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蝗蟲過境
兩兄弟帶了不少人回來，沈家除了沈三郎和許三娘沒找回來，其他的都回來了。
就連遲遲不願意離開的林家人，也被沈家兩兄弟帶回來了。
林家的林老太太一到山洞，就哭天搶地地哭嚎了起來。
林家損失最嚴重，蝗蟲來時，兩頭牛在受驚下亂跑亂竄，掙脫了繩索，不知所蹤。
不過林家人丁興旺，林老太五個兒子，拚命用背簍背上不少東西逃跑，但即便是如此，損失還是慘重。
在山洞的人不算少，眾人擠著，林老太哭聲在回蕩在眾人耳邊，林家大兒媳也跟著低聲啜泣。
林家人這一哭，帶動了不少人的情緒，山洞裡不少的婦人也跟著嚎啕大哭，哭聲里充滿了酸楚。
平時沉穩的沈老爺子也難忍沉痛，低頭沉默不語，其他的壯年漢子也是沉默寡言。
沈妙清低著頭盤算起來，蝗蟲從東南面飛來，也就是說可能從河州那邊過來的。
若是河州那邊也出了事，就算到河州有水源補給，但想多存下些糧怕是困難了。
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本來帶出來的糧水就不夠，還有一百五十多里路才能到河州，少說也要三天的腳程。
沒有水沒有糧，三天，只怕都到不了，更何況蝗蟲這裡還得多耽誤一天。
沈妙清這麼一盤算，也不怪大家一臉沉重。
就算是她空間里有東西吃，只怕拿出來也得更小心，在沒有糧的情況下，餓民的視線只怕更會緊緊盯著有糧的人……
凄涼的哭聲並沒有能持續很久，因為大片密密麻麻的蝗蟲朝著山洞的方向湧來。
即便是，有石頭堵住部分洞口，也不能完全遮擋，不少蝗蟲順著洞口飛進來。
「快用火把攔一下！」沈妙清皺著眉站起來，對沈家兩兄弟說道。
沈家兩兄弟聞言，趕緊將熊熊燃燒的火把放在洞口前，揮舞著驅趕蝗蟲。
而已經飛進來的蝗蟲，在眾人身上亂爬亂竄，其他人也顧不上想別的事，趕緊護著糧食，驅趕著蝗蟲。
蝗蟲飛舞著爬在沈妙清身上，沈妙清趕忙從背簍里拿出最後一根火把，點燃后護著兩個弟弟用力趕著靠近的蝗蟲。
沈大郎見狀，也趕緊護著林娘，用力驅趕著蝗蟲。
另一邊，剛被帶回來山洞的沈詩苓以為躲過一劫，沒想到又這麼多蝗蟲，尖叫著想往自己三哥沈和富身後躲。
沈和富皺著眉，胡亂拍打著爬在身上的蝗蟲，無暇顧及想躲在自己身後的親妹妹。
甚至聽到身後的尖叫聲，感覺有點厭煩，不耐煩地吼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叫了！」
沈詩苓不滿地撇撇嘴，緊拽著沈和富的衣擺不願意鬆手。
直到天色漸暗，夜幕降臨時，蝗蟲大軍才漸漸退去。
壓在眾人心頭上的石頭才像是被移開，眾人如釋重負，緊繃的神經也隨之鬆了下來。
林老太見蝗蟲少了不少，是第一個催促要回去找東西的。
其他人也被林老太說得動搖，儘管筋疲力竭，也捨不得板車和板車上的東西，一個個喊著要回去找東西。
見山洞裡不少人都出去了，沈老爺子才沉聲道，「我和老大家的也回去拿板車，老二家的出去找找老三家的人。」
沈妙清也跟著沈老爺子下去，一出山洞，沈妙清就看到原本就枯黃樹葉徹底光禿禿，就連地上的野草也被蝗蟲啃食殆盡。
沈妙清心裡異樣的情緒閃過，從前她生在和平年代，像蝗災這種詞語，她只在電影上見過。
如今才算是見識到什麼叫蝗蟲過境，寸草不生，就連枯黃的樹草也是如此……
等沈家人到板車前，只見已經下來的人正抱著各自板車上散落的東西哭嚎。
沈老太也趕忙衝過去，將散亂一地的鍋碗瓢盆，和倒地的床單被褥撿起來，以及掉在地上只剩下寥寥無幾的苞谷糧食……
「老天爺啊，你這是要了我們的命啊！」沈老太撿東西的手微微顫抖。
沈妙清默默跟在身後一言不發，將地上散亂的東西收拾起來。
一行人氛圍沉重的將東西收拾起來后，決定在之前沈妙清找到的那個山洞裡過夜，第二天繼續出發。
經過沈家老二家的尋找，沈三郎和許三娘也都找齊了，只不過被找回來時很是狼狽。
許三娘蓬頭垢面，頭髮散亂，衣服也亂做一團，手臂和臉冒著明顯的紅痕，雙手還禁不住不斷拍打著身上的衣服，總覺得還有蝗蟲在身上爬。
沈三郎也沒好到哪裡去，跟許三娘差不多，甚至精神還有些恍惚。
兩人很是不走運，跑的最早的就是他們，但卻沒有找到好的地方躲藏，最後只能一處石頭邊上躲了很久。
黃家人和張家人跑的也快，兩家人倒是碰到一起，找了一個很小的山洞躲藏。
蝗蟲一過，兩家人也下山找板車和人聚一起。
這次蝗蟲來臨，損失了不少糧和水，咬壞了不少被褥，倒是沒有人員傷亡。
林家人找了半宿，只找到了一頭牛，林家人垂頭喪氣，林家老太更是整宿沒睡，第二天早上眼眶都還是紅的嚇人。
不管再怎麼痛心損失的東西，第二天早晨，天微微亮的時候，眾人還是收拾好了東西繼續踏上了逃荒的道路。
沈家今天的早飯，是將蝗蟲咬破袋子掉到地上的苞谷撿起來分了分。
沈妙清看著手上的苞谷，嘆息地輕微搖搖頭。
「先別吃。」沈妙清攔住要將苞谷吃下去的兩個蘿蔔頭。
兩個小傢伙不解的抬頭看著自家阿姐。
沈朝途想了想，將小手的苞谷遞給沈妙清，「那給阿姐吃。」
阿姐是不是餓了，雖然他也餓了，但一想到阿姐這些日子來每天都要抱著他趕路，小傢伙就很是心疼自家阿姐。
想著，他覺得就算是把早飯給阿姐也是應該的，他人小，可以少吃些的！
「蝗蟲身上有毒素，吃了對身體不好。」沈妙清摸了摸乖巧的沈朝途。
「你阿姐說得對。」沈大郎也贊同點點頭，也阻止了要吃的苞谷的林娘。
沈大郎本來也剛想勸說，沒想到倒是被自己女兒提前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