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我替你動手
袁潭被連續拍了兩個西瓜后,再也沒有大臣敢多說一個字了。
誰敢啊!
眾目睽睽的,大家都是體面人,被這麼毫不留情的砸一腦袋西瓜,那就是下半輩子的笑料。
唉。
哎呀。
這皇后……
真是太癲了。
有大臣忍不住嘆氣,但不敢發出聲音。
生怕被那發癲的皇后聽見。
不過,他們更納悶的是,為什麼那一向以殘暴著稱的燕王,會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的任由皇后對他為所欲為。
難道傳說是假的,燕王並不是個殘暴的人?
不不不,這不可能。
眾人心裡很快推翻了這個念頭。
燕王剛才對秦洛川的嘲諷,對陛下的無視,以及對皇後娘娘的無禮逼迫,可都是眾人親眼所見。
如果燕王是個講道理的人,他此刻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除了燕王,還有哪個藩王會這麼任性妄為,連先帝駕崩,新帝登基這樣的大聲,都推脫不肯來?
理由還特別扯淡。
燕王府的小妾快到預產期了,他要留在家裡陪產。
誰能信呢。
當然,無論他扯什麼理由都不會有人相信,但他明明可以有那麼多理由,卻偏偏用了個最扯淡的,這不就故意的?
如此狂妄,絲毫不把朝廷放在眼裡的態度,怎麼不讓人憤怒。
過往種種,都表明了燕王絕不是個好性子的人。
那麼,他現在的狀態就很惹人遐想了。
難道說,是皇后對他用了什麼手段?
這很有可能。
唐行知朝其餘幾位大學士看,老頭子們相互交換了眼神,都透露著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該!
惹誰不好,非要去惹這個癲皇后。
殿中很安靜。
只有一聲接一聲的西瓜爆炸聲,在眾人耳中迴響。
所有人都麻了。
燕王猶如一根柱子呆立在原地,從頭到腳,渾身上下,堆滿了西瓜瓤,西瓜汁兒,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人樣了。
整張臉完全被糊住。
名貴的袍子被徹底浸濕。
只有皇後娘娘還在努力。
她彎著腰,從簍子里抱出西瓜。
「嘿呦!」
她還給自己加油打勁。
連續砸了十來個瓜,還是很累人的。
沒人去幫忙。
也沒人敢開口阻攔。
除非他希望那個瓜落到自己頭上。
隨著筐里最後一個瓜在燕王頭頂上炸開,鐵塔一般強壯的燕王殿下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死了?」
向雲疏愕然,上前檢查了下,朝皇帝笑道,「沒事,就是羞憤,裝的。」
眾人:「……」
皇帝開口:「皇后,差不多到此為止吧。」
「怎麼?」向雲疏聲音抬高。
就在眾人以為她要向皇帝發癲而膽戰心驚的時候,她弱弱的問了句:「咱家沒有西瓜了嗎?」
」有是有的,不過,謝淵緩緩說道,「你是皇后,不可帶頭如此浪費。原本這些瓜是為臣子們準備的,特意挑選的大個頭,現在全沒了,你叫朕的愛卿們吃什麼?」
「啊,那怎麼辦?」
向雲疏回頭掃視在座的文武百官們。
被她目光注視到的官員,紛紛垂下頭避開。
他們忍不住在心裡吶喊。
都給她用!
讓她砸啊!
我們不吃瓜!
但沒人敢說。
開玩笑。
皇后癲,皇后不怕死,他們可怕得很呢!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向雲疏拍拍手,站起身,摸出一塊帕子擦擦手,然後丟到燕王身上,「不知道燕王今天吃得滿不滿意?」
可惜無人回應她。
「來人,」皇帝不緊不慢的說,「燕王吃瓜過量撐的昏厥過去了,把他送回去,讓大夫看看,別吃壞了肚子。」
眾人忍不住憋笑。
縱然再大的肚皮,也吃不了這幾十個瓜吧!
皇帝皇后兩口子這一唱一和的,給外人聽著,還以為雲南那邊不產西瓜呢,把個燕王饞成這樣。
一頓宮宴,就這麼在眾人的回味無窮中草草結束了。
皇後娘娘一戰成名。
在文武百官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以後的很長時間內,他們都不會忘記那個纖弱美麗的皇後娘娘,當著所有人的面,努力搬瓜朝燕王腦瓜上懟的畫面。
燕王回去后就病了。
閉門不出。
當然,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病了,還是裝病。
直到傳來了陳福出事的消息。
由於在大殿上多嘴,他被皇帝攆回家了,這原本是件很小的事情,但就在次日傍晚,他被人發現死在了家門口。
而且死得極其屈辱。
他被扒了褲子,吊在樹上。
露出乾枯的,殘缺的身體。
供來往人圍觀議論。
對於一個太監來說,這是死也不能瞑目的羞辱。
向雲疏得到消息,親自去看了陳福。
陳福已經被弄下來,穿好衣服,放進了棺木里。
他的死因也很殘忍,是被活活撐死的。
乾瘦的身體,只有肚子高高隆起,臉色發紫。
葉七低聲說:「陳公公的肚子里都是西瓜,嘴巴牙齒都有損傷,看樣子是被人撬開嘴,硬朝肚子里塞的。」
向雲疏扶著棺木的手緩緩收緊。
她知道,這是燕王的報復。
燕王暫時拿她沒辦法,就虐殺了陳福。
只因為當時陳福說了句要不要他幫忙。
當時謝淵攆他出去,大概也是想到了他可能會遭到燕王的抱負,小小的提醒了一下燕王,警告他這是皇帝身邊的人,他動不得。
然而,燕王還是動了。
不但動了。
還動得這麼明目張胆,這麼殘忍。
他不是在殺陳福,他是在抽皇室的臉。
向雲疏在棺木前站了許久。
「主子,該回了。」葉七勸道。
「陳福家還有什麼人嗎?」
「沒了。」葉七說,「他就一個人,不過也許是覺得寂寞,倒是養了幾個義子。如今跟在陛下身邊的陳治,就是其中一個。」
「其餘幾個呢?」
「除了陳治跟著進宮做了公公,其餘幾個都各自討生活去了。」葉七說道,「主子不必擔心陳公公還有其他家人受到牽連。」
向雲疏點點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葉七:「讓人好好安葬了他。」
葉七默默接過銀票,輕聲說:「主子不要為此自責,咱們這樣的低賤奴才,命都是主子的。這樣的賤命少活幾年,也是解脫。」
「葉七,你也覺得活著是屈辱嗎?」
「不。」葉七搖頭,「曾經奴才覺得活著了無生趣,過一日算一日。但自從跟著主子,奴才才體會到了作為一個人活著的感覺。」
向雲疏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先回宮吧。」
「主子您要去哪兒?」
「我去我娘那兒坐坐。」向雲疏說,「你去找方啟正,請他把沈徽之叫過來。」
「是,奴才這就去。」
葉七知道那個總是穿著一身黑色的沈徽之,是大內高手。
有他護在皇後娘娘身邊,完全可以放心。
沈徽之來得很快。
他看到向雲疏穿著薄裙,戴著帷帽站在樹下,周圍既沒有轎子,也沒有馬車,便問道:「皇後娘娘不坐車馬嗎?」
「今天想走一走。」
向雲疏平靜的說。
沈徽之便默默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