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番外 柿寶

「嬤嬤，我知道了，別說我了。」

一個穿著墨綠色長裙，頭戴長釵的老婦人，正神情嚴肅，看著穿著橙色小襖女孩子，女孩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著老婦人。

「你在這裡也不能光吃白飯，給別人然後給別人幫倒忙，要知道給姐姐們分擔一些壓力。」

「是，我知道了。」

嬤嬤有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把柿寶扶了起來。

「快去吧，別再幫倒忙了。」

一看嬤嬤沒有了之前的嚴肅，柿寶立馬喜笑顏開，笑嘻嘻地拿著掃帚跑了。

嬤嬤看著橙紅色的身影跑開，嘆了一口氣。

……

寒冬臘月，一處偏遠的小山村，大雪覆蓋了山峰，雪落下的聲音似乎覆蓋了世間的一切聲響。

星星點點的亮光點綴著黑暗，縹緲的煙霧也在瞬時其撲滅，寒風呼嘯，光是聽著風聲，便能感覺到周身起了雞皮疙瘩。

一個女人的聲音劃破了黑暗。

「喂！今天的柴火放回去了沒有？」

「放……放了……」

回答她的是一個細弱的聲音，似乎對面的聲音再大一點，她就會被嚇得斷氣。

「你怎麼聲音跟個蚊子一樣，沒吃飯啊？顯得好像我餓著你似的！」

女人將懷抱中的嬰兒抱的更緊了，身體微微搖晃，這種溫柔跟她尖利的話語簡直宛如兩個人。

小女孩低著腦袋，兩個小手不斷摩挲著，上面滿是凍瘡，一看就不是這一個冬天剛凍出來的，是傷口上再傷，結痂的地方再結。

她的肩膀哆嗦著，不知道是寒冷還是害怕，不過她就算穿著破破爛爛的冬衣都看起來非常的瘦小，外面的風似乎能將其刮成兩半。

「還站在這裡幹嘛？還不滾回柴房，看著就礙眼。」

小女孩正準備離開這裡，突然啪的一聲，門開了。

一個男人打開門，一陣寒風吹了進來，女人將懷裡的嬰兒抱得更緊了，而小女孩就像蒲草一樣搖晃了一下，如同風中燭火，似乎馬上就要熄滅。

男人一皺眉，只是瞟了她一眼，大步上了炕。

「她怎麼還在這裡？」

「心眼子多，還賴在這裡不走唄，柴房能有多冷，幾個冬天也沒把她凍死，跑這裡裝可憐來了。」

男人不屑地用鼻子出了一口氣，小女孩嚇得連忙衝出門，害怕挨打，跑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門給關上。

寒風瞬間席捲小女孩的全身，她舉步維艱，近在咫尺的柴房甚至遠隔千里，難以靠近。

終於，她努力進入柴房，關上了門，可是四面都有絲絲縷縷的風，不斷地鑽進她的骨頭縫。

她止不住的顫抖，想要快點進入草堆，可是身體凍得僵硬，根本快不起來，艱難地進入稻草堆，將整個人埋到裡面，似乎才沒有那麼寒冷。

她的嘴唇紫青，手也凍的裂開，裹在身上棉被早就酥軟，根本沒有禦寒的作用。

小女孩就這樣蜷縮在稻草堆里，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她多麼地希望能夠就這樣一睡不醒，這樣明天就再也不會到來。

「啪！」

門被一腳踹開，小女孩在夢中被驚醒。

「懶蛋！你不看看幾點了，還在睡，看我不打死你個懶骨頭！！」

小女孩根本沒有機會醒覺，只能憑著肌肉記憶奪門而出，躲閃不及，背上被抽了兩棍子，棉服破裂，裡面飛出來的哪裡是棉花，而是輕飄飄的蘆花。

小女孩忍痛在結了冰的井水前，用石頭破冰后打水，又去喂家裡那頭牛，在這個家裡這個牛都要比她金貴。

「家裡的柴不夠用，昨天你才打了多少，今天再去砍點。」

小女孩點頭答應，她以前還會說話，可是母親一聽她說話就生氣，會打她打的更狠，久而久之她便一言不發。

在母親父親的眼裡，她可比淹死在臭水溝里，摔死在山坑裡面的那些女嬰要幸運多了。

原本給她丟在山裡喂狼，卻沒想到隔了幾天去居然還有點氣息，再加上他們找人算過，這個女嬰死了會對他們的子女運有影響，便為難地將其帶回家。

想起來喂就喂點吃的，主打一個自生自滅，但是沒想到這個小女孩生命力極其頑強，居然就這樣長大了。

就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身形瘦弱。

她準備完家裡的飯食，便背著比她還要大的竹簍子進了山。

昨日下了很大的雪，山路都被掩埋了，她只得用自己手中生鏽的砍刀一點點憑著記憶，將路面開拓出來。

白天要比晚上好受多了，她可以在太陽下面曬一曬，這是冬天為數不多幸福的時刻。

憑著一番努力，她終於是到達了之前經常砍柴的地方，本來是1個小時就能走到的地方，硬生生是花了3個小時才上去。

她沒有時間休息，只能拚命砍柴，努力將更多的柴火放入自己放在樹下的竹筐。

她實在是沒有力氣背了。

竹筐越來越滿，很快她裝完了一筐。

她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很活潑的，有力氣的時候還會爬爬樹，摘摘野果，沒有力氣的時候也會哼哼歌。

就算砍柴非常辛苦，但也是一個離開那個家的小小休息時間，她還是非常開心的，可是每當竹筐滿了，她心中難掩失落。

可是不行，她得回去，不然會被罵的更狠，她只得蹲下身子，將沉重的竹筐背起，一邊扶著光禿禿的樹榦，小心翼翼地在濕滑的山道上緩緩下行。

在經過一個狹窄的彎道時，她的腳下一滑，瞬間整個人站立不穩，翻身落下，身後竹筐中的枝條散落在天空中，在這一瞬間她有些害怕。

她伸手抓住了一根枝丫。

乾枯的樹枝發出清脆的響動，這說明它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小女孩有希望過突然冒出一個人扶她一把，也將自己的一生回顧。

可是時間不會等人的，枝條清脆的咔嚓一響，失重感瞬間包圍小女孩，她跌落山崖，頭數次撞擊在凸起的石頭上，最後就像一片枯樹葉一般，深深陷入崖底的雪地之中。

雪又開始下了，很快將她掩埋。

……

柿寶在用掃帚掃地，攏了攏自己脖領上的小毛領，她非常滿意真君給她的這件像柿子一樣的小襖，也喜歡現在的名字。

她微微一笑，繼續低頭掃地。

咚的一聲響，房頂破了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