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七十九(1)
回到紅磚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柜子找那塊「紅月亮」。***還好,它還是那麼紅艷艷的,靜靜地躺在盒子里。
虎子不在,阿若來敲門。見我這副模樣大吃一驚,問我怎麼搞得鼻青臉腫的。我說刷塗料時不小心掉下來摔的。
阿若表很痛苦地說:「如果在十幾層樓上刷,你這掉下來,我和虎子就再也見不到了。」
我笑笑說:「我是站在窗子上刷的,是個平房啊。」
阿若笑道:「我就說幾天不見人,屋子裡門開著,亂七八糟的,怎麼地上還有血呢。虎子以為你被綁架了,或者被人害了,想著你要再不見人,我們就去報案啊。」
我坐下笑著說:「真要報案,那也是假案子,小心罰你款。地上的血是我的,摔了以後來家裡換衣服,然後去醫院了。」
阿若笑著問我:「畢業了吧,還住在這裡嗎?你要不住我就往外租呀。」
我環顧了一下房間的角角落落,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
「不住了,我要住我單位附近,工作也方便些,有時間我就來看你和虎子。」我說。
「姝婷呢?她怎麼好久都不來了?」阿若疑惑地盯著我。
「她呀,她很好,在家裡呢。也要準備工作了。」我隨口說。
「好吧,那你在吧。走的時候給我打個招呼,我讓虎子請你喝酒。」阿若笑著出門。
獨自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呆,心裡空落得沒有一丁兒念想。你只麻雀在晾衣架上忽起忽落,歡快地飛翔。豬來過一次,知道我要離開了,除了嘆息,他還能說些什麼呢。施捨給我一部他閑置的手機,裡面有些話費,估計還能堅持幾天。我想,這也許是我在紅磚房最後的幾天時間了。我清點了三年多時間積攢下來的家什,一台電視機,一台電腦,一台姝婷從來都沒用過的甩干機,還有一大堆書。去列印了幾張轉讓的小廣告,貼在大學每座公寓樓的走廊的柱子上,然後又坐在紅磚房的院子里等消息。
消息沒等來,卻等來了丟丟。她看上去像個大戶人家的千金,渾身上下珠光寶氣。
「我聽朱明說你要離開了,來看看你,姝婷她不在吧。」丟丟小心地問我。
「你怕姝婷么?」我望著丟丟。
「嗯,有點怕。」丟丟微笑說,「總覺得她很嚴肅,不是那麼容易接近。」
「你好象財了,穿金戴銀的,你是不是當了二奶?」我問丟丟。
「瞎說。」丟丟紅著臉瞥我一眼說,「我不是那種為了錢就把自己賣掉的人。」
「可我以前從沒見你這麼奢侈過。」我笑了笑。
「我有男朋友了。」丟丟低著頭說,「還記得小憨嗎?」我大吃一驚。
「怎麼,你跟他了?」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行嗎?小憨一直都沒結婚啊,自從他的酒店被封后,他的未婚妻退婚了,嫁給了別人。現在酒店又回來了,他又開始經營著,生意非常好。」丟丟說,表很成熟。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我感嘆道。
「他很喜歡我,糾纏了好多次。我想最重要的是找個真心愛我的人。」丟丟看著我。
「話是沒錯,可這下我卻糗大了!上次不是說你是我女朋友嗎?」我盯著丟丟。
「你不要我,如果你早要我的話,我早就和你在一起了,我知道不可能的,失望過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也認真地想了很久,既然這樣,還不如找個人隨便嫁了算了。」
「丟丟,我的事你最清楚,怎麼還這麼說啊?」
「是啊。所以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小憨知道我和你關係,說你鬼大,他早就聽說你女朋友叫姝婷,而我叫丟丟。」丟丟說完笑了。
「小憨真是好福氣。」我說,然後沉默。
「小南,你要去哪裡呢?」
「不知道,也許去北京吧。」我幽幽地說。
起風了。突然想姝婷了。
維納斯失蹤了,都市像一個龐大的收容所,彙集著形色各異又善於偽裝的靈魂。而她是一個美麗的殘疾女,很容易被人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