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即將抹殺
「歡迎來到無主之地。」
「072號玩家登陸成功。」
「請玩家儘快與生命體完成綁定。」
「三十二分鐘后未能綁定,將由系統進行抹殺。」
宋逸坐在水泥地上,聽著腦海中回蕩的聲音,只覺得思維一片空白,像大腦里是瞬間被灌入大量的水,找不到一點思路,徒留下一陣茫然。
畢竟前一秒,他還在漫展上四肢發軟,倒向地面的瞬間,還在想「完蛋了,猝死的宅真要成死宅了」,轉眼間,他坐在地面上,入目的一切出乎意料,周圍甚至算不上是毛胚房,更接近於爛尾樓的其中一間,還是靠近電梯口的一間,破損程度來看,建築絕不是才被放棄的。
更雪上加霜的是,一具人,不是,一個屍躺在他面前,他的皮手套上還沾著黏著的液體。
「請玩家儘快完成綁定」與「即將被抹殺」的提示音在腦袋裡交替回蕩。
宋逸深吸一口氣,緩慢站起身,原以為遇到這種情況,膝蓋怎麼說也會抖,畢竟平時登錄賬號大殺四方,真有被殺的人在面前,只剩下了方,但他怕歸他在怕的,他的軀體是一點也沒有慌亂,還在起身的瞬間,下意識拔出受害者脖頸上匕首,帶著腥臭味的紅瞬間打濕他的面容,帶來的震撼感,反而在那張驚慌的表情被深紅色覆蓋,顯露出幾分麻木來。
是夢吧。
假的吧。
宋逸也的確是「麻」了,在連續的衝擊下,再聽到破空聲,空白的大腦自行運作,他下意識側身,金屬的光芒在視線中閃過,「咚」的一聲,箭支釘在身側。
他順著避讓的動作,看向身後,冷意瞬間爬上脊背,在走廊的另一邊,站立著兩個人,姑且用人來稱呼吧,畢竟有人類的形態,只是一位站立著,手臂過長,手背貼著地面,另一位沒有穿鞋,踩在地面的更接近於貓科動物的爪子,關鍵是,那兩位有著相同的面容。
就像是把同樣的臉模塞到不同的建模里。
宋逸下意識抬手,想要摸下自己的臉,他有一瞬間懷疑起自己的容貌,是不是類似的建模。
但與此同時,捕捉到行動的信號的兩位再次出手,像猿的那位甩動手臂,捏在指尖的箭支再次飛來,接近於弓弩的軌跡,不合理的在空中飛射。另一位大貓腳底一踏,整個身體前傾,與箭支一同「飛」來,如同一個發射中的炮彈。
干啊!
空白的大腦開始運作,宋逸吸了口氣,向側後方邁步,讓過箭支的同時,抬起手,幾乎是同一時間,金屬的碰撞聲傳來,巨大的力撞在匕首上,逼迫他繃緊軀體,去抵抗這陣巨力,猙獰的獸爪抵住刀刃,一張人類的臉猛然貼近,溫熱的呼吸混著臭氣,迎面撲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抬腿,足尖撞在這東西的腹部,將面前的東西一腳踢開。
比起恐懼,更多的是噁心,那股冷意盤踞到胃部,讓他有點想吐,可局勢不容多想,被踹飛的東西在空中翻轉,身體一扭,像貓一般落地,背部緩慢略微拱起,在短暫呼吸中,就又一次撲來,也僅僅是「撲來」的動作,貓的軀體在空中停止,又向前傾斜著栽倒,與之一同來的是連綿的箭雨。
宋逸向後跳,同時後仰,手掌壓在地面,完全交由身軀進行一個後空翻,躲開第一波箭雨。視線瞥見那「貓」緩慢趴下的身軀,一支箭的尾羽從這傢伙的后脖頸上露出,也展現出身後前後揮舞兩條長手臂的「猿「,在短暫的對視中,這個類人的怪物笑起來,毫不意外,又飛來一陣新的箭雨。
速度與力度都更進一步,比起箭台,更接近加農炮,還是敵我不分的那種,將」貓「徹底砸在地上,把第一波箭雨都對比得更像熱身,逼迫著宋逸再次後退,只是此刻已臨近房間的邊緣,在這次翻滾中,他的手搭在窗沿,抬起的腿蜷起,整個人從窗口翻出去時,順便將匕首別在腰間。
一系列動作流暢且絲滑,讓宋逸愣了一瞬間,一時不敢再繼續,就在此刻,他停在完成跳樓的動作的前一秒,身體在窗外掛著。但很快,箭支在瞳孔中放大,他的手指還是鬆開,那在窗邊露出的腦袋瞬間消失,他的軀體從十三樓開始下墜。
「請玩家儘快與生命體完成綁定。」
「距離抹殺還有二十六分鐘。」
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吼叫和歡呼在四周回蕩,那一雙雙近似的眼從四面八方看來,腳步聲,近在咫尺的樓所傳來的震動。
宋逸猛然轉身,右手死死扣在十樓的窗沿,在劇烈的心跳聲里,下墜的力拉扯著他的手,他忍著手臂上的痛,咬緊牙關,勉強轉動身體,讓自己趴在樓身上,下一秒,另一隻手的小臂探進窗戶里,使勁扒住牆體,腳下一蹬,將自己拋進樓內。
在自身墜地的細微聲里,他還沒回過神,便聽到「噠噠」的撞擊聲,如同驟雨,由箭支的飛馳所構成,在從上而下的墜落中,刺入樓下等食的怪物體內,慘叫和哀鳴是這場雨的後續。
如果不是宋逸反應快,先意識到不對,這裡面也會有他的聲音,只是現在也不算安全,細微的摩擦聲蹭過地面,有東西借著這場「雨」,在悄然靠近。
危險的預感在催促著行動,他掙扎著撐起身體,汗水打濕了內衫,有一瞬間讓人迷茫,軀體上還殘留拉扯帶來的鈍痛,讓人分不清布料上的濕潤有沒有血液的存在,疼痛和疲憊在肉體之中蔓延。
與宅男身體不同的敏捷和強壯,那些夢中才能完成的動作設想,如果是夢,很快就會醒來,放棄也沒關係。他恍惚的想著,但很快,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醒來」后第一次聽到從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清晰且平緩,如同對自己的哄騙,也像是……開場白,在說:
「這是遊戲。」
而宋逸最擅長遊戲了。
「我能贏。」
只要宋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