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然的崩潰

可以點開，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樂》配合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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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公墓，位於沙坡附近，屬於鄉下農村地帶。

不堵車的情況下，開車需要半個小時，也有開往沙坡的過路車，不過非常擁擠，一小時一班。

因為地處偏遠，路有點爛，一下雨，地面全是積水，而且有些時候地面，還有塌陷的情況，前世上墳，經常可以看到有車翻在田坎里。

江乘風的幻影，開到青山公墓，車身都已經濺滿了泥巴，高貴氣質，瞬間被拉下來一大截，所以什麼車子在裹了一堆泥漿之後，都會顯得low。

公墓修的一般，整座山開發了一半，上半截還是荒坡，看起來有些丑，更別說風水格局了。

江乘風帶著蔣月顏，輕車熟路的來到他爸爸的墳前，水泥澆灌的墓碑正面刻著「慈父，江天孝之墓」。

刻碑的時候，趙嚴萍還特意讓人，在旁邊是留了一排，打算過世之後再合葬。

墓碑兩側，立著兩棵羅漢松，枝葉茂盛，翠綠一片。

江乘風拿著小掃帚，將落在墓碑上的枝葉，清掃了一下，隨後才拿出瓜果，點心，擺在墳前，而趙嚴萍正帶著蔣月顏撕紙。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江乘風是心情有些複雜，實際上時間太久了，他老爸在記憶里的印象已經有些模糊了。

畢竟他十歲時，他老爸就過世了，現在他自己都重生了，都已經二十多年了，只能記個大概，但心中的情緒，卻一直有些沉重，尤其是想起了自己前世做的那些錯事，心中有些發堵。

「天孝，我們又來看你了，最近都忙，來的比較少，你也不要怪我們，兒子考上大學有出息了，最近還掙了點錢，也成熟了許多，想來你在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

撕完紙之後，趙嚴萍又倒了點酒在墓前，邊倒酒邊訴說著。

這酒，他老爹生前最愛喝，也是因為喝多了，心梗離世，現在到了下面，趙嚴萍也管不了了，想喝就多喝點吧。

「還有個更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你看這位是誰？顏顏，蔣月顏，你兒子的女朋友，江家的兒媳婦。

我今天特意帶她來見見你，顏顏，又漂亮，脾氣又好，而且特別懂事，昨天還給我買了禮物，給你也帶了一點禮物。」

趙嚴萍拉著蔣月顏來到墳前，介紹了起來，說著說著，語氣就有些哽咽起來。

「叔叔，我是江乘風的女朋友，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趙阿姨。」

蔣月顏見狀連忙拿紙遞了過去，看著墓碑上貼著照片，她也不知道說什麼，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周圍氣氛有些沉重，她即便聽到江家兒媳婦這話，心底也沒有太高興的情緒。

「好了，老媽，今天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老爸肯定也希望你是面帶笑容。

來，大家都笑起來，不要弄的那麼沉重，都笑起來。

老爹，我又來看你了，感覺過了很久一樣。」

江乘風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自己的心情，隨後開口說了起來，邊說邊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對，對，今天顏顏能來這裡，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都笑起來，笑起來。」

趙嚴萍也連忙調整情緒，有些皺褶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蔣月顏也連忙跟著笑了起來。

「這位是我女朋友，蔣月顏，見過你以後，也就是江家的兒媳婦了，以後好好保佑我們，讓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江乘風伸手拉住蔣月顏的手，兩人在墳前鞠了一躬，態度顯得很端正。

「你兒子呢，最近賺了點錢，也給你燒一點，錢呢，不要省著用，兒子，現在是有錢了，隨你花。」

江乘風蹲在墳前燒紙，一邊燒紙，一邊說著話，說著說著，眼睛便起了霧，莫名的想大哭一場。

他想起了自己前世，因為賭錢，把趙嚴萍氣的差點住院，為了借錢還債，要強的趙嚴萍低著頭，彎下腰，向周圍老師借了個遍，這事雖然最後過去了，但他重生之前，都不敢到墳前來祭拜。

如今提到這句「有錢了」，就像有把利劍，直刺在他心底，一時間竟悲從中來，燒的這錢紙，更像是贖罪的籌碼，他內心深處的愧疚在瞬間爆發，根本頂不住。

「爸，媽，對不起，真的…。」

江乘風哽咽著跪了下來，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忍不住抽泣起來，淚如雨下，這一刻，所有的愧疚和自責，被完全釋放。

「兒子，怎麼了，今天該高興才是，別哭。」

江乘風一哭，趙嚴萍也忍不住了，只是她看江乘風哭的太過悲傷，強忍著淚水，去勸慰著。

「江江，怎麼了，別哭啊，不要哭。」

蔣月顏這時候慌了神，江乘風別說哭了，連激動的時候，都很少，他的感情一直很壓抑，對情緒的管理也非常到位，這突然大哭，讓她嚇了一跳。

在她眼裡，江乘風就是一座大山，沉默，穩重，高聳屹立，永遠值得依賴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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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知道，在面對趙嚴萍，在家裡時，江乘風只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充滿了愧疚和自責的失意人。

江乘風，一直都是一個矛盾的人，從小他被趙嚴萍管著，很多時候必須裝乖，裝順從，必須懂事，不能任性，要圓滑，恭敬。

他必須收斂自己的脾氣，不表露自己的情緒，他不是一個圓滑的人，但他必須圓滑。

因為他從小知道，自己沒有靠山，沒有父親，沒人撐腰，與人爭執起衝突，他永遠會吃虧。

高三時期，他開始叛逆，貪玩，厭學，討厭與人交際，但凡趙嚴萍反對的東西，他都想去嘗試，所以他被揍了很多次，直到有一次趙嚴萍哭了出來，他才變回原樣。

大學之後，他遠離趙嚴萍，他很少回家，在學業上雖然沒怎麼耽誤，但感情和習慣上，一直在擺爛。

直到臨近畢業，隨著年齡增長，才真正的開始懂事，他開始想要進步，想要努力變得更好，尤其是步入社會後，他更加努力，在做本職工作時，嘗試了很多兼職。

後來因為太想進步了，最後誤入歧途，染上了賭博，蹉跎了很久，才回歸普通生活。

其實他一直不甘心，但他得認命，有些人就是這樣，他一輩子沒有做什麼壞事，但他的生活，依舊沒有變好，他只是想進步而已，有什麼錯？

所以最後他開始踏踏實實做本職工作，把所有的不甘，愧疚，希望壓在心底。

沉默著，沉悶的活著，與絕大數普通人一樣，開始認清現實，認清自己。

原來不管我們再怎麼掙扎，努力，終其一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直到重生，他才開始，感覺人生有了一絲希望，他前一秒說了戒賭，下一秒卻又在看到希望后，毫不猶豫重操舊業，開始買球。

他勸別人，賭博不是正道，不能長久，但每次都是在梭哈，他每次賭贏，都有種莫名的快感，那是復仇的快感。

他為何會毫不猶豫帶人賺錢，提攜別人，因為在他需要幫忙的時候，需要展現自己的時候，他沒有這個貴人相助，或者說自己錯過了這些。

前世他沒有靠山，這世他要自己成為靠山，彌補內心深處的遺憾和不幸。

因為被人依賴和信任，被人當作依靠，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他前世錯失了這份信任，趙嚴萍滿臉失望的神情，他至今都記得。

他用錢如水，花錢從來不在乎，因為那是賭來的錢，無所謂。

但轉給趙嚴萍的錢，卻必須小心翼翼，需要找名義把錢洗白，因為他內心深處一直都知道，這錢是賭來的錢，不是憑他本事掙來的錢，是不正當的錢。

他希望給趙嚴萍的錢，是光明正大的錢，是能讓趙嚴萍安心使用的錢，所以他費盡心思，想把錢用正當的名義洗出來。

他可以五毒俱全，滿身泥濘，但有些人不能。

這些情緒，他一直埋在心底，直到今天上墳，他才宣洩出來，哭了半個小時，鼻子都哭了，像個小丑一樣。

直到心情平復，才緩緩止住眼淚，但心裡感覺輕鬆了很多，有些時候面具戴多了，真實和虛擬都已經分不清了，快樂與不快樂，都是在偽裝，發泄一番，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