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事情又有些複雜
沈若汐整個人完全怔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自己的五嫂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絕對不可能，她肯定是敞開心扉對楊氏說了實話，要不不可能專門留一封信給她的大嫂。
可再瞧一旁的大嫂楊氏，面容依舊平靜如常，不見絲毫氣惱之意，這反倒讓沈若汐愈發糊塗了。
「大嫂，五嫂真的這樣說的嗎？」沈若汐急切地問道，目光緊緊鎖住楊氏。
楊氏看了沈若汐一眼，神色淡淡，緩緩開口道：「她的確是這樣寫的，若汐，大嫂之前心裡著實想不明白。
但如今瞧著你跟你五嫂這般態度，大嫂倒也通透了。
放心吧！這一切都是那淳于澈的錯，皇上既然以和親的形式把你五嫂給了他，但願你五嫂能將他踩在腳下。
行了，明天我就不去送她了，只要她好好的，我便安心。」
說完這番話，楊氏的眼眶泛紅，那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沈若汐望著大嫂，心中滿是感慨。
不舍是真真切切的，然而大嫂能如此理解，卻是她未曾料到的。
仔細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只有女人最懂女人的苦與痛。
這樣的結果真的太好了！
「大嫂，你放心，這次我定會讓陛下為你尋個靠譜的男人，讓你能好好地跟他過日子。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誰都不必去在意，這日子終歸不是過給旁人看的。」沈若汐一臉堅定地說道。
楊氏聽了，輕輕點頭，臉上忽然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沈若汐見狀，不禁低笑出聲：「大嫂，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跟我無需有任何隱瞞。」
楊氏想起鄒氏的勇敢，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說道：「你們沈家男人真的沒得說，公公，還有夫君、小叔子對自家娘子都是一心一意。
我對夫君的感情自然也是深厚無比。但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嫁給夫君之前，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他叫嚴真。
我們兩家乃是世交，關係匪淺。可嚴真不知怎的得了怪病，竟執意要給我退親。
起初我是堅決不同意的，可他竟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說若不能看著我嫁人幸福，他便是死也不瞑目。
還說他的病已然無救。當時我見他跪地苦苦哀求，甚至揚言若我不答應退親，他便找個無人之處了結自己的性命。
我實在不忍心讓他含恨而終，這才同意跟他退了親。
我那時想著，只要我退了親，他便能好好活下去。
卻萬萬沒想到，他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尋死，好在命不該絕，最終又康復歸來。
說實話，若是早知道他不會死，我就是死也不會同意嫁給你大哥的。
我……
他……」
說到此處，楊氏像是實在難以啟齒，便住了嘴。
沈若汐心中自然清楚她說的是誰，並且也早就打聽好了有關他的事宜。
然而，她的夫君卻言道，皇上對那人特別器重，有意提拔，倘若他與沈府有所牽扯，真不知會惹出怎樣的亂子。
「大嫂，嚴將軍這麼多年未娶妻，可是為了你？」沈若汐微微蹙眉，問道。
若是往昔，她定然無論如何也不會提及此事。
如今她已然嫁人，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嚴真了，更何況他現今已是正二品的輔國將軍，顯然這是皇上要對他加以提拔。
但當知曉他真的是為了她半輩子未曾娶妻，她的內心著實難受至極。
他們之間畢竟有著深厚的感情，彼此更是知根知底。
若是真能走到一起，最起碼相處起來不會走彎路。
楊氏咬了咬嘴唇，到了她這個年紀，談論這般事情著實令人感到難堪。
但她深知沈若汐不會介意，更不會對她加以嘲諷，於是下定決心說道：「之前我曾問過我娘家母親，讓她去問問嚴家。畢竟他身為長子卻不成親，終歸不是個事兒。
就說是我說的，既然我們做不成夫妻，就算是妹妹關心哥哥，讓他娶親總是應該的吧！
我娘與嚴真的母親本就是手帕交，所以就去說了。畢竟她也一直將嚴真視作兒子，問過之後，嚴真卻說他那方面不行，別去霍霍別人家的閨女。
可我娘跟我說，知兒莫若母，嚴真母親說她兒子沒有任何毛病，就是不想娶親，應當是心裡有我，不願去霍霍別人。」
這件事情處理起來著實棘手！雖說他們二人或許心中都有著彼此，可在這婚姻之事上，還真是複雜難辦。
楊氏看著沈若汐糾結的表情，不禁愣了愣，心頭漸漸泛起一絲寒意。
鄒氏嫁給仇人淳于澈，沈若汐都不曾加以阻攔，甚至還出手相助，怎麼輪到自己這裡，面對堂堂正正的嚴真，她反倒不樂意了呢？
看著楊氏眼中似乎滿是失望，沈若汐知曉她是誤會了。
沈若汐笑道：「大嫂，不管你選的這個人是誰，我都不會反對，更何況是你親口點了嚴真。」
楊氏愈發糊塗了，「那你為何露出這般為難的神情？」
「大嫂，我實是不想你嫁出沈家去。若是如此，沈家可就真的沒什麼人了。
所以，你這個夫婿的人選必須是入贅才行。」
沈若汐一臉認真地說道。
楊氏一聽沈若汐是顧慮這個，這才放下心來，緩緩說道：「若汐，因為我招婿這件事嚴家也知曉了，所以嚴家老將軍夫人來過咱們沈家。
她說嚴真想見我，我覺得不妥就沒答應，隨後她便把嚴真的意願說了，說是不在乎來咱們沈府入贅。
他兒子都三十三歲了，只要娶親就行。」
沈若汐知曉她誤會了，以為自己是怕嚴真不同意來沈家入贅。
她輕輕拉住楊氏的手，壓低聲音，神色鄭重地道：「大嫂，您先聽我把話說完。您也清楚，我夫君乃是戰王，他在外衝鋒陷陣多年，其麾下多少部下皆是他的死忠之士，皇上又怎能不忌憚他呢？
實際上，夫君回來之時就已將兵權交付，然而交出的這兵權最終會落入誰手呢？
陛下當下雖是暫時拿著兵符，但這兵符必定會交予他人。
而這個人選，毫無疑問必定得是皇上的心腹。如今來看，這個人選顯然就是嚴將軍呀！
您想想嚴真與夫君以及皇上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他又怎能入贅沈家？
大嫂，你別忘了，嚴真如今可是正二品的輔國將軍！哪怕咱們家是侯府，哪怕是外祖父家的國公府，也難以與他當下在軍中所握的實權相較。
這種提拔，這種抬舉，皆是皇上所給予的，一旦嚴將軍入贅我們沈家，哪怕嚴將軍卸去官銜，如同夫君一般做個閑散之人，您覺得皇上會同意嗎？
他難道不會認為咱們湊在一塊兒是別有目的？畢竟此前嚴真也是夫君的部下，這恐怕會讓皇上日夜寢食難安吶！」
鄒氏此前未曾想到沈若汐所顧慮的竟是這般，她的眉頭也緊緊蹙了起來，滿面愁容道：「若汐，經你如此一說，我也覺得自己確實欠缺考慮了。
那我這便回絕嚴家，畢竟我尋思著，錯過了就錯過了吧，罷了。
其實他如今這般成就，要找什麼樣的未婚小姑娘沒有，又何必在我這個寡婦還帶著孩子的身上執著，非要弔死呢？」
說罷，鄒氏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