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奉陪到底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還要斷了這些情意?難道是說她和陸輕山?
程頌安幾乎要笑出聲來,且不說她跟陸輕山已經快十年沒見面了,就是從前在益州,她也分外瞧不上陸輕山那種紈絝子弟的輕狂樣,不然也不會將他頭都打破了。
重要的是,崔元卿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帶了些醋意,他難道是為了她而吃陸輕山的醋?這怎麼可能呢?
程頌安回過頭,笑道:「大人是在吃醋嗎?」
崔元卿幾乎是脫口而出:「程頌安,你也太自作多情,我是勸你恪守婦道,不要給程家和崔家丟了臉面!」
也的確是自己自作多情,他怎麼可能為她吃醋,他這樣的人,除了在意程挽心,就只剩下他的仕途和臉面了。
程頌安冷笑一聲回道:「大人這話我聽不懂,小時候的事,不過是因著長輩間的交往,大家玩鬧一場,能有什麼情意?難道您兒時連個姐姐妹妹的玩伴也沒有?」
說到這裡,又陰陽怪氣拖長了調子,「哦~似大人這般不近人情的冷清之人,當然沒有姐妹跟你玩。」
崔元卿的下頜抿的直直的,似乎被戳到了痛處,只是面上不動聲色,冷冷道:「你沒有便是最好。」
程頌安只覺得心中有一股不忿,他在外面跟她的二妹無媒苟合,若不是她提前有了防備,說不定連孩子都懷上了,卻平白污衊她跟別人有什麼私情,還這樣理直氣壯。
她忍不住嘲諷道:「我當然沒有,但凡我有這個心思,哪裡等得到成了婚才想起來這番情意!在閨中我便能與人私定終身!」
崔元卿光風霽月的臉上登時變了色,鐵青著臉,狠狠道:「程頌安,別忘了你的身份!言辭安敢放蕩至此!」
程頌安吐出這些兩世都沒說出口的話,只覺得說不出的痛快,看到崔元卿的表情,只想讓他再氣一些。
她嗤地一笑:「大人認為我犯了七出哪一條?若找出一條來,不妨將我休了!」
崔元卿的額頭爆出一根青筋,極力在壓抑怒火,目光里寒意幾乎要將程頌安湮沒,兩個人定定地對抗著,直到一陣風吹過,吹散了不少酒氣,他終於平靜下來,聲線冰涼:「這種話我不想再聽見,還是說,你想讓整個程家都聽到我們之間的不合?」
程頌安也冷靜了不少,這是在程家,若讓人聽到剛才那些話,父母那裡該如何擔心,日後與崔元卿朝堂相見,又該怎樣?她不該逞這一時之氣。幸好現在崔元卿還沒父親官位高,還不至於立時和離,為難程家。
她收了情緒,淡淡道:「大人請隨我回澄瀾館。」
說完,轉身就想往外走,還沒動,就被崔元卿抓住手臂,力道大的她無力反抗。
程頌安仰頭瞪他:「這是什麼意思?」
崔元卿冷笑:「不是要裝嗎?我陪你裝到底!」
程頌安放棄反抗,淡淡一笑:「好啊,難得大人配合,我就奉陪。」
海棠從小道上回來,看到小姐姑爺互相依偎走著,跟著的幾個小丫頭離得遠遠的,好似一幅才子佳人的畫面,不覺笑意涌了上來,遠遠道:「姑娘,我先回澄瀾館準備盥沐的東西,你帶姑爺逛逛園子,醒醒酒。」
程頌安想要喊她回來扶著自己,怎奈海棠怕打擾他們,早扭頭跑得遠了,無奈,只能跟崔元卿一道慢慢往回去。
崔元卿臉上一絲醉態都沒有,若不是腳步略顯蹣跚,誰也看不出來他喝了那麼多酒。
他走出水榭,時不時會虛晃一下,程頌安就不得不扶著他,用半邊肩膀撐著,以防他倒了,哪知崔元卿得寸進尺,直接將頭靠在她的肩頭,由她拖著進了澄瀾館。
回到房裡,卸下「重任」,程頌安身上也有些酒氣,便吩咐小廝服侍崔元卿喝了醒酒湯,自己去了隔間沐浴。
等到她洗完出來的時候,崔元卿已經去了另一間沐房洗漱。程頌安便回到卧房的梳妝台前,上面的官皮箱早早打開了,還是跟未出閣時一模一樣。
程頌安拉開最下房的一個抽屜,裡面靜靜躺著一隻石青色連環玉墜絡子,她的心像是被細小的牛毛針扎著,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這個絡子已經舊了,但很乾凈,就在她的妝奩盒裡躺了將近十年。
程頌安前世也有十年未曾見過這箇舊物了,不知道它的主人這兩世都如何,是否曾記得有個野蠻的小女孩撿了他的玉墜絡子沒有歸還。
她怔怔出神,本以為這些往事會隨著前世的死一同消散,但重生后再見到它,卻愈發清晰。
身後傳來輕輕的咳嗽聲,程頌安慌亂地關上抽屜,像是偷情被捉到了一樣,明明剛才被污衊與人有私情,她尚能那樣鎮定。
程頌安回過頭,見是崔元卿沐浴完了,穿了一件月白中衣,頭上髮髻已經拆了,只用一隻青玉蓮花冠束著,靜靜站在她的身後。
程頌安有些心虛地垂了頭,他應該看到了,那是只男式玉墜絡子。
她洗過的頭髮還未全部擦乾,絲髮披在兩肩上,臉上不施粉黛,如清水芙蓉一樣。他們兩個人成婚三日,此刻洗盡鉛塵,才算真正像一對晚間宿在一起的夫妻。
「今日委屈大人要與我同睡一榻了。」程頌安拿起桌上的篦子,輕輕梳理著半乾的發梢。
崔元卿上前走了兩步,衣服貼在她的後背站定了,從妝奩匣子里可以看到他幽深的目光正盯著她的發心,身上淡淡的皂莢香氣將她完全攏在中心。
程頌安莫名一陣緊張,算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跟崔元卿親近過了,緊張讓她身體微微有些發抖,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不可以那麼坦然地接納他。
她往梳妝台前貼了貼,稍稍與他拉開一段距離,準備起身。
但崔元卿忽然用左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看向他,下一刻,他俯身吻了下來。他的嘴裡還殘留著一點點極淡的酒味兒,卻不難聞。
程頌安一下子愣住了,獃獃的仰著頭,因為震驚而沒能有任何動作。
在她呆愣的一瞬間,崔元卿的右手攬著她的腰,將她從綉墩上拉了起來,唇舌強勢地闖進她的口中。
程頌安終於反應過來,伸出雙手去推他,卻被他一下捉住胳膊,反剪在身後,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向前仰了一下,胸前的柔軟緊緊貼著他堅硬的胸膛。
崔元卿的吻更加熱烈而霸道,幾乎要將她吃進肚子里。
程頌安被他吻得發懵,霎時間喚醒了前世他們成婚不久后的圓房,那時崔元卿雖是履行義務,但也是熱烈的。只不過那時的程頌安恪守著婦德,連在床笫之間也是一本正經,壓抑自己的情慾,更不用說去取悅對方了。
所以他們之間的熱情也是短暫的,崔元卿不喜歡她那樣無趣古板的妻子,後來也不太常來她房裡。
此時此刻,程頌安忽然不想再那麼壓抑自己了,她前世那麼刻板地活了一生,到頭來又如何,不如好好享受當下,崔元卿皮相是萬里挑一的,她能享受這樣的美色,並不吃虧。
逃不過就順應下去,於是,她閉上了眼睛,小小的卧房裡,情慾的氣氛逐漸濃烈,兩個人身上都沁出一層薄汗。
漸漸地,崔元卿放開了鉗製程頌安的手,轉而提起她的腰,單手將她抱了起來,翻身壓在拔步床上,吻上了她露出的鎖骨。
程頌安的雙手攀上了他的肩,向後仰著脖子,難耐地喘息著,嚶嚀了一聲,兩個人似乎都愈發不受控制。
意亂情迷之際,崔元卿卻猛然間清醒了一般,目光也變得冰冷,臉上又恢復了他那不染俗世的清心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