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你的衣服穿一穿
包裹有些重。
趙蘊吃力地抱回房間,將玉茗支開,拆開包裹,裡面是幾件裙裝,並一個首飾盒。
首飾盒是黃花梨材質,蓋面鑲嵌著螺鈿雕花芙蕖紋,厚厚的鈿片反射出粉色光澤。
趙蘊隨意拿起一件衣服,發現衣服斷緯挖花盤織,上面的光澤逐花異色。
她第一次見這種料子,是在一次宮宴上,瞧見李貴妃穿過。
不過那時她只敢遠遠地瞧上一眼,不敢一直盯著對方看,怕被治個大不敬之罪。
趙稚將燭台拿過來,湊近了看,發現從不同的角度觀察,衣服上花卉的色彩竟然是不同的。
她用指甲斜斜劃過去,挑起一根絲線,仔細辨了辨,那絲線竟然是黃金絲。
手中的衣服瞬間掉在地上。
「竟然是雲錦!」她慌忙去扒拉其他幾件衣裙,發現都是同樣的料子。
雲錦寸尺寸金,一般只有宮裡的人才穿。
並不是因為普通老百姓不允許使用,而是這種布料實在太貴了!
今日母親從宮裡回來,拿來一個雲錦邊角料做的香囊,見她喜歡,隨手就送給了她。
趙蘊還準備到趙稚跟前炫耀炫耀。呵,人家倒是攀上了一個厲害的人物!
她心裡酸酸的。
婚事上,趙稚許的是瑞王,她許的是李淮安世子;眼下,她只得了一個雲錦的香囊,趙稚卻擁有好幾件雲錦的衣裙。
同樣是首輔大臣的嫡女,為什麼所有好運氣都讓趙稚一個人佔了!
趙蘊氣惱地攥緊拳頭,恨不得一把火將這些衣裙全部燒了。
可她不敢,那人既然把雲錦這麼貴重的布料隨隨便便送出來,身份定然非富即貴,她不能惹。
趙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慢慢打開首飾盒,一股酸楚湧上心頭。
一對黃金蝴蝶步搖,蝴蝶上的眼睛鑲嵌著黑色的琺琅,栩栩如生。
一支羊脂白玉芙蕖發簪,一支祥雲玉如意流蘇發簪。
還有許多精巧的手釧和一些耳飾。最底下是一把檀香梳,一把銀梳。
趙蘊看得眼睛都直了。這些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而且樣式精美,絕對不是凡品。
她心中的嫉妒之火再次燃燒起來。
趙蘊死死盯著首飾盒,心想:無論如何,我絕不能輸給趙稚!
她決定暫時不去告發趙稚,通過她去接近這位神秘的貴人,爭取更多的機會,這才是對她最有利的。
既然爹娘偏心,她就得學會為自己多做打算。
夜靜更深,月色濃。
趙稚確定朝顏和南螢都睡了,換了一身黑衣,飛身上了屋頂。
不多時,她就到了儲寶閣外面。
儲寶閣早就打了烊,屋子裡黑漆漆的。
趙稚之前隨母親來過儲寶閣,她回憶著當時掌柜放物品登記簿的位置,掏出夜明珠來,不多時,果然讓她找到了。
物品登記簿按照年曆分類擺放。
趙稚抽出大宣朝412年的那本,仔細翻看起來。一本快翻完了,才找到與自己手中的憑據一模一樣的存根。
她記下上面標註的格子記號,然後將物品登記簿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趙稚的目光掠過一排排的儲物格子,終於找到自己要找的那個。
然後飛身而起,拔下頭上的簪子,使勁一按,再輕輕一扭,鎖便開了。
趙稚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確認是憑據上畫的盒子后,她將儲物格還原,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夜中。
在她離開后,幾個黑衣人緊緊跟在身後。
趙稚很快通過地上的影子發現了異常。
她就說,今天的事,順利的太不正常!
留將街眼下肯定不能回了。
趙稚望著不遠處的瑞王府,一個計策湧上心頭。
她心想:既然沈含山擔著未婚夫的名義,那為她背一次鍋,不過分吧?
瑞王風流成性,沒有誰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
十歲那年,她隨母親參加宮宴,瑞王竟然在在宮宴上對皇帝說,「臣心悅趙大人的嫡女趙稚,希望皇上能為臣賜婚,以免花落別家。」
趙守正聽見這話,忙起身推脫,說自己的長女還未定親,越過長女給次女定婚,有些不妥。
他說這話就是委婉地提醒皇帝,自己不樂意這門親事。
可皇帝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壓根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很快下了賜婚聖旨。
將趙守正的嫡長女趙蘊賜給國公府的李淮安世子作正妻,嫡次女趙稚則賜與瑞王作正妃。
趙守正氣得當日喝了很多酒,若不是有同僚攔著,他在宮門口差點和沈含山打起來。
不久之後,皇宮頒發選秀令,要求年齡在十一歲至十七歲之間的健康少女,應召參選。
皇宮是吃人的東西,若不是怕獲罪,沒有那個富貴人家的女兒願意進宮去。
因為選秀選上的宮女,不一定伺候皇帝或者賜給王爺,大部分宮女是分到各個宮裡做苦差事,苦苦熬到二十五歲,才能被放出宮。
而趙稚性子跳脫,從小不受規矩約束。她若進了宮,趙守正整夜都無法安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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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算來,瑞王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自此後,趙守正看瑞王的眼神就順眼了些。
但依然不妨礙兩人在朝堂上因為政見不合吵得不可開交。
當然,這些趙稚都不知道。
她此刻想的是,瑞王心悅我?心悅個屁!
在趙稚的印象里,她從未正面和瑞王打過照面。
他長得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她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每次下朝後,父親回來都要把瑞王罵一頓才解恨。
嫁給父親的政敵,除非她腦子進水了!
但皇帝賜婚,違抗就是個死。所以,退婚一事,她只得徐徐圖之。
趙稚的腦子飛快地轉著,腳下不停地往瑞王府的方向飛掠去。
明月高懸,瑞王府陷入一片漆黑中,唯有一處還亮著光。
趙稚便直奔那光而去。
她打算在王府的屋脊上點一下卯,就改道回留將街。可願望是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身後一支利箭呼嘯著直直朝趙稚射來。趙稚躲避之際崴了腳,身體失去平衡。
只聽「嘩啦」一聲,她隨著瓦片掉進了屋子裡,緊接著是水花四濺的聲音,和她那未喊出口的驚呼。
誰家好人,大半夜還在泡葯浴啊?!
趙稚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散發著濃濃藥味的浴湯,那股刺鼻的味道,差點讓她嘔出來。
「王爺,你還好嗎?」守在外面的杜衡聽到動靜喊道,準備推門而進。
「外面守著!」沈含山厲聲喝道。
「是!」
「小賊,這次又惹了什麼麻煩?」
方才趙稚掉下來時,沈含山便嗅到她身上與眾不同的體香。
那次分開后,他遍尋她不著,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送上門來了。
趙稚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沈含山。
面如冠玉,模樣上乘。經過那夜的深入交流,趙稚認為,他的身材,也是出色的。
看著水珠從沈含山的胸膛滾落,趙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是被她強睡過的沈含山!
也是外界傳言一晚睡一個女人的沈含山!
一想到這人不知道跟多少女人睡過,趙稚突然覺得噁心。
再想到她剛剛還喝了他的洗澡水,立刻扒著桶沿兒乾嘔起來。
她抱著梨花木盒子,猛地推了沈含山一把,飛身離開浴桶,拿了對方搭在屏風上的換洗衣物轉到對面,沒好氣地說,「借你的衣服穿一穿。」
沈含山輕笑一聲,趙稚惡狠狠地回頭叮囑,「不準偷看!」
她話音未落,便聽到嘩啦一陣水聲,方才在浴桶里的沈含山,轉眼間站到了她身後。
「別動!」沈含山扶著趙稚的雙肩,不讓她回頭。
趙稚渾身一僵,感受到男人熾熱的呼吸噴洒在脖頸間,還有抵在自己身上那個滾燙的東西,她的臉瞬間紅透了。
沈含山抬起的手落在趙稚的耳旁,準備揭掉她臉上的黑布。
交鋒那麼多次,他還一次沒見過這小賊的真面目呢!
趙稚心跳得很快,如鼓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