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姨娘侍疾
秋景蕭涼,而顧家這座近兩年無人打理的宅院便顯得更加荒涼了。
章氏手裡沒有足夠的銀子置辦家用,府里的下人也只能將院子收拾個大概,無法重現往日的精美。
這裡的每一磚每一瓦顧青鳶都熟悉無比,也都讓她覺得心涼無比。
府中下人很多都是生面孔,他們對顧青鳶沒有馮媽媽的那種敵意,都在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她。
似乎不明白,為何顧家這樣落敗的府邸卻能有這般華貴的女兒。
顧青鳶駐足在春姨娘的院子外,她在這裡度過了整個沒有歡笑的童年。
有的只有打罵、指責,還有做不完的綉活和走不出的院子。
她面無表情的踏足其中,院子里只有一個婆子一個丫鬟,丫鬟胭脂迎上前,臉上沒什麼笑意,「二小姐,春姨娘在裡面等您多時了。」
章氏特意吩咐過,不必喚顧青鳶為鄉君只稱二小姐就好,似乎這樣顧青鳶就能夠被她們繼續拿捏。
顧青鳶剛進屋子,裡面的人劇烈的咳嗦起來,她彎了彎唇角抬步走上前,眼中噙笑的看著她這位重病卧床的姨娘。
翠紅搬來一個小凳子,顧青鳶拂了拂薄灰悠閑的坐了下來,「聽說姨娘很想我?」
春姨娘先是被顧青鳶身上的華服珠翠晃了眼,旋即怒火更盛。
這沒良心的賤東西自己在外享福,身上隨便一件東西拿去賣錢都夠她吃香喝辣了,卻扔她在這裡受苦!
「你就是這般來侍疾的嗎?」
顧青鳶淡笑著提醒她道:「姨娘怕是忘了顧府的規矩,您算不得府里的主子,而我則是正八經的顧家小姐,唯有祖母和母親才能讓府中小姐侍疾。」
小時候春姨娘一口一個庶女的貶低顧青鳶,如今顧青鳶便以牙還牙,讓她瞧瞧自己這個姨娘的身份又有多高貴。
「你!」春姨娘見顧青鳶總是頂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不管我是什麼身份也是你的生母,若讓外人知曉你不孝順,就連這鄉君你也別想做了!」
顧青鳶滿目費解的看著她,「姨娘,我真的很難懂你。論遠近親疏我才是你的親女兒,我得勢對你沒有好處嗎?你為何一定要幫著嫡母來打壓我?難道你還指望著大姐姐來孝順你?」
春姨娘冷笑一聲,「顧青鳶,你別說這些話來誆我了。我先前對你如何自己心裡清楚,你這般小肚雞腸難道還能不計前嫌對我好?」
更何況她的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裡,是打是殺都在夫人一念之間,所以為表忠心她不惜磋磨自己的女兒,只為讓自己在府中生存得很好。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有做,她是府中活得最長也是最好的姨娘。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顧青鳶聞言笑了,知女莫若母,她的確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
春姨娘斜眼看她,冷冷道:「我渴了,去給我倒杯茶來。」
顧青鳶坐著沒動,春姨娘尖著嗓子道:「我指使不動你了是不是!」
這時外面傳來爭吵聲。
胭脂的聲音有些慌張的道:「你好大的膽子,這是我們姨娘的院子,你個外男怎敢擅闖!」
白霜聞聲而出,下一刻便領進來一命中年男子。
春姨娘被嚇得坐起身,滿目警惕,「顧青鳶你要做什麼!」
「姨娘別怕,這是崔大夫,特來為您瞧病的。」
春姨娘眼神躲閃,揮手趕人,「夫人已經為我找了大夫,我才不用你找的人,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壞心!」
顧青鳶盈盈淺笑,「崔大夫是公主府的府醫,***殿下聽聞您卧病在床特意派他來調理你的身體,姨娘難道要辜負殿下的一番好意嗎?」
***的名號一壓下來春姨娘瞬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胭脂連忙上前道:「二小姐,夫人已經為姨娘尋了大夫,奴婢看就不必再麻煩了吧。」
顧青鳶垂眸理了理裙擺,白霜冷聲喝道:「跪下!」
胭脂不服,白霜抬腳便踹在她的膝窩上,胭脂膝蓋一彎正好跪在了顧青鳶身前。
「什麼叫依你看!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這也就是鄉君心善,若你在公主府早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了!」翠紅上前訓斥道,如今她行事已越發成熟穩住,不再是先前那個畏手畏腳的小丫頭。
胭脂是章氏特意安排過來的,往日里就連春姨娘對她也要敬著兩分,她沒想到這對母女性子全然不同。
顧青鳶冷冷開口,「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不管你是誰安排過來我都不會輕饒了你,明白了嗎?」
胭脂心驚,不敢再辯駁,垂首應下。
春姨娘見胭脂都不說話了只得老老實實的伸出手臂,任由崔大夫為她診脈。
只她畢竟是裝病,難免心虛。
崔大夫皺眉看了顧青鳶一眼,顧青鳶輕聲開口,「崔大夫,還麻煩你為我姨娘細細調理,良藥苦口利於病,只要能治好我姨娘什麼藥材我都出得起。」
崔大夫會意,道:「病人的身體氣血虧空,想必早年極寒勞累傷到了根本,你可是有夜間盜汗多夢之症?平時可是經常感到乏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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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姨娘的表情一點點認真起來,崔大夫每說中一條她便緊張一分。
「大夫,我這病不礙事吧?」
「氣血乃周身根本,若氣血都被挖空了身子自然也就倒了。」崔大夫說得雲淡風輕,春姨娘卻聽得心驚膽戰。
她還年輕,她可不想死。
「大夫,你一定要給我用最好的葯,什麼人蔘鹿茸靈芝都給我用上!我女兒有錢,你從她要!」
崔大夫暗暗翻了一個白眼,都給你用上也不怕補死你。
崔大夫開了長長一單藥方,顧青鳶看了一眼,唇角微勾。
這些葯自然都溫和無毒,認誰看了都挑不出毛病,至於味道……
待葯煮好春姨娘喝了一口就吐了,「這葯也太難喝了!」
又酸又苦不說,還有一股子混著土氣的魚腥味,簡直難以下咽。
崔大夫翻了個白眼,「既是葯,又何來好喝一說。此乃我家中秘方,若非你是鄉君的姨娘,我才不會拿出來。」
「姨娘,快趁熱喝吧,若是涼了味道可就更差了。」顧青鳶含笑看她,既然喜歡吃苦,那就多吃一些。
春姨娘捏著鼻子硬生生把葯灌了下去,複雜刺激的味道嗆得她乾嘔不止,「這葯我得喝多久?」
「自然喝到姨娘痊癒為止。」崔大夫收拾著藥箱,冷冷淡淡的看了春姨娘,「這葯一日三次,什麼時候姨娘的病好了,什麼時候葯才能停。」
「什麼?那我不喝了!」一天喝三次豈不是要她的命嗎!
顧青鳶聞言起身,「姨娘的病若是好了,那我就和崔大夫一同回了。」
「不行!」春姨娘趕緊否決,她可還記著夫人的話,她若放跑了顧青鳶就得自己受過。
她咬了咬牙,喝就喝,與其吃皮肉之苦還不如喝這些葯湯子。
顧青鳶見狀也不說什麼,只道:「那姨娘先休息,我先回房了。」
胭脂聞言眼前一亮,眼中閃過幸災樂禍的笑意。
看她一會兒還能不能囂張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