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破局
顧青鳶卻壓根沒抬頭看他,只開口問道:「什麼事?」
翠紅在外回道:「鄉君,是王爺身邊的行雲侍衛過來尋您。」
男人緊眯著眼眸,手已握住了桌上的剪刀,只要顧青鳶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他便可隨時取她性命。
顧青鳶只冷冷睨了他一眼,聲音平淡無波的回道:「我今日有些乏了,已經歇下了。你幫我轉告行雲,便說等我明日睡醒便去拜見王爺,另外讓他替我謝過王爺,王爺送我的牡丹發簪我很喜歡。」
「好,我知道了。」翠紅完全沒懷疑。
男人放下剪刀,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都說靖安王不近女色,沒想到竟也懂得哄騙少女芳心,嘶……你又故意的!」
男人驟然吃痛,冷冷瞪著顧青鳶。
顧青鳶冷冷淡淡的道:「你話太密了,聽得人心煩,要是不想再疼,就把嘴巴閉上。」
可男人卻冷笑一聲,「怎麼?不喜歡聽我講容錦的壞話?你們發展到那種關係了?私相授受還是暗通款曲……」
一雙幽黑沉冷的眸直定定的看著他,似要將他望穿一般,讓他將後面的話盡數咽了下去。
「你說我什麼都可以,但你不可以侮辱王爺。他是明昭的英雄,不是什麼人都能拿來說辭的。」
男人眉宇間閃過一絲陰霾冷意,但卻沒再多言。
屋內一時靜寂,似乎只能聽到針線穿過皮肉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還有男人隱忍壓抑的悶哼聲。
傷口快要縫合結束時,顧青鳶抬頭望了一眼窗外。
「天色越發暗了,去書案那邊吧。」她疲乏的用袖口揉了揉眼睛。
書案兩側掛著油燈,桌上燭光融融,的確要比床榻這邊要明亮許多。
男人思忖了一下,沒有反對。
顧青鳶坐在小凳上,手上動作不停,清冷的開口問道:「你真的會給我解藥嗎?」
男人眯了眯眼,「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給我解藥后,會留我活口嗎?」
少女的眸光太過清亮,似一面鏡子甚至能讓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男人沒說話,顧青鳶已利落的繩結打好,隨著剪刀「咔嚓」一聲剪斷魚線,顧青鳶問出了最後的問題,「你是打算待我吃過解藥后,再殺人滅口吧。這下既不算你食言,也免去後顧之憂。」
男子噙笑看著顧青鳶,唇角的笑有些邪惡,「既是知道還敢救我,你這女人著實膽大。不過我也可以改變主意,若你乖乖從了我,願意跟在我身邊,我也可以留你一命。」
誰是顧青鳶聞言竟彎起唇角,語氣中難掩輕慢的笑意,「沒想到你不但話密,還甚愛說大話,就你這身體居然還敢有閒情逸緻在此調情。」
顧青鳶嘖嘖兩聲,男人感受到了她的譏諷,神情陡然一冷,「你這張嘴真不會說話,欠調教。」
男人方一起身,誰知顧青鳶突然一個側身從窗口移開,並大喊了一聲「王爺。」
男人神情一怔,下一瞬便有暗影破窗而入,他雖有防備但還是被人迎面一掌擊退數步。
他本就身受重傷,這一掌將他擊倒在地,剛止住的血又滲了出來。
「你怎麼樣?」容錦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只關切的看向一旁的顧青鳶,抿了抿唇,又問了一句,「怕嗎?」
若是怕了,可以像先前那樣撲到他懷裡。
他不會怪她失禮。
「還好。多謝王爺。」
可最後卻只得到這樣的回答。
容錦有些悶悶的收回了默默微抬的手臂。
他冷眸掃向倒在地上的男子,將所有不快都揉雜在冰冷的目光中。
當掃到男子的容貌時,容錦略抬了下眉。
「蔣弦?」
顧青鳶眼眸微睜,細細端詳起眼前的男人來。
怪不得她覺得此人的眉眼有些眼熟,原來是蔣家人!
兩世以來這雖是她第一次見蔣弦,但她和他的兩個妹妹可謂「交情至深」。
不愧是親兄妹,那目中無人冷血涼薄的眼神簡直如出一轍,好似生來高人一等,怪不得讓她心裡沒來由的便生出厭惡來。
蔣弦竟笑了笑,他撐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又掃了一眼站在容錦身側的顧青鳶,「沒想到竟能在長寧鄉君的閨房得見王爺,莫不是王爺早與佳人有約,倒是被在下給破壞了。」
顧青鳶最厭煩這等信口開河之人,冷冷道:「王爺送我的發簪是玉蘭花,並非牡丹。」
顧青鳶性情謹慎,每夜熄燭前翠紅都來敲她的房門,而她也早與翠紅了定了暗語,若她哪日遇到危險翠紅一聽便知。
只不過相較於別院中的護衛,她更相信他。
「原來是這樣。」蔣弦勾了勾唇,沒想到他竟被這小妮子在眼皮子底下算計了。
她讓婢女去謝容錦是假,以此報信才是真。
容錦聽行雲稟后便瞬間猜到她定是出事了,而顧青鳶也是看到窗外的手影后,才提議換到窗邊來包紮傷口。
「王爺和長寧鄉君還真是默契呢!」蔣弦陰陽怪氣的勾唇笑道。
容錦淡漠的看著他,「死到臨頭依然話多。」
「王爺,不能殺他。」顧青鳶忙開口阻止。
蔣弦挑唇,幽幽笑道:「看來鄉君捨不得我。」
顧青鳶卻連眼角餘光都沒看他,只對容錦道:「他方才逼我吃了毒藥,先讓他交出解藥才能殺他。」
蔣弦:「……」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顧青鳶不屑嗤笑,「與你蔣家人相比還差了些。」
蔣弦皺皺眉,有些不明白她這敵意是從何而來。
容錦聞言眼中殺意更盛,伸出手,以近乎刺骨的語氣命令道:「解藥拿來。」
蔣弦倒是沒有拒絕,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瓷瓶便要扔給容錦。
「等等,你先吃一顆。」顧青鳶對蔣家人無半分信任可言。
蔣弦聞言,丹鳳眼中染著些輕佻的笑意,「鄉君方才說我多疑,你這般算不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顧青鳶眸色冷清,「若你這等都能稱為君子,世上便無小人了。還有,你廢話真多。」
蔣弦未曾被人這般對待過,有些氣又有些無奈,只能照做吃下一顆葯。
顧青鳶服下解藥,靜待片刻後為自己探了探脈,脈搏平穩應該沒什麼問題。
「王爺。」
顧青鳶仰頭看向容錦,語氣平和,「現在可以殺了,我還可以幫王爺拋屍。」
蔣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