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絕望的白髮老仙

「住手！」

下意識阻攔了一下，白髮老仙心中一震，從周正毫不介意的口氣中，他聽出了無所謂的味道。

第五次了？

他已經醒過來第五次了，那就是被鎮壓了四次，為什麼之前不記得？

哦！是了，還在罵力引動中，他還處於被周正編織的狗世界中，要記起前面幾次發生的事，他還得突破狗世界，再一層層突破出去，才能回到本體的世界。

時間緊急，他的大腦高速運轉，無數答案和想法湧上心頭。

但最終，他都否決了。

「第五次，前四次我都失敗了，要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這一次我做出的手段，依舊和前四次沒有多大差別，我必然失敗。」

一個轉念，他就明白了很多東西。

無形中的絕望爬上心頭，像針扎一樣，一點點刺在身上，緩慢而折磨。

「不，我絕不認輸。」

被周正輕而易舉的鎮壓，白髮老仙堅強的自尊心不允許這樣。

「既然『我』會被你鎮壓，我就要做出不符合『我』的行動。」

只是，這談何容易？

所謂的「我」，是一生中經驗、認知、三觀、理想、情緒、嗜好等各種因素的總和，以「我」為基礎延伸出來的一切，都在「我」的範圍內，都是「我」的變化。

做什麼，能超出「我」的界定呢？

他深刻理解了這個問題的難度，也對抵抗周正的神通感到絕望。

奮力抵抗？所有抵抗措施，都是由「我」想出來的，而周正的罵力手段，恰恰是通過人的自身作為，所有「我」做出的手段，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防禦「我」，「我」進攻「我」，誰能獲勝呢？沒有勝利者，也沒有失敗者。

這一刻，白髮老仙才真正意識到周正罵力強大在哪裡，不單單是發出信息引起接收者自身變化，進而自己攻擊自己。

還更進一步，讓信息接收者自己意識到自己，自己防禦自己。

周正本人並沒有參與任何攻擊，他從始至終，只是一直在釋放罵力，所有的進攻、抵抗，都只是人們被引動的自發行為而已。

只要還處於被罵力引動的狀態，就沒有人能走出去，所有自救措施，都會被自己的防禦手段摧毀。

「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怎麼會有這種手段，它就不應該出現在世界上。」

太無解了，只要中了，就沒有再走出來的機會。

越是深入了解，白髮老仙越是絕望。

他甚至連放棄反抗都不行，因為「放棄反抗」這個決定，也是出自於「我」，他放棄反抗，依舊脫離不了周正的手段。

「汪！！！」

他瘋狂發泄，狗叫不斷，扭頭咬到身邊一個罵魔，要把半夢半醒的罵魔咬醒。

撕咬間，那個罵魔醒來，是一隻兔子，兔子揉了揉揉眼睛看著白髮老仙，眼中還有迷茫。

白髮老仙像拉到救兵一樣，用爪子狂拍兔子頭顱。

「汪汪汪...」

他試圖讓兔子和他交流，想辦法破解周正手段，然而下一剎那，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那條黑狗！！

不對！

他心裡一震，不是看到了另一個他自己，而是兔子成了他。

或者說，他是透過兔子的眼睛看到了自己。

這一刻，他明白，兔子靠不上了。

他一直在周正為他編織的世界中，而這個世界，本質上是他自身的力量形成，世界中的一切，自然也是。

兔子，不過是他一部分力量形成而已。

這是他的內心世界，兔子，只是那個罵魔在他心中的形象，不是真正的罵魔。

這個兔子罵魔，他即將做的任何行動，都在白髮老仙的預料之中。

因為兔子，本就是他認知的一部分，只是通過兔子這個形象表達出來。

「呵呵，厲害！厲害！」

他看著端坐高空的周正，慘笑著豎起大拇指。

「這都是我力量演化的世界吧，所有的一切，都基於我的認知存在。」

「看起來我身邊還有很多人，實際上只是我對他們認知凝聚的身影，他們，本質上是我的一部分。」

「真實的其他人，待遇也和我類似吧，厲害，厲害，用這種手段將所有人分開，每個人都要面對他們自己，所有人都無法再出來，變相被你鎮壓。」

他說著諷刺的話，態度十分敬佩，試圖麻痹周正。

只是，說著說著，他的神色慢慢僵硬下來，獃獃看著端坐高空的周正。

「你...你...你也是嗎？」

「周正」俯視著白髮老仙，神情平靜，聲音聽不出喜怒。

「你認為是，便是，你認為不是，便不是。」

白髮老仙如遭雷擊，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周正「咄」字的威能。

沒有敵人，敵人也是他自己。

他自己和自己作對，他進攻，「周正」防守，本質上，是他自己進攻自己防守，周正，只是一個表現形式，因為他認知中，周正是最強對手。

「到底什麼能真正鎮壓一個人呢？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現在，我知道了。」

以前，他觀測諸天，認為鎮壓一個人，有強大的力量即可。

後來，他認知逐漸提升，知道野蠻的鎮封總有被衝破的一天，便一直在尋找永不破損的封印。

於是，親情、友情、愛情、尊嚴、榮譽等等東西進入眼帘。

靠著這些東西，他成功鎮壓了很多人，從未擔心有人反抗。

現在，他知道，這些，都是表象，親情、友情、愛情、尊嚴、榮譽，只是外部因素，誘發人們對自己進行限制。

從來不是靠這些東西鎮壓人，只是靠這些東西引發人們內心自主變化，進而自己鎮壓自己。

這和周正罵力牽引原理是一樣的，只是周正的罵力更全面、更霸道。

「人活在世上，就是被一道道枷鎖封印，這些枷鎖，本質上也是人的一部分，人怎麼能衝破這些枷鎖呢？連認識都做不到！」

「或許只有像我現在，真實面對這些來自『我』的枷鎖后，才能明白。」

「唉，那狗東西，走得也太遠了吧！」

他自嘲，懶洋洋的躺平在地上，失去了奮鬥意志。

之前的四次反抗，只是前面他的認識不夠，看不清，還真把「周正」當敵人，把一個個罵魔看得涇渭分明，比現在的他還不如。

「周正」依舊端坐在高空，俯視著所有人，白髮老仙已經懶得去管周正，他感到絕望，氣息頹廢，生不如死。

「狗東西，就不應該出現在世界上。」

他隨口吐槽兩句，忽然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

「既然我自己鬥不過自己，我也無法自己對抗自己，不知和解怎麼樣？」

他想和自己和解，和「周正」和解，和所有勾心鬥角的「罵魔」和解。

雖然不一定能破周正的手段，起碼能被鎮壓的舒服點，不至於自己折磨自己。

但一想到外界周正還在不停用罵力釋放信息，只要接收到就會被引動變化，他就感覺無力。

再和解，也擋不住有人持續挑事。

「哼，無力掙扎也是掙扎，我就要和解。」

「你來一個麻煩，我就和解一個，總比無盡沉淪好。」

他慢慢爬起身，開始嘗試在內心與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