有經驗，還是曾經有過什麼關聯，又或者將他二人這裡視為「眼皮底下」，隨時能夠拿捏做文章。

陸緣希望不是後者......

「那您是什麼態度？」陸緣還是得問清楚老乞丐的想法，因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老乞丐比他清楚。

「呵呵，我之前的話並未開玩笑，你二人年歲相同，日後一同長大結為連理，也算是一樁妙談，至於這女孩曾經的背景，你無需在意，也別管她被送來的目的，至少她本人無錯。」

「這送來一人，您就想讓她做我媳婦，確定不是您親戚？」陸緣表示不信。

「親戚......」老乞丐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沒親戚了。」

「這話說的，您這不是還有我嘛！」意識到說錯話，陸緣岔開話題，「不過您既然知道她身份敏感，你就不擔心將我也捲入泥沼？」

「泥沼？你不早就身處其中！」老乞丐回答的很是乾脆，「與其日後再殃及其他青白姑娘，不如就近找旋渦中央之人。」

「嘶，您這話說得......竟還有幾分歪理。」陸緣大受震撼，轉而一笑，「不過如今還早，未來是媳婦還是妹妹且再看吧，您既然決定收養，那咱就收著，平時我再出去，有人陪您說個話也算熱鬧。」

二人又是一番交流，等回到屋內，小女孩兒依舊如之前那般低頭不語。

老乞丐給陸緣使了個眼色。

陸緣立刻拿出一個還熱乎的包子，來到對方身邊。

「你好，要來一個嗎？這可是街頭老李家包子鋪的今早首籠......」

面對陸緣的示好，女孩兒毫無反應，像是根本沒有聽到。

然而陸緣和她一樣，也像是沒有察覺般繼續開口，同時帶上了一股做作的語調：

「你第一次來這裡，可能不了解，老李家包子鋪在這檀溪古街上已是上百年的傳承老店，就如這老城襄陽的靈魂，沉澱著獨家的記憶。

你看這包子皮，白皙而鬆軟，輕輕一戳就能溢出汁水，而包裹在其中的，是精心調製的羊肉餡兒，那羊肉選自草原上的肥羊，肉質鮮嫩，不帶一絲膻味。

製作時，店家巧妙地將羊肉剁成細碎的肉末，再拌入適量的蔥姜蒜，以及秘制的調料，使羊肉的鮮美與調料的醇厚完美融合。

輕咬上一口，嘶~！

那薄皮兒伴著汁水瞬間包裹唇齒，羊肉的醇厚與調料的香濃在口中交織，彷彿讓人置身於草原的遼闊與熱情之中。而那濃郁的湯汁，更是一絕，讓人回味無窮，彷彿每一滴都凝聚了店家對食材的精心挑選與對美味的執著追求......」

咕嚕嚕~！

一陣非常應景的聲響從那小小的身體中傳出。

始終低頭不語的小女孩，終究是有了反應，這會兒面頰羞紅，微微抬頭，小眼神兒幽怨的瞅了陸緣一眼。

陸緣笑呵呵的將包子放入女孩兒手中。

「世間萬般遺憾，唯有美食不可辜負，以後這裡就是你家，我叫陸緣，應該比你大，以後你可以叫我陸哥或緣哥，不過我更傾向於後者......」

見女孩兒沒有表示又低下頭，陸緣知道初次見面多說無益，只交代一句，有事儘管開口，便走到一邊，拿起樹棍開始早課練劍。

另一邊始終旁觀的老乞丐，這會兒瞧見小女孩躊躇片刻，竟真的小心開吃起來，不由再次感嘆陸緣之妖孽。

到了中午，外出的陸緣回來，帶回了三人份的食物，

吃完午飯陸緣就開始睡覺，直到晚上。

夜晚，老乞丐與小女孩開始休息。

陸緣坐在門前守夜，實則在腦海中整合消化這些天看到的醫書。

夜色漸深，安靜的柴房中，有輕微的啜泣聲傳來。

陸緣側頭，瞅著將自己蜷成一團的小女孩兒，他多少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情。

沒有上前進行所謂的安慰，一切需要時間慢慢抹平。

待時間來到凌晨，將老乞丐叫醒后，陸緣便再一次消失於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