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番外：清寧

我叫清寧。

取自清凈安寧的意思。

這是母親替我取的。

我這一生，最敬仰的人就是我的母親了。

她是當朝帝師，威嚴榮姿，瑰麗如月。她會造出最靈巧的機關，會破最古怪的懸案，會頒布惠及天下的政令，是這全天下最聰慧最美好的女子……相比之下，我爹都有些平庸了。

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大理寺卿。

……

好吧，也不平平無奇。

我喜歡去爹爹那裡，看一個個古怪懸念的案子，聽衛荊叔叔給我講這世間奇事，然後看爹爹用那隻鐵手捏爆果子。

他們說，我爹從前讓人聞風喪膽，世人皆懼。

可我看了看面前為了逗我絞盡腦汁的絕世美男，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們又說，我娘從前可是溫柔清冷容顏絕世，提親的人都快踏破了她娘家的門檻。

我瞧了瞧娘，容顏絕世倒是真的，只是……溫柔清冷？前幾日，在尚書閣，她可都是敢為了一條政令跟陛下吵架的人，哪個男人敢娶她？

哦，我爹敢……

我爹對我娘言聽計從，我娘總是忙，我爹就總是跟前跟後的照顧她，替她披衣服替她理文書。

第二日，再換上自己的超颯爽緋紅官袍出門當差，繼續當他那「聞風喪膽」的大理寺卿。

有一次，娘過生辰，玉蕘姨娘的兄長從漠北寄來了一塊漂亮的和田玉石送給娘。

我滿心歡喜的拿著玉石研究，娘卻抿著嘴乾巴巴的笑著一句話不說，爹更是當場陰沉了臉，不用鐵手，就掰斷了筷子。

只有我把一桌菜全吃了。

我發覺了，可我覺得沒啥。

爹本來就是個佔有慾極強的人。

海草姑姑說，年輕時她穿走了一件娘的大氅，爹都專門去拿了回來。

爹一直都是這麼小氣的。

對我也是。

他說娘心裡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我讓爹娘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陪我玩，一個人太悶了，玉蕘姨娘的兒女一年也就來兩三次，不好玩。

爹說娘的身體不好，只能生清寧一個。

好吧，相比於弟弟妹妹，我還是更想讓娘健康長壽。

——

後來遇到了師叔，師叔問我願不願意跟著師祖們去闖蕩江湖。

我說，我要問問娘。

娘見過師祖們后就同意了。

爹哭的眼睛紅腫。

娘沒哭，但我知道，她一定很捨不得，因為我打開包袱發現了她給我塞的一堆暗器。

我跪下，向娘磕頭。

我不知何時返回，但娘說，由我去吧。

爹本來還在落淚，一聽這話，頓時不哭了，甚至眼中多了幾分如釋重負。

他說他們現在終於一身輕，可以過自己的安生日子了。

我……

我走的時候，娘已經有白髮了。

可她不難過。

她說人都是會老的。

年華易逝，白髮如雪，他們情深一生，如今仍是如似當初。

這個三皇子也跟著我，有點聒噪。

我就不喜歡他爹，也就是皇上。

聽說他以前還跟我爹搶媳婦來著。

呵……我娘不喜歡他，我娘只喜歡我爹，爹也寵了娘一輩子。

娘說，她這一生，最不後悔的就是遇見了爹。

他們這一輩子，生死相隨，歷經千帆，只有彼此從無後悔。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啊！

天邊夕陽似火，如漫天流焰，那天爹和娘手牽著手，目送我離開。

我瞧見，城中的梨花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