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腐爛·病(二)
好疼,頭好疼,全身都好疼……
我沒生病,一定是有人在害我,肖姨、小紫、阿青、阿三、老四……
睡不著,關著燈我睡不著!
陳安修死命抓著床單大汗淋漓,偌大的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的孤苦呻吟。
「啊...我受不了了…誰能來救救我……」
慘白的臉色掛在陳安修臉上,眼底儘是血紅,黑眼圈這幾天退之不去,整個人消瘦了很多。
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被逼瘋了,手機不給我,大門也不開,把我囚禁在這裡不給出去,這是要弄死我啊!
這些人都不用睡覺,無論陳安修怎麼半夜三更翻牆逃出去總能被抓住,往往提心弔膽一個人溜出去,總能被人前後包夾攔下來,嚇都嚇個半死。
已經感覺魂不附體了。
「身體好疼,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窗外的月光很亮很亮,打在陳安修慘白的臉上像是鍍了一層白霜。
陳安修有嘗試過各種法子逃出去,沒有一次是管用的,他不知道這種非法囚禁是貪圖什麼利益,而且居然沒有人發現他所受的折磨。
放在現代社會,這種事簡直是無法無天……
白天冷靜下來的時候,陳安修一個人被圍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腿坐著,他的眼神里滿是驚恐和無助,像是被狼群圍困的小兔子。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謀財還是害命...」
僕人們都搖搖頭保持微笑:「我們只是在負責照顧少爺,少爺怎麼能辜負我們一片好意誤解我們呢?」
「哪門子的照顧人...我要打電話!我要和我家人通話!」
陳安修膽怯的看著離他有些距離,中間隔著那群僕人的桌子上的手機和平板、電腦,只要打個電話出去求救,就能出去,一定可以的!
「少爺,醫生說了,您身體受傷了不能接觸這些電子產品,會對身體造成不必要的負擔,我們需要收走這些電子產品,請您見諒。」
陳安修眼睜睜看著她們將桌子上的東西一概扔進垃圾桶打包帶走,他不想再忍受折磨了,從沙發上爬著跳下去,推開她們高大堅實的身子,一把搶過阿青手裡的垃圾袋,像至寶似的護在懷裡。
「少爺,您精神出問題啦,這些都是垃圾髒的很,怎麼能抱在懷裡呢?快給我幫您扔出去吧?」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陳安修瞪著眼睛目眥盡裂,和她們拉開距離翻找垃圾袋裡的手機,找到寶貝似的欣喜打開,卻發現這裡根本沒信號!
平板不行,電腦也不行!
那群人只是眯著眼睛笑嘻嘻觀望這一切,像看著籠子里的玩物,想跑卻無法掙脫牢籠。
絕望了,他沒有任何辦法從這裡聯繫到外界,即使是瘋狂的叫喊,也好像是傳不出去只在籠子里來回兜轉。
最後總會被這群人包上來捂著嘴巴捆起來抱著扔回去。
「要錢嗎?!我卡里有錢,家裡也有現金的,要多少?十萬夠嗎?還是一百萬?快回答我啊!」
他又被輕鬆的制服扔到沙發上衣不蔽體的瑟縮身子躲在角落裡。
「我們不需要那些東西,少爺安心在這裡養傷就好了。」
同樣的話術,永遠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她們到底是想隱瞞什麼?
為什麼集體都瘋了似的,我平時對她們很差勁嗎要這麼聯合起來報復我?
「我是做了什麼事讓你們很...很討厭我嗎?」
「並沒有,我們很愛戴並尊重少爺。」
就是這樣愛戴尊重我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好嗎?!
這是赤裸裸的虐待!
夜裡。
肖姨有節奏的敲了敲門,每次間隔的時間甚至都是相同的。
「少爺很難受的話可以吃一些止痛藥,這樣晚上就能睡個好覺了。」
她端著放著一杯熱水和一瓶葯的盤子進來,在黑暗裡,陳安修把自己裹在單薄的被子里虛弱無力的趴在床上任人宰割。
單薄的絲質被子貼在他身上,月光灑下來,能勾勒出那藝術般的身體線條。他的頭髮因為一直蹭著床單而變得非常凌亂,這段時間一直沒出去修剪頭髮已經有些長了。
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嬌弱的病態氣息,因為無可奈何,因為那副軀體已經不屬於他自己,他現在彷徨著驚恐著魂不附體,他發覺自己現在也是那個被困在這裡的孤獨靈魂。
有人要害我,把我剝皮抽筋報復我...
要把我困在這裡,困在這副軀體里!
我大概是要死了,不被人知曉的那種...
陳安修使勁咬著手臂上的皮肉直至咬出血來不肯罷休,不僅僅是疼痛,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慾望。
他哭著擠出眼淚把床單都沾濕了,口水混合著血液從嘴角滴出來。
好羞恥,他為自己這種不恥的慾望感到羞恥,那種想要被填滿空虛的慾望,怎麼會出現在自己身上,而且長時間揮之不去忍受痛苦。
「吃點葯吧少爺,還是說需要我為您尋一些能解決問題的人來?」
「閉嘴……」
陳安修拚命的調整呼吸只能擠出兩個字來,有什麼妄念在蠢蠢欲動,他厭惡並害怕這種快要控制不住的感覺。
「或許我可以幫你揉揉肚子,這樣可能好受些...」
「住嘴...滾出去...滾啊……!」
陳安修撕心裂肺的嘶吼著,嘴唇都粘連著口水的粘液拉成絲線狀。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想死...想死……」
頭抵在枕頭上抱頭痛哭,陳安修已經放棄掙扎了。
肖姨走回來輕柔的動作將葯粒倒在手心,坐在床邊把陳安修攬在懷裡靠著,小心翼翼的餵給他,但是陳安修始終抿著唇不想吃這該死的玩意!
「少爺應該聽話乖乖吃下去,按時吃藥病才能好。」
病?我沒有生病為什麼要吃藥?!
「這是什麼葯……」
「安定,鎮定劑。」
鎮定劑...是要讓我徹底喪失反抗能力嗎?!
「我不吃……」
陳安修眼角含淚嫌棄的看著那幾粒白色顆粒物,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安定,又或許是放了什麼其他的葯進去騙人,吃了會有依賴,會加速死亡...
「少爺要乖一些才能少受點罪。」
肖姨一手硬生生掰開陳安修的嘴,將幾粒藥丸塞進去,又灌了一口水嗆得陳安修額上青筋暴起從她懷裡掙脫出來連連咳嗽不止。
想把藥丸嘔出來,可是完全沒有噁心感,趴在那裡腹部抽搐不已渾身冰冷沒有一絲活力和生氣。
「少爺早些睡吧,晚安。」
確認肖姨走了后,陳安修掙扎著手肘撐床半趴著,可就連這麼小幅度的動作都讓他用了不少力氣才勉強做到。
把手指塞進喉嚨摸索,可以有效觸發咽嘔,連連乾嘔半天,什麼也沒嘔出來。
白天的飯都很少吃,這樣的嘔吐根本不管用,是帶不出來藥片的。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
捂著肚子小聲啜泣,陳安修爬到窗戶邊往外看,或許可以向外界傳遞求救信息,扔紙條拉橫幅搞個sos什麼的,有機會就得求救試試。
於是陳安修連忙起身扶著床沿一點點悄悄爬下去,因為黑夜裡看不清不小心踢到了玻璃杯倒地,外面就有快速接近的腳步聲,嚇得陳安修又偷偷回到床上蒙住被子裝睡。
「少爺,您是需要起夜嗎?」
不能理她,裝睡就行。
陳安修把頭蒙在被子里,陸陸續續能聽見有門被推開的聲音,腳步聲,扶起杯子的聲音,摩擦地板的聲音。
接下來他能感受到有人幫他罩好被子的動作,起起伏伏有重量落在他旁邊的床沿上,而後被子罩好后又離開了。
有門被帶上的聲音,好,她走了,可以繼續下去找衣服、紙張和筆做求救信號。
正欲翻身下床,有個偌大的身影顯現在他的目光可及之處,緊接著就是一聲冰冷的詢問:「少爺——」
剛喊出這兩個字,陳安修已經從床上發抖的竄起來又落下,直接心梗差點猝死過去。
「少爺?」小紫撫摸著陳安修的脖頸,那裡的跳動很微弱。
「啊看來是有些過分了,你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小紫輕輕解開陳安修的衣服領口,再將他的頭偏向一側,使其盡量保持平躺,打開窗戶使空氣暢通,再做幾次心肺復甦,陳安修可算是重又活過來,咳咳兩聲看到眼前的人又兩眼一黑昏過去。
真的不想再看到這群惡魔了,太可怕了,還不如去死眼不見為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