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0章 有弊端 但是不明顯
第二天,邱鴻文想在西江城內轉一轉,這事鄭斯武可不敢自己做決定,他叫人去稟告了鄭洞國,鄭洞國覺得也無所謂的事情,人都到了西江道了,想跑出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紅杉軍追了邱鴻文三天時間沒準到,不是因為邱鴻文和他的親軍有多厲害,只能說這幫人腦子不好。
而且,紅杉軍麾下的騎兵就那麼多,這些騎兵還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組建起來的,他們手裡沒有合格的戰馬,想要戰馬只能想辦法從涼州軍手裡購買,但是涼州軍的戰馬除了自己用之外,賣的本來就很少,並且涼州軍的一等戰馬是絕對不會對外出售的。
這就造成了,紅杉軍只能找人代購,這中間多了一道程序,就是這麼一道程序,就讓涼州的一匹二等馬在紅杉軍這裡都能賣出個天價來,這就是為什麼紅杉軍的騎軍始終形成不了規模的原因之一。
得了鄭洞國的應允之後,鄭斯武帶了幾個人,陪著這一家在西江城內閑逛,雖然知道他們跑不了,但是該做的準備還是一點不能少的,萬一邱鴻文不當人,不管家人的死活自己跑了呢!
其實,鄭斯武這樣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若邱鴻文是這樣的人,那從泉州逃離的時候,他就不會帶著自己的家人了,自己逃跑和拖家帶口的逃跑哪個更容易,這是顯而易見的,在那麼危險的時候,他都沒拋棄家人,就足以說明邱鴻文還做不到拋棄家人這麼狠的事情。
西江城和泉州道雖然相鄰,但是兩地的繁榮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西江道作為江南的一部分,那也是號稱魚米之鄉的,雖然涼州剛剛佔領江南一年多的時間,但是其經濟的恢復速度,遠超其他地方。
「這西江城到是繁華。」邱鴻文走在西江城的大街上,看著往來的人群,有些感慨的說道:「這景象在泉州城,我是沒看見過的。」
「不應該啊!」鄭斯武說道:「泉州作為紅杉軍的首府,發展應該要比其他地方更好才對,而且泉州有海運之利,對外貿易應該比我們涼州做的更好才對。」
「話是這麼說,可事不是那麼簡單的。」邱鴻文嘆了口氣,道:「在林成祖佔領福州之後,本來也是很有進取心的,不過在兵敗了幾次之後,他就沒什麼進取心了,就想守著那一畝三分地。」
「守得住嗎?」鄭斯武沉思了片刻,說道:「兩州之地看著很多,其實也不過就是一戰的事罷了,他想守住這兩個地方根本就不可能。」
「可不可能,我現在也懶得操心了。」邱鴻文說道。
「也對。」鄭斯武笑著說道:「若是此次少將軍能原諒你,那你以後就在長安城當個富家翁吧!」
「我其實很好奇,為什麼廖泰初和石康樂兩人,路朝歌沒弄死他呢?」邱鴻文問道:「要知道,當初我們乾的那些事,弄死我們多少次都說得過去。」
「怎麼說呢?」鄭斯武想了想,說道:「這麼跟你說吧!曾經他想弄死你們,因為你們確實是幹了不少壞事,至少在他的眼裡那時候你們乾的事確實不當人,當時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來看,他已經沒有必要在糾結這些小事了,而且廖泰初和石康樂二人,當初他是交給了劉子鈺的,劉子鈺沒殺他們,少將軍就更沒有理由殺了,至於你……對我們來說從來都不是威脅,你和林成祖的性質差不多,你們兩個若是一直在紅杉軍,對我們其實是最有利的,但是你現在逃出來了,對我們的威脅就更小了,留著你們至於為什麼……我不能多說,你自己想想吧!」
「因為我們蠢……」邱鴻文確實不太聰明,但是鄭斯武的話都說的這麼明顯了,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林成祖這個人格局太小了。」鄭斯武說道:「當年他打福州的時候,原本是有機會收了魏東亭魏將軍的,可是他和『天地院』的人合作,把魏將軍給逼著逃跑了,現在倒是到了我們這邊。」
「魏東亭……」邱鴻文又是一聲嘆息:「當年對於魏東亭,我們也曾爭論過,不過最後因為你說的格局,我們直接就把他放棄了,畢竟我們這些跟著他打天下的這幫老兄弟,誰也不想有一個能力那麼出眾的人,站在我們面前頤指氣使的,而且多一個人,好處就多一個人分……」
「天下那麼大好處何其多,多一個人或者多幾個人又能怎麼樣呢?」鄭斯武說道:「你們其實從一開始就錯了,你們佔領城池之後,一沒弄死那些世家大族,沒能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實力進行迅速膨脹,這讓你們在自身的發展上就受到了極大的限制,畢竟世家大族兜里的銀子可多的難以想象,第二就是沒有給當地的百姓更多的好處,百姓們也就是吃不飽穿不暖,而你們這些所謂的義軍頭領們,卻是賺了了盆滿缽滿的,你們覺得自己和那些曾經的大楚官員有什麼區別嗎?最關鍵的是,當時的你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有多麼嚴重。」
「你說的都很對,但是我們這幫人都是吃不上飯的百姓變成的義軍。」邱鴻文說道:「當時我們也沒想著什麼打天下之類的,就想著榮華富貴,你覺得有錯嗎?」
「按照你的說法確實沒錯。」鄭斯武知道這個問題是掰扯不清楚的,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人人都有理,最後就變成了人人都沒有了道理。
「那我到是想問一句了,李朝宗從起兵的那天開始,他就準備好當這個皇帝了嗎?」邱鴻文問道。
「對,我們大都督從起兵的那天開始,就已經開始謀划天下了。」鄭斯武說道:「我大哥加入涼州軍比較早,當時我們的父親還活著,不過那時候已經有人準備對我們鄭家動手了,他為了保存我們鄭家血脈,將我大哥送到了涼州軍中,他加入涼州軍不久,就已經知道大都督和少將軍兩人,已經開始謀划天下了。」
「他們兩個倒是有信心啊!」邱鴻文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是不是在他們兩個人的眼裡,這天下就是說打就能打下來的,是不是這天下就是唾手可得啊?」
「顯而易見。」鄭斯武笑了笑說道:「你們覺得不可能的事,但是人家哥倆已經做到了,雖然還有些地方落在別人手裡,但是你看看這些人還能堅持多久呢?」
「原本在佔領江南之後,我大哥是想領兵繼續東進的,那個時候其實你們最脆弱了。」鄭斯武繼續說道:「之所以沒有繼續發兵,主要還是那一戰之後,涼州佔領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多的自己都已經有點消化不了了,沒辦法只能停下戰爭的腳步。」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涼州軍開戰,看的不是什麼天時地利人和,而是看自己能不能把打下來的地盤消化掉?」邱鴻文問道。
「不然呢?」鄭斯武說道:「我們涼州看著什麼都不錯,但其實我們也有自己的弊端,官員選拔實在是太難了,畢竟培養官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比如說現在的西江道,官員依舊沒有配置滿員,很多知府都把自己當成縣令用,可惜也就是不夠用啊!所以大都督年年開科舉選拔官員。」
「這就是你們的弊端。」邱鴻文苦笑道:「你知道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多欠揍嗎?」
「但這就是事實啊!」鄭斯武說道:「你看看現在的涼州,除了官員不夠用之外,還有什麼弊端嗎?我的意思不是說沒有,而是你能看出來的弊端。」
「還真有。」邱鴻文開口道:「只不過是你們現在自己並不覺得這是個弊端。」
「說說看。」鄭斯武說道。
「軍隊尾大不掉啊!」邱鴻文說道:「現在的涼州軍,確實是強大無比,逢戰必勝說的就是你們,你們涼州軍那一個個驕兵悍將,我是真的領略到了,就一個小小的校尉,敢把脖子伸到敵人面前讓他砍,我親眼看見的,就昨天的時候,那個校尉那個猖狂啊!」
「這算是什麼弊端呢?」鄭斯武問道。
「仗打完之後呢?」邱鴻文說道:「這些驕兵悍將沒仗打了,他們會不會危害地方的百姓啊?涼州的那些官員們,有人敢管這些驕兵悍將嗎?他們背後可是有路朝歌給他們撐腰啊!到時候你們怎麼辦?」
「你是想說我們少將軍尾大不掉吧!」鄭斯武笑著說道:「軍權全都在他手裡,他隨時隨地都能造反,是不是?」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邱鴻文說道。
「這種問題在涼州好像就沒存在過。」鄭斯武笑了笑說道:「你們紅杉軍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派人去離間過他們的個關係嗎?」
「那當然是有了。」邱鴻文說道:「離間涼州軍兩大核心人物的關係,是每個勢力都會做的事情,只要他們兩個相互猜忌,涼州軍就完蛋了。」
「可是這麼多年了,你們聽說他們哥倆有什麼不和了嗎?」鄭斯武反問道。
「這確實是沒有。」邱鴻文說道:「可是,誰能保證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呢?要知道,有的時候權利可是會讓人迷失方向的,就像當初的我一樣,若是那個時候我不是為了能得到更大的權利,可能現在的我已經在長安城了。」
「我說一句話你可能不信。」鄭斯武笑著說道:「若是現在天下一統,我們少將軍要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將兵權全部交出來,然後當一個紈絝子弟,你信嗎?」
「不可能,不會有這樣的人的。」邱鴻文說道:「有權利不要,那是傻子。」
「對,我們大都督和少將軍就是你口中的這種傻子。」鄭斯武說道:「少將軍不想要權利,而我們大都督還就要給他,不僅要給他,還要給他的兒子他的孫子,這種信任是林成祖這樣的人理解不了的。」
「一個不想要,一個非要給。」邱鴻文笑了笑,說道:「這樣的人我真的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我真的很羨慕,就是不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啊!」
「這種事你到了長安城之後可以和我們少將軍聊一聊。」鄭斯武說道:「若不是這天下讓我們少將軍當不成紈絝子弟,他也不會和大都督起兵了,他就想當個富家翁,就像每天好吃懶做,就像天天鬥雞遛狗,多樸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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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夢想還真是樸實無華啊!」邱鴻文苦笑道:「一百多萬的軍隊,全都交給了路朝歌,李朝宗怎麼就放心了呢?」
「他倆的感情,我解釋不清楚。」鄭斯武說道:「若是少將軍有那個心思,他有大把的機會,最好的一次機會就是在江州道的時候,大都督遇刺眼看著人就不行了,結果少將軍帶了一個人過來,就把大都督救活了,我還聽說那次是很多人第一次看見少將軍掉眼淚呢!」
「就因為這件事,少將軍還下了封口令呢!」鄭斯武笑著說道。
「那你現在不是也知道了嗎?」邱鴻文笑了笑說道,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李朝宗和路朝歌的感情,這種感情已經超越了一般的親情了。
「在涼州軍中,軍事秘密你想知道可能費點勁,但是這種無聊的東西,是不可能有人給你保密的。」鄭斯武說道:「我也是聽我大哥說的,不過應該是真的。」
邱鴻文理解不了,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的時候那麼脆弱,就像自己和林成祖一樣,本來自己也沒有什麼心思的,可他就是不信任自己,但是反觀李朝宗和路朝歌兩人,彼此之間的信任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手握百萬大軍軍權的路朝歌,隨時隨地就能造了李朝宗的反,可是人家李朝宗就跟沒事人一樣,不僅不收回兵權,甚至還往死的往路朝歌手裡塞兵權,不僅僅給他兵權,甚至為了給路竟擇兵權,現在就已經開始給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鋪路了,這放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是一件讓人很難理解的事情,可這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李朝宗對路朝歌就是這麼信任,或者說李家人對路家人就是這麼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