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刁民害朕
這趟「散步」風馳電掣,放開腳步的黑馬跑得飛快,看得出它足夠盡興,或許還有幾分「報復」的味道,如果宋逸是瓶汽水,都搖晃的足夠均勻了,瓶蓋要被頂飛的那種「足夠」。
等黑馬放緩腳步,作出要停的姿態時,宋逸難得露出虛弱的姿態,趴在燕唱月背上,問:「如果……我吐在你身上……」
語氣既虛弱又可憐。
燕唱月答:「忍住。」
語氣依舊溫和,垂下的馬鞭輕輕搖晃,宋逸剛見識過大佬動手,已經不相信這種「溫柔」了,緩緩放開燕唱月,在馬背上坐直,又在下一次衝刺時,腦袋跟著馬尾一起晃動,叫聲脫口而出。
「大佬饒命!」
他沒有多少真心實意,玩鬧式的話語,意外「爭寵」成功,燕唱月捲起的馬鞭落在馬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下,黑馬歡快的腳步瞬間克制住,像是要迎接表演般,沉穩下來,從奔跑變成小碎步。
宋逸沒發現馬變乖的原因,還趴在燕唱月背上,一起左右搖晃,試圖讓燕唱月也體驗到「暈馬」。
樹影也在搖晃,周圍的嘈雜依舊,屬於人的聲音佔據大半,歡呼和笑點燃一支支火把,月亮的光被壓下去,光影晃動的更加雜亂,也更為劇烈。
在明暗的變化中,燕唱月的藍眸的顏色顯得更淺,他沒理會宋逸,只是默默將馬鞭掛到腰間,又摘下長弓,僅僅一個動作,比言語好用,宋逸立即鬆手,乖乖坐好。
燕唱月有些好笑地嘆了口氣,轉頭問:「你有興趣學弓箭嗎?」
還不等宋逸回答,他又說:「對了,它叫黑炭,是聯邦的貢獻戰寵,你願意的話,可以和它相處一下,以後我比較忙,你在無聊的時候好牽出去玩。」
一句話,讓宋逸這個「活潑」男孩沉默了,首先,這馬還真像「氪條獎勵」啊,其次,架空后歷史和國度都不同了,他竟然還能碰到好心的黑髮美人,也是祖宗庇護,最後……真有霸道金主x小嬌妻的味道了,這是少年漫的世界,他拿到的是戰鬥遊戲的劇本吧?!
在沉默中,他安靜吐槽,一點不影響伸手,接過燕唱月遞過來的長弓,握在手裡,如同揮劍般甩了下,不等他下一步,繼續表演「小人得志」的姿態,燕唱月的手再次伸過來,拖住他的小臂,叫停後續的動作。
隨後,燕唱月的手換了個位置,握住宋逸的手腕,牽引著他的動作,把剛交出去的弓,又挪到自己面前。
四周的火光更盛,模糊的叫嚷逐漸能聽清話語,在高呼著「維多」,這種情況下,還有誰帶了敲擊樂器過來,節拍清晰的「咚咚」聲在周遭回蕩,黑炭步伐未變,緩步走在林間。
燕唱月的雙手搭在宋逸的雙手上,幾乎是隔著他的手,帶領他緩慢拉開弓弦,兩人的距離也難以避免的拉近,他的胸膛幾乎貼在燕唱月的背後,呼吸落在皮膚上,似乎能看到些許水汽附在皮膚上。
心跳聲也融入敲擊樂里,心臟有力地撞擊胸腔,有那麼兩秒,宋逸甚至走神想,「糟了,太少女了,大佬不會把剛才的調侃還回來,也讓自己別給給的吧?!」
下一瞬,他的思維回籠,指尖離開弓弦,右手卻抓緊弓箭,眼睛緊盯著飛出去的箭支,在心裡劃去「好心」的標籤,這具身體過好的視力,讓他提前預料出結果,再次聽到慘叫時,他聽到燕唱月的輕笑聲,有今夜瘋狂狩獵場的襯托下,染上不同的味道。
好好先生外殼的這個人是故意瞄準人類的。
冷汗瞬間冒出,宋逸能感覺到,貼在背後的布料被打濕,視線下,那簇草叢晃動著,似乎有傷患在爬行,哀嚎聲斷斷續續傳來。
他在清晰認識到,這不是他的和平年代,燕唱月也不是什麼好心人……
燕唱月鬆開他的手,溫和的聲音再次傳來,說出的話盡顯冷漠。
「還活著,繼續。」他說。
宋逸的唇角小幅度挪動,艱難揚起笑容,玩笑話卻說不出口,大腦有剎那空白,左手緩慢抬起,手指在空中蜷縮,指腹蹭過集弓弦,拖延半分鐘,也沒能拉開弓弦。
面前的腦袋輕微晃動,燕唱月似乎要回頭,還沒有對視,宋逸的腦海中先浮現出那雙藍瞳,手臂的肌肉下意識繃緊,危機意識拉到頂點,身體的本能在叫囂著「快跑」,但面前的人停下,終究沒有轉過來。
危機感並未消失。
燕唱月的聲音傳來,在問:「不喜歡嗎?那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
語氣依舊溫柔,像是在詢問,又帶著某種蠱惑,那轉瞬即逝的鋒芒,似乎又藏在水面下,只剩殘存的痕迹。
遇到困難時,逃避也會成為選擇,宋逸立刻回答:「好。」
不祥的預感更為強烈,不等宋逸改口,他話音剛落,整個身體向後墜去,不是之前被甩開的感覺,更接近於被一隻無形的手拽下,他倒向地面,視線有兩秒模糊,依稀能看到黑炭停下腳步,沒有再向前,馬背上的燕唱月回頭看過來,那張算得上俊秀的臉,在沒有微笑時,只顯得冷漠。
他的周圍開始斑駁,原本的色彩被黑白塗抹,光影變得生硬,失真的笑在耳畔響起。
宋逸又一次陷入里世界,世界轉化間,他的軀體無法行動,腦海中只剩下一句。
「遭,刁民害朕!離間朕與義父!」
相應的,在他消失的位置上,燕唱月翻身下馬,姿態依舊從容,完全沒被身後少人所嚇到,向前走了兩步,剛好停在兩個世界交匯的位置,在浮誇的笑聲里,緩慢勾起唇,掛上平日里的笑,聲音里沒有感情。
他說:「閉嘴。」
那雙眼中的顏色更為淺淡。
草叢再次晃動,爬出來的人站直身體,右手抓在自己的左肩上,輕鬆一掰,便將手臂拽下來,丟在一邊,這人邊向燕唱月走來,嘴唇蠕動著,無法張開,在無聲的「傾訴」下,掉在地上的手臂蠕動著,滾到燕唱月腳邊,爪子尖在地上勾划,留下一句話。
——你的小寵物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