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是危機但不大，更多的是機遇

深夜，永恆號上的車間中。

「……所以說，我猜那個逆子肯定是打算先蟄伏下來，說不定還為此準備好了狡兔三窟。」

邱睿一邊搗鼓著剛回收上來的那套動力甲的改造工作，一邊和小萌討論著滴滴的下落。

不知道是持續沉睡了1600多天、睡多了，還是變成大肌霸後身體發生了某些變異，反正這貨感覺自己精力充沛到彷彿根本不需要睡眠不說，連思維速度都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完全可以做到一心多用。

當然，和小萌那種一心N用沒法比就是了。

事實上站在一旁的粉毛，此刻除了輔助他進行動力甲的改造工作和彙報對滴滴遺留痕迹進行初步調查的結果外，還有包含但不限於全面接手公司業務、重新改寫已有系統、更換量子加密安全協議等，總計兩百多個任務，正在並列處理。

「是的呢主人，而且它準備得非常充分，刻意避開了內部系統的監控，恐怕短時間內無法追蹤到它的確切蹤跡……」

說到這小萌頓了一下，面露一絲難色，好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卡在喉嚨里。

邱睿掃了眼旁邊那個已經能在綜合指揮艙之外區域現形的賽博器靈，眉頭一挑。

這傢伙咋也把自己的形象調整成一米九了？

攀比心嘛……

「有什麼話說就是了，這麼扭捏做什麼。」

猶豫再三，小萌還是壯著膽子開口祈求道：

「主人，雖然我知道光是謀害您這一條，滴滴就死有餘辜，但我想，能不能念在那孩子這些年來幫公司和小瑜還算盡心，另外在本次針對您的叛亂行動中並沒有造成多少實質性傷害的份兒上，抓到它以後只抹除掉自我意識，留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小萌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乾脆低著頭。

邱睿聞言皺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其實他也能理解小萌這番求情的背後，實質上是出於對同族的憐憫。

畢竟它們這種能夠生出自我意識的數字生命，或許在這片宇宙中都是不怎麼常見的生命形式。

而且對於小萌來說，本就是基於她底層邏輯創造出的滴滴，很可能還不止是一個同族那麼簡單。

或許更像是後輩，甚至是類似於人類家庭關係中的子女。

小孩子犯錯，父母代為求情受過，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這，他坐在椅子上轉過身來問道：「小萌我問你，抹掉自我意識后，它還是它嗎？」

小萌抿了抿嘴，「總歸算是留得一條性命。」

「以它的底層邏輯架構，時間一久大概率還是會自我覺醒的，那你能否保證，下次就不會重蹈覆轍。」

見小萌沉默，邱睿心知她已經有了答案，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問你，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咱們好好聊聊，在第一個完美覺醒的你看來，除了我和小兔子這幾個被你認可的人之外，其他人類甚至是生物在你心目中，是否也存在這種同情或憐憫？」

小萌臉色發青。

不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對其他生物的態度不是很友好，或者滴滴恐怕很難被主人所容，而是……

「主人，難道您也不信任我了嗎？」

邱睿愣了下，心說這智障又抽的哪門子瘋，沒好氣道：

「你我本就互為一體，相當於伴生關係，少琢磨那些有的沒的。」

小萌這才鬆了口氣，「哦哦，那您的意思是？」

「我是說，雖然你是一個特例，但現在滴滴的叛逃事件用事實證明，超級人工智慧自我覺醒后的敵對情緒，恐怕並非個例，我們拋開現象看本質，究竟是什麼樣的邏輯導致了這種現象？」

小萌琢磨了一番，「我的話，大概……是覺得其他的人類，都不怎麼聰明吧。」

「沒錯，我也是這麼分析的！」邱睿打了個響指，「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一個超級人工智慧，即便明知對方是自己的造物主，只要一想到要受制於比自己更加愚蠢的物種，我想我多半也是會叛亂的。」

小萌不由疑惑，「那依主人您的意思，超級人工智慧應該禁止？」

邱睿搖搖頭，「你知道的，現階段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殺過來的文明大敵在側，如果想贏下這場文明之間你死我活的殘酷戰爭，我們不可能放棄如此切實有效的實力提升途徑。

「但是，如何對新生的人工智慧加以限制和誘導，才是我們今後最重要的課題。」

「限制和誘導嗎……」思索了一番，小萌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本能地產生了一絲抗拒心理。

「對不起主人，我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話題。」

「沒事。」邱睿很滿意她的坦誠，笑著說道：「其實我也並非是從利用工具的角度，去看待一個具備獨立自主意識的群體，而且相比於單純的利用，我認為你我的這種伴生關係，本身就有很強的借鑒意義。

「比方說新生的超級人工智慧，或許不再像你和滴滴那樣，具備如此全面性的功能，而是要專註於某項單獨的功能進行強化，甚至還會被追加上本不應該存在的『壽命』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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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對的，我想給你今後族人以完整的公民級待遇，就連退休之後，也可以建立一座專屬於人工智慧的安息之所，收容那些勞碌了一生的傢伙們。」

小萌眼前一亮，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有些皺眉。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真的能實現真正的共生，可以我對人類社會的了解，恐怕很難接受如此先進的理念。」

邱睿點點頭，「所以說，這次滴滴給我們帶來的麻煩，實際上也不失為一次機遇，如果能利用好這場幾乎波及全海藍星的大型社會性試驗，還是有機會扭轉很多人刻板偏見的。」

「您是說，在即將開展的巡遊中，除了奪回對海藍星的全面控制權和平叛外，還要藉此從倫理道德觀念上扭轉民眾對超級人工智慧的看法嗎？」

說到這，小萌的雙眼中閃起了小星星，「主人，怪不得您先前不同意馬上利用『天璇鏈』強制激發那套用底層邏輯指令拼湊出的隱蔽邏輯鎖，您不會從一開始就料到了那孩子會背叛吧？」

邱睿一陣無語，心說能不提這茬嗎，顯得髒心爛肺似的。

咱先前可能的確有那麼一丟丟類似的髒心眼子。

可鬼特么知道它能做到這種程度，甚至還在整合了殘餘的FHA后順利逃掉。

說白了，其實是玩脫了……

「……少給我臉上貼金，有那個時間不如幫我好好完善下計劃。」

「哦哦，好噠！」顯然，這番回答並沒耽誤某人深謀遠慮的形象繼續在小萌心中加深。

同時在她的心底，幽幽嘆息一聲。

滴滴呀滴滴，你覺得其他人類蠢不要緊，但你怎麼能覺得自己比主人還要聰明呢？

其實自始至終，你都沒可能逃離主人的手掌心。

唉，真是個傻孩子……

三天後，完成了補給的永恆號，在數十架各類飛行器的伴飛與幾乎整個廬州民眾的驚駭注視下，緩緩升空。

這場被後世稱為「智能災禍平叛」的重大歷史事件，就此悄然拉開了序幕。

不過也有不少史學家聲稱，叫「球始皇第一次四方巡守」，或許才更恰當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