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愛與恨的天平
他緊盯著身下人的臉,潔白整齊的牙齒如同兩排鋒利的鍘刀:「不然,我就殺掉所有你愛的、你在意的人。」
「你大可以試試看。」
槐涼嘆了口氣,她當然知道那該死的『0315』正是她一周目,初臨咒術世界的那一天。
她萬萬沒想到,竟然因為和夏油傑與五條悟初遇的那一天——留下了破綻。
這傢伙的腦子一貫就特別好使,更遑論二周目和她在地下礦洞來了個『轉角遇到愛』時,就曾撿到過她遺落的克拉肯通訊器。
現在想來,主要人物們會隨著位面融合而不斷記憶融合這一點,早在那時就初現端倪了。
那會兒她是夏油傑的女朋友,在事發前,和五條悟的接觸僅限於兩三次的飯局,他竟然也能憑直覺下意識解開通訊器的密碼,就是最大的問題!
槐涼想,要是所有『主要人物』都像伏黑甚爾那樣就好了。
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不用她主動攻略就可以完成自我攻略,甚至在意識到瀕臨失控的邊緣還能剋制住搖搖欲墜的理智,主動離開。
果然,她就不該對任何一位咒術師,尤其是特級的咒術師抱有任何可以矇混過關的期待。
像伏黑甚爾這類具有超強自我管理能力的人,就是因為其天生的0咒力,哪裡瘋得過那些咒力滿滿的天才咒術師呢?
「我愛你。」
混蛋,想不到我還能卡這個bug吧?有本事你把你自己殺了!
槐涼抿了抿唇,再度開口重複:「我愛你。」
距離那片鮮紅的唇瓣只餘0.01厘米時,五條悟清晰聽見了從她嘴裡吐露出的甜言蜜語。
五條悟頓住,稍稍支起了身子:「是討饒的話嗎?」
「可惜,就算這樣我也並不打算停止。」
槐涼沒有錯過對方簌簌顫動的銀白的睫羽,以及下意識滾動了一下的喉結,極力嘗試自救:「是真話,真心的話。」
她像被一隻大型貓科動物所盯緊的獵物,不能移動絲毫視線,否則就會陷入被『狩獵』的局面,「我從來不說假話。」
相處了那麼多年,五條悟早已看穿了對方狡猾的特性:「但是你會通過蒙太奇的手法,將每一句真話顛倒順序,達到誤導誘騙他人的目的……不是嗎?」
「啊,看來在你這裡,我的信用度透支了呢。」
槐涼稍稍揚起下巴,如蜻蜓點水般,輕輕碰了碰他柔軟的唇瓣。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好受一些的話,那就做吧。」
事情鬧到這個份兒上,再『負隅頑抗』地裝下去就失去所有意義了。
簡直是把五條悟的腦子扔到地上摩擦,很有可能再度激怒對方。
「最近我的確擁有了一些……影影綽綽的回憶。」
槐涼再度發動『七分真三分假』的語言技巧,「有令我感到幸福的,也有一些不好的記憶。」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似乎越發能感覺到那些記憶的鮮活,但卻有不少矛盾的地方令我困擾著。」
說到這兒,她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既然沒被打斷,那就繼續『施法』。
「有時候我是高專的學生,有時候我又變成了傑的女朋友——」
五條悟的喉結滾動,聲音冷凝:「我不想從你嘴裡聽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槐涼喉頭一哽,差點破功,不過『求生』的慾望迫使她繼續:「但更多時候,總是會出現你的身影。」
「我們似乎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做過最親密的事……但我太怕了。」
說到這兒,她再度抬眸,湊近親了親他的唇角,彷彿能從這樣的小動作中汲取到勇氣。
對方眉眼間的厲色減緩,但身體仍舊緊繃得如同一根蓄勢待發的利箭。
槐涼深吸了口氣,幽幽道:「我要完成的目的,很可能站到和你的對立面上。」
「但我,總不能憑藉『夢』這樣虛無縹緲的事情,來說服你幫助我。」
五條悟的喉結急促地滾動了兩下,他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的情緒中,這對於一向果決行事的他而言,實屬罕見。
「你——」
剛一開口,他才發現由於過於緊張的情緒蔓延,導致他連聲音都變了。
於是他清了清嗓,嘗試抓住對方邏輯里的漏洞,「可是那天,我明明已經向你表達過我的……問過你。」
「你拒絕了我。」
Yes!只要願意聽她自我辯解,那事情就沒有到最壞的情況,還有得救。
「因為我就是槐氏的遺孤,我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預言』里滅世的結局。」
槐涼苦笑了聲,「聽起來很荒謬對吧?幾百年來,槐氏人丁凋敝,因為『替命術式』懷璧其罪,遭到咒術界不少道貌盎然的家族暗中的擄掠圍剿——」
「我只能掩飾身份,徹底蟄伏下來,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膽小如鼠也罷。」
頓了頓,銀灰色的眼眸里浮起細碎的水光,「我又怎麼知道五條家的家主……是否也會想要擁有『多一條命』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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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每一次接近傑——」
「我不知道。」
槐涼立刻打斷這個危險話題,將行動主旨扯回到『救世』這件事情上,語速變快:「我需要天元的結界本源、羂索盜走我槐氏的血印,以及……」
「兩面宿儺的手指?」
五條悟補充了對方的未盡之言,他的心越發動搖得厲害。
槐涼再度掙了掙手,這次竟然成功了。
她抬起微微發麻的手掌,溫柔地撫上對方如玉般溫熱的臉頰:「沒錯,我嘗試過遠離你,但如果夢中的事情的確真實發生過的話——」
「似乎……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喜歡你。」
她在說謊。
一個冷靜的聲音在五條悟的大腦中響起。
或許她的確只是如浮萍般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不由自主地與他產生的交集,她也只是被捲入其中的棋子罷了。
另一道聲音反駁。
五條悟嘴唇囁喏了幾下,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將腦袋死死埋進對方的頸側,大顆大顆滾燙的淚水洇濕了她單薄的衣料。
在愛與恨間搖擺的天平里,他倒向了前者。
X欲、愛欲、死欲,三者最強烈的時候,其實是一致的。
五條悟帶著微弱泣音的呼吸,分外沙啞:「你這個騙子,我真想殺了你。」
下一秒,他的脊背環繞上兩條柔軟的手臂。
終於,他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