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草一樣消失的生命
他們敢吆喝,就有人敢買敢吃,不一會,一個集市便熱熱鬧鬧的興旺了起來。
儘管方從看的一頭霧水,但見別人吃了沒事,他也不禁動了心思。
主要還是太虛太弱,沒有經得起誘惑。
他找了個攤,花一錢銀子,買了一隻肥雞,一條羊腿,外帶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碎湯,坐在亭中大吃起來。
那吃相,端的是餓虎撲食,饞狼撕兔,看得周圍之人不住側目。
方從真不是故意的,他淬體多年,食量本來就遠超常人,再加上虧空巨大,早就難以忍受。
直到那些那膏美的油脂彷彿人間甘露一般,在胃中化作暖流,他才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嘆息。
噗呲
有那鄰座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方從扭頭,見是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女孩,身上綾羅綢緞,身邊丫鬟小廝,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他不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就算是,一個小女孩兒,也太可能是惡意嘲笑。因此直接不理,接過攤主遞過來的雜碎湯,繼續吃喝。
這一次,就文雅了許多,耳朵也隨之豎起,偷聽其他人談話。
大約一刻鐘后,他終於明白這群人是做什麼的了。
話說,小石山所在的人間叫做大梁,是一個坐擁十州的龐大帝國。
帝國東面臨海,海中有一仙島,喚做連皇。
連皇島上有三山,其中最大的那座叫做青木,乃是金丹大派青木宗的所在地。
青木宗以丹道聞名,每隔十年,都會派弟子下山收徒。
再過幾日,便是青木上仙駕臨臨陽城渡化仙苗的日子。附近所有知道消息的有心人,都急忙帶著自家兒女,前去撞仙緣。
那些由武者保護起來的孩童,則是臨陽府下屬武功縣挑選出的備選,由衙役負責運送。
至於隊伍後面的小販,則是附近村民。
畢竟,這麼多人走在路上,總要吃喝拉撒。因此,就有有心人專門做這趟生意。
還真是巧了!
得知情況后,方從不由暗喜。
正好,他也要去臨陽。原本一個半大小子孤身上路,還有些惹眼,現在不用愁了。
反正大家都是蹭仙緣的,互不相識。
再則,他精氣虧空,路上肯定走不快。正好那些備選的小孩,最小的不過七八歲,就算有車也提不起來速度。簡直就是給他量身定做的保鏢隊伍。
果然,直到他吃飽喝足,又歇了許久,六扇門負責護送的孩童,才願意繼續上路。
沒走半天,就又鬧著要拉屎撒尿,只得再次停下。
這些孩童,都是精挑細選的仙苗,說不準就能出幾個仙師,因此,衙役也不敢得罪,只能順著。
又折騰了一會,繼續上路。
如此走走停停的,幾十里官道,硬是用了四天。
其實,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方從就差不多恢復了過來。如此計算,他每畫一張符畫,都要有四天的虛弱。
倒是身體恢復后,他又試了一下前身家傳的《長生功》。
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能感應到靈氣的存在,無法在體內凝聚形成靈力。
這一步,已經卡了他很久。如果能進入擁有靈脈的坊市,或者拿出靈石,幾天就有可能突破。
但可惜,那些地方不是善堂,沒有好處,據說連蒼蠅都別想飛進去佔便宜。
……
臨陽城很大,猶如青石巨獸般盤踞在人間,壓迫感十足。
送備選的隊伍則由北門入城,直奔府衙。非備選純蹭仙緣的,則各自尋找客棧投店。
方從也找了一家,住進去后只管吃吃喝喝。
明天就是青木宗收徒的日子,他想跟著看看,仙門大宗是什麼樣的。
第二天,雞都沒開始打鳴,小客店就喧騰了起來。
哭爹喊娘,梳洗打扮,然後也不用早飯,就心急火燎的前往府衙。
方從從善如流,跟著一起。
只不過新買的褡褳里,塞滿了各種吃食。別人怕沾了葷腥,仙人不喜,
他就是純粹看熱鬧,根本無所謂。再說,葷腥不葷腥的,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清楚?只要你靈根資質上乘,別說吃香喝辣,就算你手扒大蒜,都沒人嫌棄。
沒有靈根或者資質不夠,比如他,哪怕沐浴齋戒三日,也沒人要。
客棧距離府衙不遠,但哪怕他們起得早,也總有更急的。大家又都想搶機緣,因此,竟擠出了人山人海的感覺。
方從無奈,只能隨著人群緩慢前進。
不一會,快到地方才發現,衙役們早已排起人牆,長刀出鞘。
前面前進不得,後面又源源不斷擠來,正進退兩難間,突然耳後傳來揮鞭之聲,然後是連續多人的慘叫。
「滾滾滾,你是甚東西,就敢擋道!」
方從年齡雖小,身高卻不低,一回頭,便看到七八個面相兇惡的黑衣大漢,護著一個朱袍男孩,在朝里走。
路上,但凡有人擋道,就會被纏了鐵絲的皮鞭當頭抽打。
凡中鞭的,無比皮開肉爛,血流滿面。
「快躲快躲!」
眾人急忙給他們讓出空隙。
那朱袍男孩看到后不禁哈哈大笑:「不自量力,真是不管啥阿貓阿狗都敢妄圖仙緣。」
也有不服,想上前理論的,急忙被同夥拽住。
「你不要命了?那可是一等將軍蔣家的公子,別看他小,已是四品官身!」
凡聽者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四品,已經跟臨陽府府尊一般大,在場眾人,誰能惹得起。
但也不是沒有不長眼的,有個老頭見自己的兒子被打倒在地,就想上前討說法。卻不料還沒開口,就被當胸一腳踹翻。
那衝口而出的鮮血,更是濺了幾滴在朱袍男孩身上。
「狗賊!」
男孩大怒,抽出身佩長劍就是當頭一斬。
一斬之下並沒有死,他又連續手起劍落,將腦袋斬掉這才罷手。
可憐他新換的袍子,就被這不長眼的東西濺上鮮血,一會還怎麼面對仙師?
眾人見出了人命,頓時更加驚懼。
有的更是直勾勾看著當值衙役,不信他們不管。
他們還真不管。
哪怕朱袍男孩手持血刃,大搖大擺進入府衙,也沒有一人敢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