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二十二章(1)
不料,在第十七次審訊中,歐陽雲突然一反常態。***
「王少懷是我殺的!」
她還沒坐下就說。
「什麼?」
我一下子愣住了。
「王少懷是我殺的。」
歐陽雲又重複了一遍。以沉著冷靜的聲音,回答我自內心的驚愕。
我沉下心來,盯住她:
「那你談談吧!」
歐陽雲咬咬牙:
「沒什麼好談的,是我殺了他!這件事到昨天為止,我一直不承認,給你們工作帶來許多麻煩,我對不起你們。你們對我一直很耐心,我很感激你們。」
「你為什麼要殺王少懷?」
「我已經說過了,我恨他!在我需要同和幫助的時候,他欺騙了我。我起先想告他,但一想我們的事說不出口,我到哪兒去告呢?我找不到說理的地方。再說,就是告下來了,他頂多挨個處分,照樣當他的官,可我卻完了。名聲完了,人完了,工作也完了……為了出這口氣,為了討還我失去的,也為了懲罰我自己,我決定殺了他!」
「你哪天殺的他?」
「六月十六日,星期四。那天他約我到丁字街,我就去了。我敲門,他開了,我就進去了。趁他抱我的時候,我用刀子照他心口上刺了幾下,又朝他背上刺了幾下。他就倒在地上死了。」
「那天你倆誰先到的?」
「他先到,我後到。」
「他幾點鐘到的?」
「不知道。」
「你幾點鐘到的?」
「七點鐘。」
「你幾點鐘離開的公司?」
「五點多鐘。」
「從公司到丁字街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你離開公司后,還幹了什麼?」
「我拿刀去了。」
「到哪兒拿刀去了?」
「回家。」
「車道溝?」
「是。」
「你用的是什麼刀?」
「是一把用鋼管磨的刀。」
我一聽這話,心裡吃了一驚——
在電器公司傳達的案報告里,並沒講到用的是什麼刀呀!
歐陽雲怎麼會知道的?
「那就不是刀,而是管叉了?」我問。
「我不懂什麼管叉不管叉的,反正是用鋼管磨的刀。」
「你哪兒來的這東西?」
「那還是在『文革』鬧武鬥的時候,我撿的。那時候社會亂,大家都準備這種東西防身用。我撿了沒扔,就一直留著。」
「這把刀現在什麼地方?」
「第二天我坐44路在新街口下車,往西走了一段路以後,把它扔在馬路上了。」
「那天你殺他,你是怎麼帶的刀?」
「我用報紙包著。」
「那天王少懷穿的什麼衣服?」
「穿的白衣服,灰褲子,黑皮涼鞋。」
「你進屋后怎麼動的手?」
「我一進屋,王少懷就把我抱住了。我就給了他心口一刀,他就倒下了。」
「就是說,第一刀扎的前胸?」
「對。」
「你一共扎了他幾刀?」
「四五刀。」
「都扎了哪兒?」
「前胸,後背。」
「還扎了哪兒?」
「……我記不清了。」
「你再想想。」
「記不清了。當時我都蒙了!」
「你在什麼位置殺的他?」
「我都蒙了,我記不清了。」
「那他倒在什麼地方了?」
「倒在裡屋地上了。」
「倒在裡屋南邊,還是北邊?」
「記不清了。」
「南邊北邊都記不清了?」
「……北邊。」
「你離開時,怎麼把刀帶出屋子的?」
「我放在王少懷的黑皮包裡帶出去的!」
我心裡又吃了一驚——
黑皮包!
「是什麼樣的黑皮包?」
「就是王少懷上下班常用的那個黑皮包。」
「黑皮包里裝的什麼?」
「就裝著一個茶杯,一把扇子和一個本子。」
「你為什麼要拿這個黑皮包?」
「為了把帶血的刀藏好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