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貞烈女捨身報母仇(2)

2.貞烈女捨身報母仇(2)

萬里堤旁草漸蔓,望夫石畔水空流。

游魚浮柬渺無望,飛雁銜書向誰投?

憂思常縈魂夢內,幾時相逢在重樓?

詩已題完,千思萬想,總是無路。長嘆道:「這等薄命,卻不如早死為妙。」遂取了一根帶子,拴在門上闌上。正伸頭時,忽見觀音老母,左有金童,右有玉女,祥雲靄靄,從空而降;把帶子一把扯斷,叫道:「石娘子,為何起此短見?只因石生的魔障未消,你的厄期未過。所以目下夫妻拆散。你的富貴榮華全在後半世哩。我教你兩句要:『作尼莫犯比丘戎,遇僧須念彌陀經。』這兩句話就可以全你的名節,保你的性命。切記勿忘。外有葯面一包,到萬難解脫時,你把這葯向那人面上灑去,你好逃生。」翠容一一記清了。正要說話,那菩薩已騰空去了。翠容起來看時,桌上果有葯一包。上寫「催命丹」三字。仍舊包好,帶在身邊。出來焚香拜謝一番,方才回房。不題。

卻說王詮又生一計,使錢買著縣裡的衙役,拿著一張假文來向翠容道:「石公子已經亡故,河工還未修完。現有長安縣的關文,叫家裡人去修完河工,以便收屍。翠容不知是計,認以為真,痛哭了一場。對差人道:「我家裡實沒人來領屍,煩公差大哥回稟縣上老爺,給轉一路回去罷。」差人道:「這也使的,但須有些使費。」翠容把飾等物,當了幾兩銀子交與差人拿去。差人迴向王詮道:「房小姐認真石公子是死了。」

住了些時,王詮著人來題媒,翠容不允。后又叫家人來討債,翠容答道:「我是一個女人,那有銀子還債。」王詮又行賄縣公,求替他追比這宗賬目。這羅田縣知縣,姓錢名為黨。是個利徒,就差了原差,飛簽火票,立拿房氏當堂回話。差人朝夕門口喊叫,房翠容那敢出頭。誰料禍不單行,房應魁做守備時,有一宗打造的銀子,私自使訖,並未奏銷清楚。上憲查出,聞其已死,行文著本縣代為變產填補虧空。遂把他的宅子盡封去了。翠容只得賃了兩間房子,在裡邊安身。

王詮見翠容落得這般苦楚,又託了他的一個姨娘姓毛,原是房家的緊鄰。來向翠容細勸道:「你是少年婦人,如何能打官司?又沒銀子給他,萬一出官,體面安在?依我看來,你這等無依無靠,不如嫁了他為妥。到了他家,那王詮斷不輕賤看你。」翠容轉想道:「菩薩囑付的語,或者到了他家能報我仇,也未可知。」遂假應道:「我到了這般田地,也無可奈何了。任憑王家擺布罷。」毛氏得了這個口角,就回信給王詮。次日,王詮就著他姨娘送過二十兩銀子來,叫翠容打整身面。怕他夫人不準,擇了一個好日子,把房翠容娶在另一處宅子上去。這正是:

真心要赴陽台會,卻成南柯夢一場。

話說王詮到了晚間進房,把翠容仔細一看,真是十分美貌。走近前來,意欲相調。翠容正色止住道:「我有話先向你說知,我丈夫石生,與你何等相與?定要娶我,友誼安在?且我母親與你何仇?暗地著人治死。」王詮道:「你我已成夫婦,往事不必再提。」翠容道:「咱二人實系仇家,何得不思雪夙恨。」遂把那葯面拿在手中,向王詮臉上一灑。那王詮哎喲一聲,當即倒地而死。

翠容見王詮已死,打開頭面箱子。把上好的金珠,包了一個包袱。約值千金,藏在懷中。開了房門,要望路而走。忽然就地颳起一陣大風,把翠容刮在半虛空里,飄飄蕩蕩,覺著颳了有兩三千里,方才落下。風氣漸息,天色已明。抬頭看時,卻是觀音堂一座。

進內一看,前邊一座大殿,是塑的佛爺。轉入後殿,裡面是觀音菩薩。盡後邊才是禪堂。從禪堂里走出一個老尼來,年近七旬。問道:「女菩薩,你是從何處來的?」房翠容答道:「妾是黃州府羅田縣人。丈夫姓石,今夜被狂風刮來的;不知這是什麼去處?離羅田縣有多少路程?」老尼道:「這是四川成都府城西,離城三里地。此去黃州,約有兩千多路。」翠容道:「奴家既到這裡,斷難一時回家了。願給師傅做徒弟罷。」老尼道:「我比丘家有五戒,守得這五戒,才可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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