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1)

1.一(1)

撐開她送給我的這把花格子雨傘,我的眼前一片霧色繚繞的茫然,離開這座古城的多年以後,我終於又一次踏上了這片給我太多回憶的土地。***不知道這是第幾場春雨,瀝瀝淅淅地落在身上。望眼看去,那一條灰濛濛古城牆,又將一段令我今生今世都無法忘卻的記憶呈現在我眼前……

「姝婷,你還好嗎?」就在此刻,心頭再一次湧起多年未曾平息過的惆悵和憂傷,猶如鐘樓的滄桑,鼓樓的暮色。看那,起風了,大雨瓢潑起來,白色的雨乘風傾覆,古城被洗滌得煥然一新。

我依然清晰的記得第一次聽她說「我永遠是你的魚」,清晰的記得那座位於西安s大不遠處一個叫白廟的村莊,那裡曾經是我們棲息的地方,我把它稱之為「紅磚房」。

一陣馬達聲又在耳邊響起,后鋪的那頭豬坐在床邊上梳理他的豬毛,哼哼唧唧的。受不了這般攪擾,我憤然爬起罵道:「你tmd昨晚交響曲奏完了,大清早的又搞什麼飛機啊?還要不要人活!」他倒不理會我,抽身去放水。我倒頭又睡,片刻間不醒人世。夢裡,我咬著棒棒糖,那叫一個開心,口水都流了一地,姝婷在旁邊咯咯地笑。敢這棒棒糖味也變得太快了點吧,頓時覺悟,爬起來就直奔洗手間。

開始刷牙的時候,一個勁兒地懺悔。豬毛手毛腳地搖擺著我的頭大叫:「小南,你還打不打電話啊,不打我可先打了。」

我轉臉色變,直奔電話機,一看錶,8:05,一口氣沒上來,完了。

「你這豬,怎麼不早提醒我。」我轉身和豬廝打起來。說起這個豬,其實他有個很文雅的名字,叫朱明,他喜歡和我說朱明王朝,但我始終搞不明白朱明王朝和他有什麼關係。瞧著他的樣兒也不順眼:眼小嘴大,下巴比臉還長,一年四季都戴著個太陽帽,帽沿兒永遠躺在腦勺后,就連睡覺也從未脫過。就這樣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搞的,桃花運不斷,天上的林妹妹全都掉他腳下了,很是讓人眼熱。從那以後我就堅信這都是命。豬是我的舍友,睡我右鋪。也許是這廝天天有喜事,常在夜深人靜時善做一些小動作,弄出哼哼唧唧的動靜兒來,鬧得我不能入睡,便嫉恨在心,索性就叫他豬。

豬看我放下電話,賊眉鼠眼地走到門口,然後忽然轉身,張開雙臂仰面作陶醉狀:「啊,溫柔的感,和婉的聲音,一顆動的心靈的善良和寧靜,那初戀的、令人陶醉的喜悅——你們在哪裡啊?你們在那裡啊?」說完拔腿就風似地溜了。老毛子屠格涅夫《初戀》里的這句話,常在豬的嘴邊掛著,自豬搬進紅磚房和我合租一室時就從未斷過。

每天早起的電話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從頭一天的結束到新一天的開始,電話應該是這樣陪我走過來的——7:20我會準時撥通姝婷的電話,響三聲便掛斷。我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她也就揉揉眼睛,準備起床了。記得這一約定是在高考前就擬定的吧,那時她在西安,我在成都,而現在,我在西安,她在成都。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科,我一直想找個機會批評一下s大的考試時間安排。隔三叉五的來一門,最好就一天考完了事,免得讓我們的室友們異想天開。他們最近真的很辛苦,用有限的頭腦想出驚世駭俗的策略來,無不讓人汗顏。班裡竟然有同志提到:「為求保證考場上作弊萬無一失,惟有一個辦法,把放了一星期未洗的臭衣服、臭襪子全穿上,保證十米以內無任何生物敢接近,再用棉花球把鼻子一堵,搞定!」我們全場嘩然。我坐在旁邊,開始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憧憬著寒假的美麗新世界了。

在我的記憶里,象牙塔就像是一面深邃的風景——晨夕風露,階柳庭花,懸挂在心靈深處,美麗、絢爛。可是現實里,是不是真的就像我想象中的一樣乾淨的一塵不染呢?我說不清,我相信沒有誰能說清。

玥熹在今晚給我抬了一大堆東西來,開水壺、被子、水桶,那都是我在十一月去成都前賄賂她用的,一個中文系宣傳部長,懶的跟什麼似的,這也借那也借,為這個,我沒少說她,可為了讓她能幫我頂著上早操和早自習,還是只能低聲下氣地拱手給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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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磚房裡的俏姑娘(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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