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顧家家書
顧青鳶聞言心知明昭帝終究還是不忍重責上官若華,雖奪了她的郡主封號,但西境是平西王府的地界,這等同於送她回家,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保護。
有恃無恐者,皆是受人偏愛者。
只有她這種人才會小心翼翼的苟活。
可上官若華卻仍覺難以接受,她跪行至明昭帝腳邊,苦苦哀求道:「陛下,若華不要離開京城,更不想回西境。若華已經沒有家人了,您打我罰我,就是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明昭帝閉了閉眼,但還是轉身拂袖而去。
蔣弦雖並不滿這個結果,但他也無法忤逆聖意,只能攙扶著母親隨著眾人而去。
顧青鳶也不欲再看,可上官若華卻開口喚住了她。
她轉身,便見上官若華如一枝枯敗的花跪坐在地,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她,「顧青鳶,你贏了,如今你可滿意了?你搶走了我的二哥哥,還將我驅逐出京,當真好厲害的手腕!」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與長寧鄉君何干?」宋知安立刻開口維護顧青鳶,「你若無害人之心,又豈會落得這般境地,勸你日後行事善良,莫要辜負陛下的心意。」
顧青鳶心知與這樣的人說再多也是浪費唇舌,「宋大人,隨她去說吧,不必理會。」
宋知安立刻換了一張笑臉,「好,我都聽鄉君的。」
容錦看著覺得礙眼,漠然道:「你留下善後。」
宋知安欣然應下,王爺對他真是看重呢!
朝華公主眨了眨眼,歪頭端詳著宋知安。
仗義執言,這人還真是正直呢!
有兩個嬤嬤尋了過來,面無表情的對上官若華道:「上官小姐,請吧。」
上官若華並非不知世態炎涼人性冷暖,可不過轉瞬之間她便從郡主變成了她們口中的「上官小姐」,這種落差還是讓她極為難受。
「我要見太後娘娘!」
她自小在太後身邊長大,太后待她的情分非旁人可及,太后一定會幫她。
「上官小姐,奴婢便是太後娘娘派遣過來的,奴婢們會護送小姐回西境。」
上官若華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她身子一軟癱倒在地,淚珠大顆大顆的砸落在手背上。
太後娘娘也不要她了,他們都捨棄了她!
上官若華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略有踉蹌的撐地起身。
她冷然拂開過來攙扶她的嬤嬤,尖聲道:「別碰我,我自己走!」
什麼親情什麼疼愛,原來都是假的都是不作數的,是她太傻輕信了這些謊言。
上官若華的眼底被恨意所籠,眸光猶如淬了毒的匕首一般陰冷寒涼。
她一步步走出宮門,緩慢而決絕。
她回首轉身最後看了一眼巍峨聳立的皇城,眸色幽幽。
既蒼天不仁,那她便要逆了這天,遲早有一日她會將所有的屈辱傷痛加倍討回來,她要讓所有人都嘗到噬心之痛!
慈寧宮。
劉嬤嬤垂首進殿,稟告道:「太後娘娘,奴婢已安排了人隨行照顧上官小姐。」
祁太后疲乏的捏了捏眉心,她萬沒想到未等她敲打,上官若華便做出這等錯事來。
「且不說蔣家人不會輕易放過她,便是錦兒也再容不得她,倒是不如回到西境安全自在。」祁太后看似在趕她走,實則卻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
她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太後娘娘用心良苦,上官小姐會明白的。」
祁太后嘆了一聲,她能否理解都無妨,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總歸不希望落得悲慘的下場。
至於那個顧青鳶……真不知虛明那個老東西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什麼祥瑞,她看分明是個災星,誰牽扯上她都沒有好結果!
顧青鳶這等卑微的女子還妄想嫁進靖安王府,簡直痴心妄想。
「你去給陛下傳個信,便說哀家身子不爽利,有些想念慕德了,也該讓他們夫婦回來看看了。」那夫妻兩都是冷心腸,將自己兒子扔在京城一走就是十餘年。
如今涉及錦兒婚事,他們這對做父母的總該親自操持了!
一場宮宴鬧出許多是非,甚至還惹出了命案,但顧青鳶的祥瑞之名卻就此傳揚了出去,甚至傳到最後還有人說她是什麼錦鯉轉世,遇事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顧青鳶聞后一時哭笑不得,只想著待尋個機會再見一見那虛明國師。
她不信天兆之說,所謂天象十有八九都是人為,但她不明白虛明國師為何要這般幫她。
白霜捧來一摞帖子,「鄉君,這都是請您吃茶的請帖。」
自從從宮宴回來,顧青鳶的身價便水漲船高。
她拿出其中一張帖子,是南陽伯府世子妃鄭氏下的請帖。
顧青鳶對鄭氏印象不錯,言行有度又是個聰明人,之前托她為莫雲勛兄妹尋的學堂也辦得十分盡心。
南陽伯府雖有沒落之勢,但府中男兒皆上進,日後未必不能東山再起,既鄭氏對她有親近之意,她自也不會拿喬。
這時翠紅打著帘子走進來,「鄉君,外面有人給您送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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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鳶詫異接過,信封的字跡驀地有些眼熟,待展開后她嘴角牽了牽勾起一抹冷笑。
白霜見狀問道:「怎麼了鄉君?」
顧青鳶將信遞給她,「這是我父親寫的家書。」
白霜接過略略看了一眼,開頭四個字便是「愛女寶瑜」,全篇滿是對顧寶瑜的虧欠心疼,叮囑她務必要照顧好自己,若有精力讓她記得去尋妹妹寶釵的下落。
結尾又是對顧寶瑜的一番惋惜,同時也說一家人在苦寒之地過得甚苦,她若能有門道給他們送些東西自是最好,當然也不必為難,還是保全自己最為重要。
可見她這父親雖在苦寒之地,但慈父之心仍在,只不過沒有半分是對自己。
「這信怎麼送到公主府上了!」白霜看完替顧青鳶不值,虧得鄉君一直想辦法為顧府洗刷冤屈,信里卻連隻字片語也沒有。
翠紅猜道:「送信的人只說有人托他送給曾經顧侍郎府上的小姐,可能如今咱們鄉君大名在外,他們這才送錯了吧。」
「鄉君莫要傷神,這種事東西燒了便罷。」
「不必。」顧青鳶並不在意,反而笑著道:「送到別院交給顧寶釵吧,由她處置。」
反正那是她們的慈母愛父,給不給銀子她們自行商量去。
顧寶釵收了家書後激動不已,再想到家人在邊疆受苦又心生悲涼。
顧念芝本也想看看可有她姨娘的消息,但這說是家書實則卻完全將庶齣子女完全摒棄在外,彷彿她們並非顧府之人。
顧寶釵見狀也不免覺得尷尬,心裡不禁埋怨起父親來,不過寥寥幾筆的事怎就不能多問一句顧青鳶和顧念芝呢!
「我先去尋大姐姐,待回信時我幫你打聽一下寒姨娘的狀況。」顧寶釵雖仍有些小性子,但這麼久相處下來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傲慢無禮,對顧念芝也生出了幾分姐妹之情。
顧念芝沒有拒絕她的好意,笑笑道:「如此便多謝四妹妹了。」
顧寶釵攥著家書去永平侯府尋顧寶瑜,如今顧寶瑜是世子側妃,見她容易很多。
她正想開口提及家書的事,顧寶瑜卻一副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樣子,彎唇笑著道:「知道來找我了?不耍小脾氣了?」
顧寶釵皺皺眉。
顧寶瑜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小包裹,裡面有兩身輕紗長裙還有幾朵艷麗的絹花,「我早早便為你置辦下了,一直沒給你就想磨一磨你的性子。你自小性子就急躁衝動,我身為長姐自有教導之責,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更該……」
顧寶釵卻沒耐心再聽下去,「這些東西大姐姐自己留著吧,我不需要。」
顧寶瑜詫異的挑了下眉,旋即打量著她身上的穿著,搖頭嘆聲道:「青鳶這人還真是自私自利,自己在外穿金戴銀享盡榮華富貴,卻只給你穿這種尋常衣料,真不知她如何狠心做到這般地步。」
顧寶釵攥了攥拳,忍無可忍的道:「如今已經入冬,我身上的衣料雖不好但可以防寒保暖,我若穿上大姐姐準備的紗裙怕是會凍死吧!還有那些絹花,我是戴罪之身,打扮得那般艷麗反是惹人笑話。」
顧寶瑜聞言更是睜大了眼睛,拉著顧寶釵坐下怒其不爭的道:「寶釵,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了?就算顧府風光不再,我們也不能失了做人的體面啊,定是顧青鳶教壞了你。」
「大姐姐你就別說了,顧青鳶再不好也給了我容身之處,讓我可以衣食無憂。」反觀她親姐姐可什麼都沒做。
顧寶瑜神情不虞的擰了擰柳眉,「你今日來尋我就是想告訴我顧青鳶這個庶女比我對你還好?就是為了過來戳我心窩子的?」
顧寶釵不想與她爭執,掏出了懷中的家書,「父親寫了家書來。」
顧寶瑜細細看著,動情之處忍不住落下淚來,「父親,母親……」
顧寶釵也眼眶泛紅,這一刻姐妹同心,方才對顧寶瑜所有的不滿都煙消雲散了,「阿姐,父親母親都上了年紀,那等苦寒之地怕是難以忍受,阿姐想些辦法幫幫他們吧。」
顧寶瑜抽噎著擦了擦臉,點了點頭,「是啊,父親母親著實不易,我們這些做兒女的不能坐視不理。」
顧寶釵動容點頭,方覺大姐姐其實還是靠譜的,便聽對方開口道:「但我如今的身份不大方便,手中銀錢也不充足,顧青鳶身為顧家小姐自要盡一份心力。你這便去尋她,讓她務必安頓好父親母親,否則別怪我這個做姐姐的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