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回來了。
前幾天,沈渝想起那事拇指颳了刮食指指腹。
不過是他在公司處理完事回家,發現對方孤零站在門外不動,知曉對方鑰匙忘帶,收留了他一晚。
舉手之勞罷了。
不過上面那聲沈秘書卻是消除些不適隔閡。
「雨下更大了,這裡小區偏遠天氣惡劣,最少也要1個多小時才會送來,到了也涼了。」沉言循循善誘,每一句都格外讓人信服
「總是吃涼的對身體不好,你的眼睛需要養好。」
沈渝聽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瓢潑,砸的窗外哐哐直叫。
確實人說的有道理,這時外賣送菜,估計也沒人接單,權衡了下,沈渝抓住帕子的手掐緊,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求之不得。」沉言見狀唇邊起笑,收回還扒在門沿的手,側額看向身後自家門口,抬眉;「那我做好,喊你?」
鏡框半分光線模糊男生外貌神色,沈渝撇開視線說了聲好。
關上門,沈渝跌撞走向沙發栽了上去。
眼睛澀痛讓他緊閉眼。
不用想裡頭肯定埋著數條紅絲纏結,每次一到下雨天就如此。
他忍著黑暗不適,按照無數次摸索那樣探著手往茶几上翻,抓到圓形藥瓶后,從里倒出兩顆吞了下去。
他必須要做第三次手術了。
沈渝就這樣在沙發上窩了會,想起方才男人手上那點粗糙,疑慮又上心頭。
沉言是經紀人,平時也無需寫作畫畫,按道理那個位置不該有薄繭的。
難道他有攝影的愛好?
沈渝打著自己的頭罵咧著又開始疑神疑鬼了,但也不怪他,衣冠禽獸的例子經歷太多。
本就對外界敏感的他,一丁點小事也會無限放大。
沉言是他兩年前一個下雨天冒雨去公司送文件撞上的。
當時他火急火燎著急的很,也忘了撐傘,戴著遮光墨鏡下車就往大門跑,沒看清直接撞到對方胸口。
沈渝又驚又嚇,雙手合十賠罪就要擋住眼睛,雨太大了哪怕有鏡框擋住,有的也要滑到他眼睛里。
男人並未怪罪只視線在他身上鎖視幾眼,脫下外套蓋在他頭上,快速摟著他走到大門口,又掏出手帕給沈渝擦拭眼皮上水珠。
似乎知曉他眼睛有問題。
後面他們又偶遇過幾次,再到之後對方詢問有沒有租金便宜的房子,至此他們也算真正相識。
沈渝在現實與虛浮中暈暈沉沉睡了會,直到門外傳來一聲門鈴聲。
他半眯隻眼往外看,踉蹌支著沙發起身,開門。
沉言見醒了,溫聲道:「走吧去吃飯。」
「好」沈渝下意識揉眼眶,卻被一把抓住
「又忘了不可以碰了?」男人聲線很乾凈溫和,扣住細白手腕沒放,抓到掌心似有若無摩挲了下,在對方臉部僵硬時轉瞬放開。
「謝,謝謝。」沈渝臉色有些不自然,身體側退,另只手覆蓋好抓住的腕跡。
沉言也未多言,依舊是笑著的示意人往前走:「沒事,進去吧。」
沈渝在玄關換鞋,踏了進去
他只來過對方家裡一次,還是那次收留對方之後的第二天晚上,開鎖師傅開門后,從玄關口短短一望。
裡頭很簡潔,黑白配色,沒有多餘雜物,堆放的雜誌和書籍居多,除此只有客廳外架著一台望遠鏡。
沈渝又想到那個薄繭。
他沒敢隨便亂摸亂逛,站在客廳里等著男人換鞋跟上。
見沈渝還愣著,沉言捲起袖綰,招呼他入座:「坐吧,都是一些家常菜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沈渝拘束的點頭,拉開桌椅,桌面上五個菜一個湯,除去一道不認識的菜,其餘都可以說是按著沈渝口味做的。
他抬頭看沉言:「你怎麼知道,我愛吃...」
鄰居兩年,他們交談次數並不多,除去之前下雨天開車順路接送他外,基本上都不怎麼相處。
沉言入座慢條斯理替沈渝舀了碗湯:「猜的,看你平時點外賣清淡比較多。」
他將碗輕放在沈渝面前笑的清風如雪:「看來誤打誤撞得你喜歡了,那是它的榮幸。」
這話說得漂亮,又直墜人心,消了大半疑慮,沈渝臉低了一寸,只好端起湯囫圇喝了口,道聲謝。
飯桌上兩人都沒什麼交談,沈渝見太冷清,主動開口問了句
客廳的望遠鏡是用來幹什麼的。
沉言淡淡看了眼,說是之前用來看東西的,不過現在東西快到手,就擱置沒用了。
沈渝點頭,不想人還有這癖好。
就這樣相顧無言,到用完餐,見沈渝提不起精神眼睛里全是血絲,沉言進屋從醫藥箱里拿出繃帶剪成兩條,替沈渝綰在眼睛上。
確保遮蓋光線后,提出要不要在這休息一下。
沈渝搖頭,太昏了,明明才睡完沒多久,警惕心很強的他。
後退兩步拒絕對方再次觸碰的念頭,摸索著直接拉開門,轉身往外走。
沉言腳步踏了下似要跟上,但在聽到樓道內有人下梯后,詭異在人身後停住沒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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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一步之遙陰冷看著,手臂上不知何時攥住一柄刀刃,冷冷泛著銀光。
等沈渝拉開未鎖的大門后,才轉身進了屋。
嘩——
桌面餐盤掃落一地。
他急促上下抽動胸腔,目光狠厲望著關上的大門,掐在桌角的手蔥白凸起,死咬緊口腔側肉。
但在視線掃向柜子旁相片和工具后,怒氣又降下,變得平靜上揚。
呵
他撫摸著頸口
嘴角陰森又詭異,不急,這種獨居又沒有任何社交的是他最好的人選。
有的是時間,總歸能到手。
沈渝摸著行走數萬次的牆沿一路往床榻走,最後癱倒在床上才徹底喘著氣,放心闔上眼。
後面連著兩天沈渝都沒有去公司,再撥偵探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也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沈渝隱隱察覺有些不對,想著要不要這段時間做完手術就走,剛好公司這邊也能把這個合同對接好。
他雙指擰了擰眉心,沒有視線的時候,他會安靜坐在床上拉開窗帘聽著外頭雨聲。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的聲響像一首交響曲,悅耳又動聽,是他眼睛沒壞時從來不會留意的。
很安靜很美好。
沈渝正閉上眼,床頭手機傳來電話鈴響。
是快遞。
「您好您的快遞到了。」
沈渝有些疑惑,為了躲那人他從來不在網上買東西,連小區都選的這種無需太多交易信息的老小區。
一向很隱秘的他快遞只有從德國寄來的照片信件,怎麼會送到這裡。
沈渝心頭怔住,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包裹他。
掛斷電話,摸過床頭櫃的遮光鏡戴好,馬不停蹄起身一點點摸到客廳開門。
一打開,秋雨的凌冽腥味和淡淡車載茉莉香撲面而來,像張大網從頭到腳攏住他。
十月份H市溫度略低,尤其是傍夜時分,風料峭又割人,不激起人一層疙瘩不罷休。
沈渝被沾著雨水的冷氣涼的往後一退。
腳才哆嗦躲。
就被一把攬住腰身。
呼吸更沉了。
似乎有什麼綢緞稍末似有若無擦過他鎖骨,微涼絲滑,痒痒的,伴隨著斷續呼吸打在額頭。
分明沒觸碰,沈渝被無端燙的心尖癢,害怕地抬手就要推。
「你幹嘛!」
然而那手寬大溫熱半寸臂彎死死貼在腰窩,像生了根,才一趟,那伙子摟過的身子就顫軟起來,熱的厲害。
直至停了好一會才鬆開手,語調不明說著;「抱歉。」
他拿出一隻筆,牽起沈渝掌心裹挾握住,不輕不重,很沉,聽不出聲線:「這個件需要您簽字簽收。」
沈渝還在對剛才對方失禮的舉措不悅,但看不清的他,只能憋著口氣,在對方帶動下在空白紙張上籤署名字。
——Y
字跡斷墨,手依舊沒放開。
沈渝眉目徹底擰起,用力就要甩開:「我已經簽好了,可以鬆開了嗎?」
「你再這樣,我要投訴你了!」
「抱歉」男人抓的緊沒動,罔若未聞,自顧道。
「您這個是國際件,這邊根據快遞管理法,需要您簽署真名,請您配合工作。」
快遞管理法?
什麼東西。
沈渝想起以往都不需這些,出口就要質問:「你...」
但五指被對方握的像扣住似的越闌越緊,思緒也溜了煙。
沒得法子,在糾纏下去,不知要被摸多久,他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在下方摸黑一筆一劃簽上。
——沈渝
「行了嗎?」沈渝臉色發黑,看起來在極力忍受,渾身上下像個炸毛貓。
男人似乎笑了聲,很輕,他嗯了聲。
緩緩放開。
每一寸指尖都極為慢,撩撥似的滑動到沈渝尺骨處,待緊握的掌心因此搔癢微懈力時,又立馬牽住。
拇指滑在沈渝虎口摩挲,最後一下下用食指在他手心刮弄。
猶如逗弄獵物的獵手,享受著每一步吞食入口的樂趣。
男人來回揪離手指。
每一下的抽離分開都像接吻咬住下唇般不放。
色.情曖昧又滿是不舍。
「你...」沈渝回過神正要發火,男人利落抽手轉身。
只留下一地秋風浮沉,消寂風流。
似煙似火,似長夜不眠之影。
沈渝手下墜滑落在側,砰的用力關上門,被這通惡作劇,手心都黏上層薄汗。
他忍下不適的心跳加快,拆開快遞。
入手就摸到一沓洗好的照片,光滑順暢,帶著輕微涼感。
沈渝看不清,摸上后,去找最重要的紙張,怪的是平時兩大張的紙這次只有一張。
他指腹在紙張最上方觸,發現只有一排凸起的字跡后,徹底有些慌了。
和平時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他重新摸出手機,呼叫智能助手,撥打號碼。
呼叫聲很漫長,在最後一聲掛斷後,沈渝心也對著嘟聲變得驚惶。
探子從來沒和他失聯這麼長過,看來,一定是出事了。
在國外這種私人高危行業,一不注意也算是半隻腳踏入閻王殿。
沈渝急的腳步來回走,難不成是被江家的人發現了?
還是只是有其他的事在忙?
他急轉地啃著手指甲,又撥打H市第一醫院主任的電話,詢問最快何時能做第三次手術。
他等不了了,得換地。
他不安,他彷徨,哪怕是之前都沒有對方回國的動靜,都不能掉以輕心。
玩計,他玩不過。
玩謀他更不行。
更遑論玩這點子半剩不剩的心。
幸而對方才下診台,電話很快接聽,那頭聽明來意后
告訴他最快十天後給他排手術,但是這幾天決不能出現感染,雨水進眼等情況。
尤其臨近秋雨十分得當心注意。
沈渝無心留意這些,只迫不及待問他能不能再快些安排。
十天,如若江雲升壓不住,或者那人的病真的好了,要回國,只需一天的事。
那頭顯然不明白裡頭彎繞,語氣有些嚴肅講明沈渝眼睛距離上一次手術才兩個月。
十天後已經是眼睛恢復周期最快的時候,不能再快,不然很難保證之後這些併發症還會不會出現。
沈渝握緊手機的骨節脫力,閉了閉眼,道了聲謝,掛斷電話。
紙張和相片也在方才那下掉落在地。
沈渝雙手揉搓了把臉,狠狠抽了幾口氣后,放下手機,蹲身攏起。
而在照片下,紙張上字跡飄逸寫著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