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歸山的惡虎
戰事一開，那便是人命絞肉機！
朱權忠的盾兵方陣構成了一道「移動城牆」，快速地往前推進著，給身後十數萬的騎兵製造突防的機會！
不然，弓弩齊射下，騎兵的傷亡會過於誇張！
朱權忠想的是很好，只要能擋住弩車的一輪齊射，大軍快速靠近，脫離了投石器的攻擊範圍，那宋誠苦心經營的「軍械長城」瞬間就會瓦解！
百步之遙的距離，穿過它，也就是須臾之間的事......
但是，他太低估『陣地戰』的殘忍程度了！
在宋誠前世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凡爾登戰役前的英軍也是這麼想的......
別看就一二百米的距離，那將是永遠難以逾越的天塹！
之前，呂亞樓練兵的時候，已經將各軍械的配合、銜接、融會到了爐火純青！
戰爭機器一旦打開，那就是不間斷，不停歇的轟炸，按照「槍斃100分鐘，炮轟兩小時」的節奏去的！
密集的神蒺藜，就像傾瀉的冰雹一樣往下砸，根本就沒有停頓一說......
朱權忠的軍隊，哪裡見過這個打法？別說往前突防了，火光雷炎之下，眼睛都睜不開，甚至無法呼吸！
無數的士兵根本沒等到神蒺藜爆炸，就被帶刺的「海膽硬陶瓷」給活活砸死了，盾牌方陣瞬間崩塌！
待到神蒺藜爆炸時，更是肢體橫飛，血肉四濺！
神蒺藜內部還有鋒利尖銳的鐵片，迸濺攻擊下，一炸一片，四處開花，猶如發生了鏈式反應，甚至連屍體都炸沒了！
這哪裡是打仗啊？純粹是往無間地獄里闖啊！
七八萬的盾牌兵，頃刻間就被炸死了半數，後面弓弩手更是被炸得滿地爛肉......至於後面的騎兵，根本無法往前，人家馬兒也不傻，知道往前跑是送死！
也有一部分勇士不顧死活往前沖，並且成功地突破了投石器的轟炸範圍！
但一台台加強版本的伏遠弩，直接把對方連人帶馬地射成了一串串「缽缽雞」，而且是密集不間斷地射，恐怖程度不亞於馬克沁重機槍！
站在井山上的宋誠觀摩著戰況，欣慰的同時，也是陣陣的唏噓和惆悵......
他不想死這麼多人！
這些乾人士卒都是自己的同胞骨肉，只是為了滿足軍閥們爭霸的私慾，全都命喪戰場！
希望今天這場「絞肉機」之役，能讓朱權忠和張瑾長點兒心眼：別惹我宋誠！陳州，是你們永遠到不了的彼岸異次元！
很快，朱、張聯軍就退到了投石器的轟炸範圍外，全軍將士皆驚魂喪魄，手腳發顫，面如死灰！
朱權忠也看出來了：今天這個仗沒法打了，再逼迫士兵們向前，下面人估計就造反了！
張瑾也是心如死灰，他沒想到大宋皇帝的部隊這麼變態，這麼恐怖！
人家未損一兵一卒，己方這邊已經完全崩潰了！
這哪裡是打仗？分明就是屠殺！
現在，只要宋軍的步騎力量衝上來，自己這邊必定全軍覆沒！
趁著對方還沒採取動作，保存實力，趕緊撤才是王道，反正剛才死的都是朱權忠的人！
他跟朱權忠商量，這陳州不好打，只能智取，還是趕緊回師汴州，保存實力，以後再圖之！
朱權忠也是這個意思，於是五十萬大軍立刻掉頭後撤，像潮水一樣從陳州境內撤出！
他們撤退的時候，由於都嚇破了膽，爭先恐後，人都擁擠在了一起，發生了嚴重的踩踏事件，又是無數士兵死在了路上......
宋誠也沒派兵去追，只是吩咐魏邵，加派探子，隨時偵查這股聯軍的動向！
而此時此刻，從北方刺探情報的探子，也搭著哥舒漢的水師戰船回來了，並且把李亞子的「光榮事迹」都告訴了宋誠！
當宋誠得知，張瑾之所以變卦反水，是因為李亞子殺了張瑾全家300多口后，氣得腦瓜子嗡嗡的！
特別是，當他了解到，呂亞樓的族弟呂范，被張瑾給活活煮死後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不該放李亞子走！
這是頭吃人的惡虎啊，放虎歸山，必生禍端！
自己還是太心慈面軟了......真不該聽馮貞儀的建議！
自己在中原一帶拚命的收買百姓人心，廣施恩惠，打造仁君人設！
結果自己封的唐王，在河北屠城，這特么算咋回事呢？
可是這事兒，能全怪馮貞儀嗎？
探子說的明白：契丹大軍之所以全員染上瘟疫，正是李亞子在契丹軍的軍糧上做了手腳，將病人的排泄物混了進去......
如果不是李亞子搗亂，不但北地盡失，自己也將面臨來自於耶律天寶和河北三大藩鎮更大的軍事壓力！
凡事都是福禍相依，有得有失的，不能光想著佔便宜不吃虧！
宋誠安慰自己的同時，也皺眉琢磨著，眼下不適合跟李亞子鬧翻臉，最好是找個機會，把他給誆騙到陳州來，然後將其拿下！
就像當初漢高祖巡遊雲夢澤，就是在這個陳州拿下韓信一樣！
呂亞樓還在山下打掃戰場，宋誠吩咐魏邵，暫時不要讓呂亞樓知道族弟被烹的事，回頭找個機會，自己會跟他談......
就在他心煩鬱悶的時候，哥舒漢派來請示聖意的士兵到了！
原來，哥舒漢的水師大軍接完二十萬契丹兵后，繼續在魯河上巡遊，已經發現了埋伏在朱、張聯軍退路上的神秘「宋軍」部隊了！
哥舒漢是太尉啊！
全國所有的部隊分佈在什麼地方，都在幹啥呢，他心裡門兒清啊！
沒聽說有這麼一支十幾萬人的部隊被派到陳州邊境一帶搞伏擊啊？
待他仔細看了又看，發現對方除了「宋」字旗外，還有些許「唐」字旗，這才明白了咋回事？
他媽的！是李亞子這頭狼來了！
在北方刺探情報的探子，正是哥舒漢給接回來的！
李亞子乾的那點兒「粑粑事」，他自然知道得比宋誠還要早！
於是，哥舒漢就請示宋誠，要不要趁著李亞子伏擊朱、張聯軍時，調動軍隊，黃雀在後地偷襲李亞子，將其擒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