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雞儆猴！
畢竟算是小區「名人」，在場認識姜磊的不少，稍微一琢磨就想通了關竅——
很大的概率，這姓姜的是走了狗屎運，提前得到啥消息了！要不然敢這麼弄？
「這個姜磊的事一會再說，先說說其他住戶。」
出人意料的是，劉永新竟然輕描淡寫的跳過了姜磊，問起了其他的情況。
現場氣氛也活躍起來，七嘴八舌二三十分鐘，整個事情的輪廓就清晰起來。
住戶們對於忽然上門的所謂「樓長」，總體是兩個態度。
第一種是比較老實，或者家中本就沒啥餘糧的，一般都比較配合。
第二種就是不反對、不支持、也不加入。
客客氣氣把人領進門，吐苦水賣慘，顧左右言他。
這種一般是家中有些存貨，自忖能撐一段時間，想看看局勢，怕被這個看起來已經不太正經的「居委會」佔便宜。
兩種住戶基本是各佔一半，除此之外，還有七八家門都不給進的「釘子戶」。
但是把砍刀都拎出來的，姜大傻子卻是獨一份……
「正濤昨天半夜離家，凌晨三點多才回來，現在還在卧室里睡覺呢，在座的都是我挑選的優秀基層幹部，消息我也不藏著掖著——華松江已經徹底乾涸，一滴水都沒有了！」
劉正濤，也就是劉永新的兒子，三十多歲了，也沒個正經工作，成天在外面胡混，在家裡啃老。
但這小子確實有些狐朋狗友的道道，平時大事小情的，消息就挺靈通，
華松江數百公里，在目前這種能見度下，想把沿岸全封鎖住那是不存在的，這消息應該是錯不了。
「而且有些消息，官方現在根本捂不住了，我只能跟你們說，華松江並非個例！」
哄！
在場眾人瞬間喧嘩出聲，互相之間比比劃划也不知在說些啥，臉上都是驚恐。
昨天街上傳來的消息是江「快乾了」，但誰心裡不存著點僥倖？現在得到了最壞結果，只要稍微往深處一想，頭皮就不禁發麻！
「安靜！」
劉永新重重拍了下桌子，擰起眉頭道：
「諸位都是群眾們認可的基層領導，這時候老百姓可以亂，但我們如果亂了，誰給大家做主？」
下方眾人不僅面面相覷，劉主任瘋了？這個鬼時候自己都顧不上了，還跟這打什麼官腔？
見對面一臉臉的懵逼，根本沒人能領會自己「高深」的用意，劉永新瞬間尬了一下，只能直白些說道：
「為了應對這場巨大危機，我的想法是，咱們飛馬小區，應儘快實現各家住戶零散物資的集中管理，我們居委會也好統一調度，幫助最困難的住戶渡過難關。」
「……」
這下大家都聽懂了，事情是好事情，物資集中起來管理，要幫助誰，不幫助誰，還不是管理者說了算？
在場眾人，身為最苦最累的基層工作者，總不能挨渴受餓不是？
但問題是怎麼執行？憑什麼執行？
就憑他們這些老頭老太太，敢去別人家裡拿物資，人家就敢把他們假牙打飛……
彷彿是知道下面的人在想啥，劉永新微笑著擺擺手道：
「大家放心，我們這些老傢伙，就負責來回聯絡、服務群眾就行了，正濤那邊剛巧認識一些古道熱腸的年輕人，願意加入我們居委會大家庭。」
去你奶奶古道熱腸，不就是那幫街溜子、臭牛忙么？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這種境況下，還真就是這種人「大顯身手」的時候，專業極其對口啊！
大家心照不宣的互相看看，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和野心！
如果劉永新所說的都成為現實，他們都是「新秩序」下的領導者，不僅之前最揪心的物資問題不再是問題，甚至……
為所欲為這個詞，說出來肯定不好聽，但心裡想一下不犯毛病……
「可是，劉主任……官方那邊會不會……」
田衛鄉也被這「美好前景」激的臉都漲紅了，不過天上真的會掉餡餅么？怎麼也是活到五六十歲的人了，可不是愣頭青。
「老田，還有在座諸位也是一樣，現在街面上的情況，大家盡可以通過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打聽，我說難聽點，奸淫擄掠到處都是，殺人放火也不在少數了，為什麼局勢惡化的如此之快？歸根到底，這人，沒有水能活么？！」
在場眾人一陣沉默，不管地震洪水，哪怕天塌地陷，生在華夏這個國家的人，大部分都不會在短短几天時間，就失去對官方的信任。
但現在不一樣了，官方也是人組成的，變不出水來，這可是生存必須，而且是急速消耗品！
救濟？怎麼救濟？清掉庫存發給全國百姓，然後大家一起玩完？不存在的……
站在官方的立場，現在最可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丟車保帥！
不對！很可能不僅僅丟車那麼簡單，馬炮象士大概率都顧不上了，何況他們這些小卒子？
掃了一眼眾人，劉永新忽然站起身，從桌下掏出一頂沒有帽徽，已經褪了色的65式軍帽，戴在了頭頂，義正嚴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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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現在忙著自救，已經顧不上民眾了，但身為一名退伍老兵兼居委會主任，值此危難之際，我願意也應該挺身而出，為國分憂！為民分憂！」
「我們也願意追隨劉主任腳步，為人民服務！」
「對！發揚gm精神！救民水火！」
「俺也一樣！」
在場氣氛達到頂點，口號一個比一個好聽……
明明一群行將就木的夕陽紅，卻彷彿都回到了自己激情飛揚的青春年代。
起碼看起來如此……
「祁欣，你留一下。」
樓長們首次集會無疑是成功的，大餅畫好、雞血打足，下面只需要跟著劉主任干就是了。
所有人都準備回去的時候，劉永新卻忽然開口，將祁大媽單獨留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具體要談什麼，但大致還是猜得出來——有人要倒霉了！
……
中午12點。
濱市西北方向，忽然傳來連串的爆炸和密集的槍聲，在風沙中時隱時現，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絕不會是好事。
飛馬廉租小區的住戶們，全都縮著脖子，鵪鶉一樣守在家中，把自己那點生存物資一遍遍的反覆清點，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在絕望的時局下，獲得一絲絲慰藉。
沒人敢隨便上街了，聽說小區里好幾個人死在外面，連屍體都找不到，狂風和沙礫，會將他們留在世間唯一的證據掩埋。
爆炸和槍聲，直到數小時后才逐漸減弱，但零星的卻一直持續到傍晚，並且沒有停止的跡象。
下午5點半。
飛馬小區內除了風沙聲，一片死寂，大門崗亭外的街道上，偶爾傳來幾聲嘶吼和慘叫，也快速淹沒在風中。
再也沒有往常下班的人群和嬉鬧的學生，樓道里的食物香氣也不復存在。
咚咚咚！
略顯沉重的敲門聲響起，屋內的顧淑琴悚然一驚。
邁開大長腿，快速把沈夢夢抱進卧室，做了個噓的手勢，自己則抓起菜刀，貼在了房門內側。
「淑琴吶，別怕，是你祁大媽，快著開門。」
聽到聲音，顧淑琴稍稍放下心，從貓眼看了看，見對方孤身一人，便小心打開了門。
「祁姨，快坐。」
「不了不了，我還有不少事要忙，值此危難關頭，我們基層幹部怎能偷閑？」
祁大媽學著劉永新的詞，說的自己都快信了……
「那您來我這是……」
「這個給你。」
祁大媽拿出一張A4紙製作的宣傳單，上面用馬克筆，寫著漂亮的題頭——
飛馬小區維序隊，關於懲治持械威脅公務人員的惡徒，以及現場處理後續事宜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