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地盤我做主
北風吹,蒼天落雪。
小小的忘憂閣前,雖然滿是人潮,可是現場卻又噤若寒蟬,唯獨只剩那些許的風嘯,還有張美蘭的哭嚎。
「哎呦....我的腰啊,斷了,斷了...啊!」
人們看著這一切,不言不語,而那兩個家丁許久也方才反應了過來,趕忙小跑去攙扶了自家的主子。
可是畢竟是數百斤的胖子,加上雪地濕滑,二人使出了吃奶的勁才堪堪將其扶得坐了起來。
張美蘭被打的可不輕,摔得也不輕。
身上的貂絨上,髮絲上染盡了白雪,看著很是狼狽,滿臉的肥肉也因為疼痛變得猙獰扭曲。
她顫微的手指指向那破碎的木門處。
「敢...打我,你敢打我。」
一個少年也在這時走了出來。
「快看,是忘憂先生。」
「是先生出來了。」
謙謙少年郎,身著白鶴衫,手持山河扇,其容世無雙。
就是那頭髮,潦草了些,卻又於無意中平添几絲洒脫。
他先是看一眼躺在雪地里的小傢伙,方才將目光看向身前的張美蘭,眼中神色厭惡,嫌棄,憤怒兼有。
不耐煩道:「大清早的,吵吵吵吵,煩死了。」
「我哥是張二合,你完了,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我讓我哥弄死你。」
即便是被許輕舟舟打成這般慘狀,可是這張美蘭依舊囂張,出言威脅。
聞言的許輕舟無語至極,自己堂堂忘憂閣之先生,萬千少女之夢中情郎。
安能折腰侍權貴。
當即嘲諷道:
「打你怎麼了?就許你出來嚇人,還不讓人打你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說著指著門前對聯道:「還有,你不識字嗎?瞅清楚,我這忘憂閣只渡姑娘不渡豬,特別是你這樣的大肥豬。」
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字字誅心,句句暴擊。
眼中的嫌棄更是一覽無餘。
四周婦人唏噓一片,有人因怕憋著笑,有人因驚瞪著眼。
張美蘭大腦一片空白,懵了,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身上的疼痛,指著許輕舟,問道:
「你……你說誰是豬?」
許輕舟雲淡風輕道:「說你啊,不夠明顯嗎?」
「長得肥頭大耳,你怎麼不去死啊。」
不怕罵你的人說髒話,就怕那人說實話,張美蘭徹底破防了,她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
而且還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竟是氣得渾身發抖,抽搐,滿臉漲紅。
「你……你……你……」
許輕舟瞪著眼,繼續譏諷道:
「你你什麼你,說實話犯法啊。」
張美蘭大口的喘著氣,瞪著眼珠看向四周,只覺得天旋地轉。
「呼呼呼呼!」
竟是一口氣沒上來,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許輕舟眉稍輕挑,輕切一聲,就很舒服。
又將目光看向那兩隨行的大漢。
「愣著作甚,趕緊把這頭豬抬走,別壞了我這上好的風水」
說話間摺扇一盪,一招以氣孕育的平沙落雁激射而起。
風行之時,斬斷飛雪,身前路邊一石墩竟是被削成了兩半。
小裝一手,眯出一雙狹長的眼道:
「在讓我看到你們來我閣前晃悠,當如此石。」
開玩笑,不顯露一下實力,怎麼讓人怕你。
這般一幕,自是驚了在場之人一跳,原本一個個看著張美蘭被氣暈,幸災樂禍,瞬間卻笑容凝固,只剩驚駭。
都知道忘憂閣的忘憂先生非凡俗之人,卻也未曾有人見其出手過。
而今日得見,大為震撼。
雖然這些婦人大多不懂武學,亦不懂仙術,可是這憑空化風,以風斬石在她們的認知中,絕非凡人可辦到的便是了。
那兩名家丁見此,哪裡還敢停留,都是打工的,混口飯吃,拚命不能夠。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這就走。」
拖著幾百斤的胖子,匆匆逃離此間。
許輕舟抖了抖袖袍,眼中自信從容,在眾人的凝視下,撿起了地上掉落的紙條,便朝著那躺在雪地里的小傢伙走去。
小乞丐迷糊中,只感覺有一道黑影將自己籠罩,她用盡全力想睜開眼,最後也只眯出了一條縫。
卻又透過那條縫,湧出了無盡的悲涼和慌亂。
「別...打了,我...我給你就是了。」
她並沒有看清來人的模樣,奄奄一息的她很痛,她本能的只有害怕,她不想再痛,虛弱的求饒。
許輕舟看著躺在雪地里的血人,那單薄蕭瑟,卻又在發抖的小孩,微微擰眉。
他很清楚,這樣的一幕,在這方世界,在尋常不過了。
在那閣中看不到也到沒啥,可是近距離目睹,心中難免悸動,莫名生出悲憫之情,似是還攜帶著些負罪感。
心中自語:「世道炎涼,明哲保身,我也難做啊,這麼多不公道,我也管不過來不是。」
「害——也罷,此事因我而起,便保你一命好了。」
他緩緩的俯下身,撥開了小乞丐額前的幾許秀髮,蒼白的小臉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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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掌落下的瞬間,小乞丐本能的將身體再一次蜷縮,緊緊閉上了眼。
可是她等來的卻不是想象中的毆打,而是一隻溫暖的手掌撫摸住了她的額頭。
這抹溫暖如這冬夜裡的一團火,瞬間溫暖了她那早已滿目瘡痍的心靈。
她不可思議的睜開了眼,痴痴的望著身前。
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那上面的笑如春風般溫暖,她在心中呢喃。
「這是神仙嗎?」
「有些燙。」
許輕舟卻並未察覺到小乞丐眼裡的變化,只是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後很自然的扯下了自己的外衫,將小小的乞丐包裹,而後輕輕抱起。
「別怕,傷得不重,死不了人的。」他柔聲說道。
隨後起身。
「諸位姑娘,既然幸運兒已然選出,今日便就到這吧,改日再來。」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忘憂閣,臨了不忘了拋下一句。
「王二,去找木匠李,過來把門修好。」
「知道了先生。」
小乞丐感受著許輕舟舟懷抱中的溫暖,她依舊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她已經不記得了,這個世界到底有多久未曾對她釋放過善意了。
但是當她被抱起來的那一刻,一切卻又是那般的真實,那句別怕,彷彿有某種特殊的魔力,讓她那殘破不堪的身心平靜,撫慰著她的心緒不寧。
隨後眼眶微紅,視線朦朧,興許是溫暖讓她安心睡了過去,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暈了過去,畢竟她真的很餓很累很倦。
「是真的要死了嗎?可是真的...真的好暖和,死好像一點也不可怕。」
待到許輕舟入了屋中,人群也開始三五成群,一邊八卦議論,一邊漸行漸遠。
「忘憂先生真厲害,人長得還帥,又溫柔。」
「可不是,就連罵人都那麼文雅,看給那惡女人都氣暈了,哈哈哈。」
「就知道先生不是凡人,而是仙人,活菩薩,連小乞丐都救,真的看重的就是一個緣字,明天我還來。」
「我也來...」
「哎!就是不知道,那惡毒婦人會不會為難忘憂先生。」
「忘憂先生是仙人下凡,還怕一個小小的張舉人...」
「這可不好說,我聽說那張舉人可是個護短的主啊....」
忘憂閣二層閣樓,小乞丐被許輕舟放在了床上,並生起了火爐。
他又兌換了一顆固本培元的丹藥給小東西喂服。
以保住這奄奄一息的小命。
「這老登,下手真黑,道德敗壞啊。」
給小乞丐喂完葯的他碎碎念,不忘了攏了攏火爐里的碳。
炭也隨之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響,更是從爐子里濺出了几絲火星。
許輕舟席地而坐,用意念取出了解憂書,深呼吸,指尖往上一畫。
「來吧,讓我看看,你姓甚名誰,心有何憂?命有何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