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元春:梧桐鎖宮內
戴權邁著小碎步,稟報,「陛下,楚王已在外面等候。」
元熙帝冷道:「宣他進來。」
不多時,楚王楊明步入殿內。
王睿站在一旁,這是他和楚王的第二次相見,明顯感到楚王的眼神投來不善。
楚王走到殿中,恭敬地行禮:「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
他並沒有迎來元熙帝的免禮之詞,取而代之的是元熙帝充滿憤怒的呵斥:「好大的膽子,勾結臨江幫,派人刺殺朝廷命官。」
王睿本以為楚王會像往常那些被質問的人一樣裝糊塗,一概不認賬。
可沒想到楚王卻有別樣的應對之法,主動承認道:「兒臣一時糊塗,兒臣主持揚州兩年,恰巧與臨江幫的人認識。
回到京城后,恰巧身邊需要用人,這幾年轉運漕糧,出力頗多,便對其有所信任,至於對臨江幫毆殘舉子和襲擊官衙之事兒臣是真的不知情啊。」
這一手實在是妙招啊,一上來不是急於解釋自己的清白,而是直接承認部分事實。
天子會惱怒,但畢竟不是謀反這樣的大罪,說幾句話后或許會有懲戒,最終天子還是會給條生路的。
這等絕地求生的招數,用在元熙帝身上,一打一個準。
「你莫要狡辯。朕且問你,你將幫那幾萬人收為己用,是何目的?」
楚王解釋道:「陛下,是兒臣的幕僚慧明暗中聯絡臨江幫幫主董勇,直到最近兒臣才發現倆人的真正勾當。
表面每年為兒臣賺取不計其數的銀子,實際上利用楚王府的信任,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父皇要治我的罪的話,悉聽尊便。」
王睿心中暗嘆,這楚王不愧是元熙帝和趙靖國嫡女的結合,出類拔萃,不愧是元熙帝的種。
當年元熙帝以非太子身份,登上帝位,楚王定是想以元熙帝為榜樣,復刻父皇的道路。
手心手背都是肉,被楚王這番哀求下,元熙帝先前的打算也發生改變。
「朕才不管你有什麼內情呢,臨江幫那邊給朕斷了勾連!你一個親王,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實在是有失體統啊!」
元熙帝說著說著,忽然頓了一下,然後接著道:「戴權,傳朕旨意,楚王行為不端,不知檢點,除去戶部觀政,以觀後續,著令閉門讀書,罰俸五年。」
楚王一聽,哭訴道:「父皇,兒臣冤枉啊,不知情的,兒臣願意交出惠明。」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抬眼觀察元熙帝的臉色。
元熙帝厭惡地說道:「你莫要再狡辯,你的所作所為朕已經清楚得很。」
楚王見此情形,哭得更加大聲,元熙帝對著戴權呵斥道:「戴權,拉這混賬出去,杖責三十,再敢喊一聲,加杖十下!」
戴權領命,內衛上前,動作利落地架起楚王就往外拖。
王睿站在一旁,臉色淡漠地看著這一切。
這種不痛不癢的處罰,對楚王來說幾乎不掉血。
不過在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這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了。
畢竟這個社會本就不是人人平等的,尚方寶劍斬皇族的事情少之又少,戲文里倒是多得很。
元熙帝看著楚王被拖走,嘆了口氣,對著王睿說道:「公瑾,見丑啦,按民間說法,家門不幸啊。」
王睿知道這是天子與臣子聊家事,但他也不敢過分入戲,只是客氣地說道:「陛下既是天子,又是為人父親,諸多事務繁雜,陛下慎怒。」
元熙帝點了點頭,「楚王的事,就到此為止,你和鐵錚好好商量一下,將尾巴處理乾淨。。」
「是,聖上。」
元熙帝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口說:「傳朕的旨意下去,賜予王睿尚方寶劍。以這把尚方寶劍便宜行事,就如同朕親自到了一樣。」
王睿心中一喜,連忙說道:「臣謝聖上!聖上如此信任臣,臣定當全力以赴,不負皇命。」
不多久,就有宦官捧著托盤。
托盤之上,放置著一柄寶劍。
元熙帝將劍拿起,雙手遞給王睿,並輕聲說道:「調兵之事,先不用著急。你帶著朕的口諭,需要時再行調動即可。」
王睿雙手恭敬地接過寶劍,再次深施一禮,「臣,必不負皇命。」
元熙帝目中流露出幾分和煦,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下去辦差吧。」
王睿又是行了一禮,道:「臣告退。」
瑤華殿內,符皇后正坐在榻上,端莊艷麗的臉蛋上此時滿是驚訝。
對面站著身穿黃色衣裙的元春,恭順地說道:「皇後娘娘,奴婢親眼所見,楚王殿下被內監仗打幾十棍,哭天撼地,蘭貴妃在宮女的扶持下眼睜睜看著,也不敢求情。」
元春想起方才離開不久的蘭貴妃,她來符皇後宮中本是聊起家常。
蘭貴妃是位宮裳麗人,雲鬢高挽,瓜子臉,容貌絕美。
蘭貴妃比起符皇後年長几歲,身段不相上下,她不像父親趙靖國和楚王那般老練,反而溫柔如水,帶有江南女子的溫婉。
後宮之中,母憑子貴是不變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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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蘭貴妃沒有為兒子奪嫡的念頭,但有些事也輪不到自己做主。
豐美滑膩的元春自然將符皇后的表情捕捉到了,入宮多年,她早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
符皇后皺著眉頭說道:「這王睿,實在不像話了,怎麼能對待楚王呢。」
話雖如此,元春心裡知道皇后不是真正埋怨王睿。
她想起那個少年郎,敢做敢為,有幾人能如此呢?
不過她也明白,這些事情輪不到自己這個女宮說話份上,好好伺候主子就好。
自己服侍陛下是無望的了,只盼著過幾年能被放出宮外,也好見一下許久未曾謀面的賈府眾人。
宮城門口,被王府力士攙扶著的楚王緩緩走著,腳步虛浮,顯然是侍衛並未放水,是真打,打得他需要人扶著才能走路。
不遠處,楚王府的家丁們早已備好了軟轎,等候著。
楚王看到王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這不是王睿大人嗎?本王可是在此恭候多時了。」
王睿面色淡漠,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說道:「見過楚王殿下。」
楚王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大罵道:「王睿,本王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定是你在陛下面前進了讒言。你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嗎?你這般小人行徑,必定不能長久。」
王睿心中本就對楚王毫無好感,見他如此張狂,平靜地說道:「楚王莫要亂髮脾氣。陛下聖明,自是查明了真相才會做出如此決定,與臣何干?楚王還是好好反省自身的過錯為好。」
楚王更加惱怒,他向前一步,手指著王睿吼道:「王睿,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踩著本王往上爬嗎?哼,你別以為你能得意多久,本王根本不把你和王子騰放在眼裡。」
王睿取下腰間代表著無上權威的天子劍,「唰」的一聲橫於眼前。
「楚王,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楚王原本還在囂張地叫罵著,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王睿見楚王被自己威懾住,並沒有就此罷休。
挺直了腰板,舉起手中天子劍,「陛下剛剛才下達了旨意,命令你在府中閉門思過!而你現在居然不遵旨行事,反而在這裡逗留宮城,難道你是想要公然違抗聖上的口諭嗎?」
楚王被問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楚王府的家丁們見自家王爺被王睿如此質問,其中一個家丁不知死活地譏笑了一聲。
王睿眼神一冷,猛地轉身,呵斥道:「你們這些家丁,也是目無王法之人。王爺犯錯,你們不勸誡,還在此譏笑朝廷命官。」
說完,他手中的天子劍一揮,朝著那個譏笑過自己的家丁砍去。
寒光一閃,家丁的耳朵便被削了下來,鮮血飛濺而出,有幾滴濺到了楚王的臉上。
楚王心中大驚,怎麼也沒想到王睿竟然如此膽大,在宮城之下就敢拔劍傷人。
怎麼敢如此,打狗也要看主人。
由小到大從未見過如此氣派之人。
既然和楚王已經鬧翻了,乾脆激烈一些又如何,以後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可不想看到楚王有朝一日登基,真要是那樣,自己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丟了耳朵的家丁顧不上撿起自己的耳朵,灰溜溜地抬起楚王就往王府走。
楚王暗自罵道:「王小子,要不是我跑得快,命都沒有了,日後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王睿抬頭看向宮牆上的葉績,抱拳行個禮,葉績也是簡單回個禮。
而後他騎著馬,看天色已晚,便朝著長公主府邸走去,準備去那裡休息。
御書房內,戴權有些擔憂地對元熙帝說道:「陛下,王睿在宮城門執凶兵,此等行為恐怕會被御史彈劾啊。這御史們一向以律法為準繩,最看不慣這種有違常規之舉。」
「戴權啊,你這就有所不知了。王睿手執尚方寶劍,那便是朕給予他的,若是事事都拘泥於常規,豈不是束手就擒?」
王睿敲打不長眼的僕人,斬掉一隻耳朵,哪怕是直接誅殺,元熙帝也不會怪罪王睿誅殺一個惡仆的。
元熙帝停頓片刻后,繼續道:「你先去告訴那些親眼目睹這件事的禁軍,讓他們不要將此事張揚出去。傳達朕的口諭,賞賜給王睿一些絹帛。」
戴權連忙應道:「陛下聖明,老奴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