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狼狽
公主府。
顧青鳶看著手中的信箋微微挑動了一下眉心。
「顧寶瑜怎麼想起給縣主傳信了?」翠紅掐腰皺眉,「我看她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顧青鳶噙笑看她一眼,「黃鼠狼生得那般可愛,你好端端的罵人家做甚?」
白霜也一旁抿嘴笑道:「我聽有些老人說黃鼠狼還能修鍊成仙呢。你這般侮辱人家,當心人家找上門來。」
翠紅吐了吐舌頭,「那她就是賴皮蛇,這樣總行了吧!」
幾人皆捧腹一笑,白霜問道:「縣主要去嗎?」
顧青鳶晃了晃手中的薄紙,「看得出她此番很想引我過去,甚至不惜以琉璃的死因當做誘餌。」
可惜她早就知道了首尾,更知道了隱藏在永平侯榮華背後的腌臢醜陋。
「人家大費周章,咱們也不好做掃興之人。」顧青鳶起身拿過搭在架上的披風,眸光清寒。
永平侯府的滿月宴是她為顧寶瑜精心打造的必死之局,既是兩人以後見一面少一面,何不趁此機會好好敘箇舊呢!
顧寶釵訂了酒樓的雅間,她知道容錦的母妃崔氏就在隔壁的插間里,她只需引導顧青鳶說出那些不利之言便足夠了。
房門被推開,顧寶瑜連忙起身相迎,聲音親昵又熱絡,「二妹妹,我可算把你盼來了!你如今貴人事忙,我幾次想尋你都無法得見。」
顧青鳶挑了下眉,只覺顧寶瑜今日的表現委實古怪。
她冷淡的抽出自己的手臂,聲音無波,「大姐姐怕是忘了,王爺有令命你不得出入公主府。」
顧寶瑜一下子想到了曾經的屈辱,臉上的笑險些就掛不住了。
隔壁的崔氏幾人將這些話聽得輕輕楚楚。
南梔見崔氏略皺了下眉,輕輕勾起了唇角。
顧青鳶一上來便拿王爺做擋箭牌,難怪王妃會不高興。
「之前都是誤會,二妹妹也是,竟都不肯幫我在王爺面前解釋兩句,倒是讓王爺誤會我欺負了妹妹。」顧寶瑜語氣重滿是無奈和委屈。
顧青鳶好笑的看著她,「既是事實,又何須解釋?」
「二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一心都是為了你好呀。」顧寶瑜別過臉,面朝牆壁抽噎起來,為的便是讓崔氏聽得更真切一些。
「自從父親冤屈平反歸京,你便一直宿在公主府,甚至哪怕春姨娘重病卧床你都不肯理會。縱然你對我母親有所偏見,可祖母和父親都是疼你的啊,百善孝為先,我既是姐姐自不能看你成為不忠不孝之人。」
顧青鳶眯了眯眼。
顧寶瑜又道:「青鳶,我真的不希望我們姐妹疏遠、你與家人生分,所以哪怕你之前放火燒了我的院子,我也不會與你計較的。」
「你今天喚我來此就是為了說這些?」
顧寶瑜垂眸勾了勾唇,湊上前在顧青鳶耳旁低聲道:「不然你還想聽什麼?關於琉璃那個賤婢是如何死的嗎?區區一個下人,死了又能如何!」
顧青鳶蹙起眉心。
顧寶瑜見狀唇角高高揚起,她知道琉璃的死是顧青鳶的逆鱗,只要她有意提及琉璃,顧青鳶勢必會動怒。
顧青鳶半眯著眼端詳著顧寶瑜,見她的眼珠時不時偏向牆壁的方向,眸光一晃心下有了計較。
她漫不經心的在屋內踱步,饒有興緻的盯著牆壁上掛的畫作。
顧寶瑜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顧青鳶該不會發現畫作后她們做的手腳了吧!
為了能讓崔氏聽清顧青鳶的話,她特意在插板上捅了個洞。
但顧青鳶好像並未發現,只轉眸笑看著她。
「青鳶,你怎麼不說話啊?」
顧寶瑜袖下捉急的攥著帕子,往日里顧青鳶牙尖嘴利罵得人還不上嘴,今日倒成了啞巴,「莫非妹妹如今瞧不起我這個姐姐,連隻言片語都不願說了嗎?」
顧青鳶端起桌上的茶盞,面上笑意冷冷,出口的聲音卻輕柔細弱,「大姐姐想讓我說什麼?你口口聲聲說我不顧念父親母親,可你怎不提我回府照顧姨娘時,險些被母親身邊的嬤嬤防火燒死?我如何還敢再回去?」
「你說謊!」顧寶瑜急了,忙道:「那火分明是你……」
顧青鳶唇角笑意飽含譏諷,聲音卻放得極柔,「大姐姐怨我不親近你,可你難道忘了那些年你對我動輒打罵,甚至逼我去死的時候了?大姐姐還說我低賤卑微,讓我不要出現礙你的眼,我又怎麼敢再自取其辱?」
顧寶瑜急得跺腳,「你血口噴人!」
顧青鳶偏頭一笑。
不錯,她的確在誇大其詞。
但那又如何,牆后之人又分不出真假是非。
南梔眉心緊了緊,這怎麼與她料想中的不一樣?
她連忙抬眸去看崔氏,見她神色鬆動了些許已不似方才那般嚴肅,暗道了一聲可惜。
這個顧寶瑜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顧青鳶倏然半俯下身子,在顧寶瑜耳旁幽幽道:「就憑你也想跟我斗?嫡女又如何,我會一輩子踩在你頭上,讓你永無翻身之日。顧寶瑜,你想做曹玉的世子夫人對吧?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你便只能為妾,終身卑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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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鳶!」顧寶瑜猶如被踩中尾巴的貓,憤怒的尖叫出聲。
而顧青鳶則勾起唇角將手中的杯盞摔砸在地,茶水瞬間濺了顧寶瑜滿身。
「大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呀?好端端的怎麼摔砸起東西了?」顧青鳶噙著笑,聲音卻帶著顫意。
白霜眼眸一動,心下會意,站在原地扯著嗓子喊道:「你快放開我家縣主,你再對縣主動粗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語落之後便一個掃堂腿盪過,顧寶瑜主僕兩人直接被掃倒在地,顧寶瑜不慎按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玉手瞬間鮮血淋漓。
顧青鳶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尖叫聲扼殺在了喉嚨里。
她唇角輕彎,玩味垂眸,「顧寶瑜,你狼狽的樣子我真喜歡。」
顧青鳶掏出帕子,擦了擦觸碰過的顧寶瑜的手,冷然轉身揚長而去。
顧寶瑜本以為這是一個十成之局,卻沒想到最後竟還是自己落得滿身狼狽。
「顧青鳶!我一定要殺了你!啊!!!」
顧寶瑜嘶聲力竭的喊叫聲,不甘的樣子宛若瘋癲。
崔氏出來時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搖搖頭道:「事實勝於雄辯,孰是孰非顯而易見。」
轉而她溫柔的笑著與南梔和秦雪染道:「此番多虧有你們提醒,我才沒有偏聽偏信,險些冤枉錯怪了人家。」
秦雪染舒心一笑。
南梔的笑意便有些勉強了。
要麼便是這顧寶瑜太蠢,要麼便是那顧青鳶太精明,若是後者那她今後的日子怕是便要辛苦了。
馬車上,白霜好奇問道:「縣主是怎麼發現顧寶瑜使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往日顧寶瑜何曾這般模樣過?」顧青鳶聲音淡淡,「更何況她總說話時有意提高聲音,好似生怕有人聽不清一般。」
「那縣主以為隔壁房間會是何人?」
顧青鳶眸光沉斂,她在酒樓附近看到了一輛十分奢華的馬車,是她在京城未曾見過的樣式。
身份貴重,又能讓顧寶瑜不惜低聲斂氣也要激怒她,想來便只有那位剛剛回京的老王妃了。
只要自己動了氣,便坐實了她跋扈囂張,自會影響自己在老王妃心裡的印象,甚至會影響她和容錦的姻緣。
「還好縣主聰慧識破了她的詭計,老王妃也只會心疼縣主的不易。」
「嗯。」顧青鳶清清淡淡應了一聲,並不覺得慶幸歡喜。
被人試探的感覺實在不甚愉快。
老王妃想考察她的品性無可厚非,但這種試探本就缺乏坦誠。
回到公主府後永樂***遞給她一張帖子,「皇後娘娘為王兄他們設辦了接風宴。」
她看了顧青鳶一眼,彎唇笑道:「你不必緊張,那日本宮陪你同去。」
顧青鳶心知永樂***有意為她撐腰,她看著手中燙金的宮帖牽了牽唇。
那日想必又是無比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