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刀之約
「你,你……」
柳沐臉色白的跟雪一樣,渾身打著擺子,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氣得。
「來吧,鑽吧,別站著了,機會我給你了,不想死的,馬上鑽。」
王仁義雙腿分開,弓步站著,一臉惡意的看著柳沐。
「我殺了你。」柳沐怒極,一拳打向王仁義。
他前世今生都從未受過如此羞辱,此刻極為憤怒之下,忘記了恐懼,率先對王仁義發起了攻擊。
暴怒之下,這一擊,力量和速度都已被他發揮到了極致,甚至超常發揮。
王仁義冷冷一笑,左手抬起,一拳輕飄飄擊出。
啪!啪!啪!
三聲骨裂之聲響徹在演武場,柳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斷了,他的食指,中指,無名指三個指頭都從第二節斷了。
「少爺……」媚世煙花顏失色,慌張上前。
「小子,你再敢走上前來,你們兩個今日必定會被我五花大綁,扔進萬人屍坑,那死狀,嘖嘖…想必你見過吧。」
便在此時,王仁義冷漠的聲音傳來,響徹整個演武場。
「萬人屍坑?」眾奴聞言臉色煞白,大氣都不敢出,個個低著頭,看著腳,動也不敢動。
就連日照賊中,也有許多人下意識的哆嗦了下。
萬人屍坑,火雲山活人掩埋之地,活人虐殺之地,毒蟲猛獸最愛之地。
落入此坑中的人,不是被殺的,而是被野獸分食,被毒獸吞沒,被屍蟲吞噬……
媚世煙柳眉倒豎,俏臉布滿極致的寒意,一步步走向王仁義。
她已是顧不了這麼多了,少爺的安危最重要,即使死,也要死在少爺前面。
「煙……煙兒,退下!我可…以的,相信我。」
柳沐的聲音斷斷續續時傳來,令媚世煙腳步一頓,她淚眼朦朧的看著柳沐。
柳沐緩緩直起身軀,凝望著她,臉上的痛苦和害怕一點點消失,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輕柔道:
「煙兒,手指斷不可怕,哪怕腿腳都斷也不可怕,只要有命在,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嗎?」
就在剛剛那個痛入骨髓,幾乎使他想自殺的瞬間,他想明白了,此人是吃人殺人如麻的山賊,怕沒有用,求饒更沒用,只有堅強,只有改變,只有放手一搏,才有可能在這裡活下來。
媚世煙淚水打濕了眼眶,默默點了點頭,緩緩退下。
不錯,少爺說的沒錯,只要命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來吧,王仁義,兩招之約,只要我不死,你就不會為難我。堂堂礦監大人,想必不會食言吧?」柳沐轉頭面向王仁義,淡淡道。
王仁義沒有回答,只是開始上下認真打量他,片刻之後,笑道:
「好小子,有骨氣,我開始欣賞你了,放心,我王仁義什麼人,品行高潔,仁義無雙,怎會欺騙一個頑童?」
「來吧。」話音一落,青鋼刀帶起一陣勁風來到柳沐胸前,速度之快,如離弦之箭。
什麼四面走,什麼八方避?
什麼八方正氣聚於胸,走六穿三,前四后五?
八方正氣步的步法,柳沐統統忘得一乾二淨。
這一刻,他只能憑藉人在面對巨大危險時產生的本能,竭力向左躲避。
噗!刀身入體,柳沐一聲悶哼,口角溢血。
噗!刀身離體,柳沐踉蹌後退。
這一刀,王仁義沒能要了他的命,本是刺向他心臟處的一刀,偏了少許,就是這少許,讓他躲過一劫。
然而,王仁義的刀終究在他身上扎了一個數寸深的傷口,若不治療,短期內,只是流血也可要了他的命。
面對這重大的傷害,柳沐右手緊緊按住傷口,不喊也不叫,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淡淡道:「請大人出第二刀。」
王仁義一刀未能奏功,自己也很意外,不想這小子居然真躲過去了。
當看到柳沐臉上的笑容時,一股邪火猛然衝上腦門,他在嘲笑我?
沒錯!他是在笑我堂堂武者居然殺不了他一個頑童。
怒氣上涌,王仁義大吼一聲,一刀閃電般向柳沐腦袋劈去。他用出了全力。
刀未到,刀風已臨身,可柳沐不知何時居然閉上了眼睛。
媚世煙嚇的尖叫一聲,羊脂一般的玉手緊緊掩住了雙眼。
下一刻,刺耳的響聲傳至媚世煙耳中,她心中一怔,這不是鋼刀入體的聲音!莫非……
想到那個可能,媚世煙膽戰心驚的分開手指,正看到柳沐站在那裡,右肩處血肉模糊,可他還活著!
王仁義這兇猛一刀斜掠他右肩而過,劈在了堅硬的石板上,竟是比第一刀偏差還大。
「少爺,」媚世煙驚喜狂呼,又哭又笑的奔向柳沐。
柳沐沒有看向媚世煙,反而很恭敬的對王仁義行了一禮,道:「大人,小人是否可以走了?」
王仁義看著忽然變得恭敬有禮,行事得體的柳沐,沉默許久,方道:
「我不明白你剛剛是如何躲過我第二刀的,第二刀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是第一刀的兩倍,你第一刀躲不過,沒理由這一刀會躲開。」
柳沐臉上露出敬畏佩服之色,道:
「大人的刀法如此恐怖,小人怎麼可能躲開?
所以小人想,既然在您刀劈出時躲不開,不如在您還未出手時先往一旁躲避,說不定可以避開。
果然,小人僥倖沒死,逃了這一劫。」
「你是說,在我還未開始出刀時,你就已經在做躲避的動作了?」王仁義詫異道。
「是啊。」
「那你怎麼確定我這一刀出手的角度,萬一你剛好撞到我刀尖上呢?」
柳沐苦笑,道:「所以小人說,這是僥倖,僥倖而已。我是賭了一把,賭大人恨我入骨,非要砍我腦袋不可。」
王仁義怔住了,定定瞧了柳沐許久,然後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眾賊面面相覷,見老大都離去,自己杵在這也沒趣味,也跟著離去。
眾賊走後,眾奴大聲歡呼起來,紛紛湧向柳沐,出聲道謝。
為什麼道謝?因為每次王仁義召集眾奴來此,都必定想盡一切辦法折磨他們,不折磨死十幾人,必然不罷休。
眾奴沒人敢保證自己不是其中一人,這次因柳沐之故,王仁義居然失去了折磨他們的興緻,就這麼一言不發的走了,真是天大的喜訊啊。
眾奴開心,柳沐卻開心不起來,斷指之痛,穿胸之痛如潮水一般洶湧襲來,這種巨大的痛苦,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是無法想象的。
柳沐痛的死去活來,也不知堅持了多久,終於堅持不住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