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能殿前失儀

第4章 不能殿前失儀

終於,身後不再傳來拳腳聲,又聽身後傳來氣喘吁吁的「送客」聲,二人心裡一松,立即麻溜的出了門。

「原來……是會痛的。」

出了門,周止末一面揉了揉胸,一面皺著眉說。語氣不無疑惑和委屈。

「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子這樣子打人。」

看周止末的樣子,段亦也不禁揉了揉胸,一臉凝重。

「記得去年七夕佳節時,聖上給公主的賜詞彷彿是蕙質蘭心?」

此話一出,兩人不約而同互視一眼,氣氛安靜,不由讓人相起一句詩詞……此時無聲勝有聲。

第二日

錦衣衛挨打之事便傳遍了宮內,描繪此事的正是公主的宮中人。

「什麼?你說公主打人?」

正在批閱奏章的皇帝聽到魏公公如是說,不覺一驚,臉上的皺紋頓時扭成了一坨。

「聖上息怒,公主,公主並非有心,只是!……只是一氣之下動了手。」

「並非有心?昨日我聽有人議論此事,還以為是哪個宮女所為,想不到……」

「聖上息怒。」

「平日,嬌縱一些也就算了,想不到如今都會打人了,公主顏面難道不顧了嗎?真是,真是丟朕的臉,魏忠定,你去,去把她給我叫過來,朕倒要看看,朕的女兒真是這麼刁蠻無禮么?哼」

「聖上息怒,公主昨日雖打了人,但是也傷到了自己,自昨日不吃不喝躺了整整一天了。」

「不吃不喝?真的一口也沒吃么?」

聽到她不吃不喝,皇帝不由放緩了語氣,眉宇間的怒氣也漸漸消了下去,倒是浮上了一層擔憂。

「是啊!聖上,公主也是老奴看著長大的,看她這樣折磨自己,老奴也心疼啊!……」

話未說完,魏公公便抬手作抹淚狀。

「罷罷罷,朕就這麼一個女兒,忠定你隨朕去看看她。」

......

等到了朝陽殿,聽到宮女議論,公主果真如魏公公所說,已經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皇帝頓時連眉間最後一絲懷疑也沒有了,滿臉只剩下了心疼。

「聽說今日御膳房做了珍珠荷子雞,味道更勝往常,煞是好吃,不知秋月對今日膳食有何評價,朕特意來看看。」

皇帝一面說一面走近,探長了脖頸留意麵向里側躺著的女兒。

「秋月,可有評價?」

一連問了兩聲,也不見秋月有何反應,仍是面向里睡著,似是睡熟了般。環顧周邊立著的侍人,見他們面色稍不自然,皇帝便猜出了她是在裝睡。

「看來朕來的不是時候,秋月睡了,唉!疲乏一天,想見見女兒也不行,那朕還是回去了吧!改日再來。」

說罷,便轉身裝作要走。

「小蓮子,是誰來了么?」

秋月似是幽幽轉醒,翻了個身抬頭問身邊立著的小蓮子。

「公主,是皇上來看你了。」

「哦,原來是父皇來了。」

彼時聲音里仍帶著絲絲少女賭氣的意味。

「女兒醒啦?廚房裡燉了你最愛的珍珠荷子雞,我讓忠定去傳過來,你起來洗洗臉吃點兒?」

看聖上如此溫聲勸慰,秋月仍癟著嘴並未答話,但也並未拒絕,魏忠定眼現驚喜,忙轉身去傳膳。

「父皇不是生病了嗎?」

「生病?哦!對,是生病了。」

皇帝面色一頓,忙以拳掩唇假意咳嗽了幾聲。

「父皇啊!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加上朝中繁忙,就沒有過來看秋月,秋月可生父皇氣了?」

「沒有,女兒哪敢生您的氣。」

不出一言,聲音一梗,便有幾滴珠淚落下來,伴著憔悴發白的臉色,不覺讓人心疼。

「秋月莫哭,你一哭,父皇也想哭了。」

本來是想作安慰,不料,聽到此話的秋月卻更加委屈,眼淚便像連著的珠兒一般撲簌簌落下來。

「父皇說心疼我,可是一轉身就招了兩個錦衣衛看管著我,錦衣衛素來都是與罪大惡極的人打交道,父皇讓錦衣衛看著我,莫不是我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

「秋月莫要這樣想,朕的女兒怎麼能與罪大惡極的人比,朕的女兒是天下最可愛最好的女兒。」

「我不信,父皇面上一套騙我,私下裡又是一套,我不信,我好想母后。」

說罷!不待皇上回答便兀自哭了起來,委委屈屈,大有叫聞著傷心,聽著流淚之意。

「女兒,女兒不哭,是父皇的錯,父皇不該叫錦衣衛看著你,這就將他們撤走,秋月莫要傷心了。」

哀聲的哭音不禁也讓皇帝眼裡有了珠光,心下不忍,便讓身邊的侍人轉告給門外立著的錦衣衛,可以回去了。

見撤走了錦衣衛,公主心情大好,當著皇帝的面吃完了半隻荷子雞,連面色都變得紅潤了許多。皇帝見此,也不覺面現喜色,只有魏公公嘆氣搖了搖頭,心中暗誹,這個傻皇帝,又被騙了。

跟著公主不過一天就被趕了回來,此事不禁成為了鎮扶司飯後趣點,不過大家取笑歸取笑,還是要正經道一聲恭喜,畢竟對段亦和周止末來說總是擺脫了麻煩,好事一樁。不過這好事兒也沒有持續多久,五天後,皇帝又召他們入宮,聽說是公主翻張相家的院牆摔斷了腿......

這次皇帝倒是徹底硬下了心,不再理會公主的哀求,說什麼也要召回錦衣衛。

......

再見公主,甚是有趣,她拄著拐,正滿頭大汗的練習行走,不過這也並不能妨礙她發脾氣。

「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沒有本公主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

這身飛魚服彷彿如針一般,剛跨進門內,便遭到了公主的嫌棄。

看她如此模樣仍要發火,段亦不禁覺得世上竟有婦人如此刁蠻。

「不可理喻。」

周止末眼角斜瞥,小聲低估。

對於此話,段亦深感認同,只是不好多說,也只是淡淡的皺眉看了一眼正在發火的身影。

......

接下來的日子,便如針扎般難熬,由於腿腳不便,於是折磨段亦周止末二人,便成了公主唯一的樂趣,公主的面孔也在段亦和周止末的眼裡一天天邪惡了起來。

......

「今日陽光甚好,微風拂面之下,讓本公主甚是想與歌舞做伴。」

公主眼神微挑,輕飄飄掃過立著的段亦和周止末。

段亦心頭一跳,說不出為什麼,但總感覺氣氛緊張了幾分。

「老奴這就為咱家公主安排,正好,前兒個宮裡新進了一批西域舞女,聽說那舞姿可是驚為天人,連聖上看了都說好。」

魏公公一翹蘭花指,轉身就走。

「等等。我說了要讓女人跳嗎?」

「那!公主,這是?莫非打算自己跳?」

魏公公一臉疑惑。

「放肆,本公主就不算女人了?本公主是想讓他們跳。」

揮手一抬,手裡的拐杖便指到了段亦和周止末身上。

「額……公主,身為臣子,凡有官品者,皆要潔身自好,不可殿前失儀」

魏公公稍一委身,擋住了段亦二人,放低了聲音對公主道。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說話不能作數了?」

「沒有沒有,公主說的話自然是作數的,只是……」

魏公公一驚,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動作驚慌,但在段亦看來,不論怎麼講,魏公公臉上的神態都談不上惶恐,更多的是從容,甚至帶著一絲絲的……穩了!!!

「算了算了,你跟我父皇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知道時時刻刻管著我。」

公主不耐煩袖子一揮,這才算是放過了段亦和周止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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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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