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安之分文不取
聽到「七天後」,沈安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日期,發現那一天,正好是中秋。
對於自己即將到來的劫難,祝無邀渾然不覺。
她正站在門口,繼續向眾人編道:
「各位都在這裡圍觀過,沾染了怨氣,肩頭魂火中摻雜了一絲黑焰,我身邊這位沈仙長,將於今晚子時,為大伙兒去厄免災。」
看著人群驚疑不定,祝無邀放出最後的大招——「沈仙長他分文不取。」
略帶質疑的目光,瞬間變得篤定。
這種不花錢的迷信活動,太勾人了。
更何況,無言道長是真有本事的人,說自己肩頭魂火有了差錯,要是不處理好,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倒霉?
那些本打算退房的客人,立刻決定不走了。
如果帶著無言道長所說的「黑焰」離開,說不定會被那鬼魂纏上!
而且,無言道長和那位沈仙長,都鎮守在這裡,即使真得出現了什麼問題,也一定比別處安全。
至少離得近,這兩位仙家能及時救命啊。
沈安之已經和祝無邀有了基本的默契,剛剛聽她一頓瞎編,什麼魂火、什麼黑焰、什麼鎮魂怨氣,他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靜靜地聽著祝無邀瞎扯了。
說到最後,他發現這套肩頭魂火的說法,居然能圓得上,若不是他從未親眼見過,差點兒也要信了。
祝姑娘不愧是寫話本的,這編造能力,就是厲害!
這邊,祝無邀用上輩子「人身三把火、雙肩頭頂各一盞」的說法,和那群人一頓瞎扯,充分滿足了圍觀群眾的吃瓜熱情。
待客棧里的人補充完新鮮的神鬼學知識、心滿意足地各自回屋后,祝無邀接過張福遞來的茶壺,連杯子都沒用,直接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等到潤完了嗓子,她看見張福面帶猶豫之色,似乎想說些什麼。
「是有什麼新發現?」
「不是不是,就是……想請您看看,我肩頭的火還燃著嗎?」
……無言道長有些無言以對。
應付完跑堂小廝,屋裡終於清凈下來。
沈安之率先問道:「祝姑娘,你讓我午夜子時幫客棧里的人祛除怨氣,這是何意?」
祝無邀癱坐在凳子上,擺了擺手說道:「不是祛除怨氣,而是把所有人都集中起來。
「如果他們分散在各個房間,兇手如果再來,怕是反應不及時,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兇手應該會有所避諱。
「而且,還可以藉此由頭,把所有人都留下,方便摘星樓援手到后尋找線索。」
沈安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所以,我要把祛除怨氣的時間,延長到天亮?」
「正是此理。」祝無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沈兄,你要不要先補個覺?」
「不用的,修道之人可以不睡覺。」
祝無邀這才反應過來,仙門之人只需要打坐,而且還能辟穀,她想起兩人初見那天,沈安之點得一桌子菜。
現在看來,全是點給自己吃的。
「祝姑娘,我自己留在這裡就可以,你先回家吧,無需在這裡涉險。」
聽聞此言,祝無邀伸手捏了捏眉心。
她當然想回家,家裡床好飯好風水好,而客棧里一堆麻煩事兒,隔壁屋裡還有位死者,聽起來就像鬼故事的開頭。
可偏偏留在這裡的是沈安之。
他還是個大好人。
前世今生,這樣的大善人難得一見,她是真怕沈安之栽進了陰溝里。
而且——
「回到家裡也不一定安全,那兇手有六成可能是沖我來的,到時候你不在,難道讓我自己血戰掏心魔?」
沈安之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祝姑娘,你要是覺得心煩,不如拿筆寫寫話本兒?」
也許那支筆多用用,培養出來默契,就能讓器靈認主了。
誰知,祝無邀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本來就心煩,還要在命案現場努力賺銀兩?」
「那練練字。」
「不練,沒心思,我只想歇著。」
若不是最近不能妄動靈力,沈安之真想仔細瞧瞧,祝姑娘是不是和這筆無緣。
這筆神異,說不定有危險時能救她一命。
他想了半晌,靈光一現道:「那不如畫符吧,我教你個「清心符」,說不定你能體會其中真意?」
聽到這個,祝無邀眼睛一亮,支楞起來問道:「那有沒有「轉運符」?」
她立刻想起來今天走在路上,沈安之說撿錢就撿錢的能耐。
這一手,滿足了她對卦修的所有幻想!
沈安之一愣,艱難點頭道:「倒是也有,只不過沒想象中那樣神異,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祝無邀點頭如搗蒜。
「就練這個!」
看著祝無邀翻出紙筆,磨好墨,他接過遞來的毛筆,打算先做個示範。
誰知,這毛筆竟然懸於紙面一寸,說什麼都不讓他按下。
沈安之有些無奈。
這筆估計有點兒記仇。
「沈兄,你怎麼不畫?」
沈安之放下筆,說道:「哦,我突然想起來,這幾日不能妄動靈力,但我以紙筆畫符,會自然溢出靈力,於養傷無益。」
說著,拿過旁邊兒的茶壺,倒了點兒水,用指尖蘸上,在桌子上畫了起來。
這「轉運符」,九曲十八彎,但祝無邀從未像此時這般好學過。
她凝神靜氣地執筆臨摹,這符籙,畫不像畫,字不像字,就像很多筆畫拆解出來,組合而成。
祝無邀看著眼前這張歪七扭八的東西,毫不氣餒,再接再厲。
可在旁邊圍觀的沈安之卻眉頭一跳。
這張符,成了。
但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祝無邀根本無法調動靈力,如何能給符籙注入神異?難道是這支筆?
可能是畫得不夠準確,它已經不能稱作「好運符」了,沈安之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解析一下,看看它究竟是什麼用處。
正當他想用手觸摸這張不知作用的符籙時,祝無邀突然說道:
「沈兄,我想到了!」
沈安之若無其事地縮回手,看向祝無邀,等著她說下去。
「你們卦修,是不是可以預料到和自身相關的事情?」
「對。」
「那如果有人帶著強烈的情緒咒罵你,並且想找到你,加害你,你是不是能察覺到、並且避開?」
沈安之沉思了下,點點頭道:「如果發生的事情,確實對自身有威脅,那大概會察覺到吧……」
他也不太確定。
祝無邀把筆往桌子上一扔,看得沈安之一陣心驚肉跳。
「沈兄,我打算把葉小舟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