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衝突

吃完飯後。林老頭帶著大兒子林書德慢慢朝著大哥家走去。

「大哥，吃飯呢？」

大奶奶抬頭一看「哎，他二叔你哦，你這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呢？」

「行了，少說2句，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林光元看著自家二弟「你們自個找地方坐。」

2人坐下等了一會，林光元吃完飯，把其他人打發出了堂屋，招呼2人坐近點。「你嫂子就是那個脾氣，二弟你別和她計較。」

「大哥，說什麼呢，那是我大嫂，要不是你，哪有今天的我啊。」林老頭趕緊賠笑的說著。

林光元看了一眼自己二弟，父親去了早，從小這2個弟弟就是自己的責任，哪裡能不了解呢？有幾分真心還是看的出來的。「為了狗娃吧。」

「嘿嘿，還是大哥了解我。」

「老二啊，200多年過去了，當年我們這支先祖來眉州定居，就是因為看中眉州的底蘊，前朝八百進士啊，唐宋八大家，眉州蘇氏就佔了三席。咱家先祖就是想兒孫能夠在眉州從現以前的風光，可是啊，我們一代代都不成器，咱爹有文采就是身體不行，倒在了院試考場上，家裡的書都當了給咱爹看病，也是無用，這幾十年過去了我也教大傢伙認字，就只有小四讀到了童生。我們都是知天命的年級了，到了地下，我也能對先祖交代了。」

看著感嘆的大哥，林老頭心裡特別不是滋味，記憶力小的時候爹爹天天在房裡看書，自家娘早出晚歸在地里忙活，家裡就靠著大哥拉扯著自己和三弟，當時每月好歹還能吃回肉，可是後來，爹被抬回來后，過了段時間怎麼也不醒，再後來爹就去了。「大哥，我知道，你那時又當大哥又當爹，我們都感激你的。」

看著老二眼裡的孺慕之情，林光元笑了笑「老二啊，你可知道今天看著狗娃，我想到了小四，不，應該說狗娃比小四聰明的多。」

看著二弟林光明和侄子林書德震驚的表情，繼續道「狗娃認字2年，現下還不到4歲，我只要求他們認，從來沒要他們背和寫，但是今天狗娃能將三字經一字不差的背出來，之前還能給我講道理，小時候咱爹難得空了教教我，還沒來得及教我多少，那些典故講都沒講就去了，就這樣我記三字經都花了整整1年，小四把這些字認全背誦下來也花了大半年的，你別看狗娃認字花了2年，那是我教的慢啊，我看狗娃那樣子，估計半年肯定就會了。石頭不行，和他爹差不多，認字不錯，想要他記下來，難。」

林老頭和兒子對視之後，道「大哥，那你是什麼意思？」

「老二啊，我知道供孩子讀書不容易，可是狗娃有那個天賦，咱不能耽誤他啊。」

。。。。。。

「大哥，狗娃還不到4歲呢，要不再等2年看看？」林光明無奈的開口。

「老二，明天狗娃繼續過來我教他，雖然我也不懂，但是字我也認識了不少，小四去鎮上，就給家裡抄了《三字經》，《千字文》《幼學瓊林》，聽小四說這幾本都是開蒙認字的，狗娃跟著我先學，你們回去先想想。」

林光明和兒子對視一眼站起來，一起道「大哥、大伯那我們先回去了」。

回去了路上，2人都沒開口。

回家，林老頭直接往正房走去，看著天不早了，林老大想想還是先休息。

看著開門進來的林老頭，「怎麼了，可是狗娃哪裡做錯了。」林老太趕緊上前問道。

林老頭看著老妻的樣子，搖了搖頭「沒事，大哥說狗娃學得不錯，坐得住，明天跟著學《千字文》。」

「這不是好事嗎？狗娃再學一本書，那不是更了不起。」林老太歡喜著。

這邊，林老大回房后，妻兒一起轉過來看過來。

「他爹，大伯說什麼了？」楊溪草趕緊給林老大端了一杯水過來「喝點水，慢慢說。」

林老大慢慢喝著水，看著自己家兒子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才道「她娘，大伯說咱們狗娃有讀書天賦，比他四叔還好。」

話落，林開雲就看到4雙眼睛靜靜的盯著自己，打了個哆嗦，也盯著自家爹看。

楊溪草回過神來，趕緊拉著自己相公做到床沿上「你說大伯說咱狗娃比他四叔都行，她四叔21歲過了童生，這幾年雖然沒考上秀才，但是在鎮上坐館，出去誰不叫一聲先生啊，還娶了鎮上的媳婦，我聽到大嫂說，每個月他四叔都有1兩多銀子的，過節還有東西呢。」

「大伯是說咱家狗娃比他四叔聰明。」

聽著這話，楊溪草趕緊把兒子抱在懷裡「這是咱們親兒子啊，這聰明頭肯定像我，我就等著享我們狗娃的福了。」

看著高興的妻子，林老大不得不潑冷水「你別高興得太早，大伯只能教狗娃學字，其他的也沒辦法，鎮上的學堂每年束修都要3-5兩，還有節禮，紙筆錢，咱家累死累活一年到頭剩下來也就7-8兩，這全給了狗娃上學，三弟家能同意，再說小妹還沒出嫁呢，嫁妝要準備吧，接下來就是小晚和小玉，他四叔21歲考中的童生，就算狗娃14歲考中，也還有10年。」

聽著這話，楊溪草冷靜了下來，是啊，自己這樣的情況哪裡能供一個讀書人，自己娘家村裡就有一個寡母帶著獨兒讀書的，結果屢試不中兒子瘋了，寡母跳河了。

看著楊溪草的樣子，林老大摸了摸兒子的頭「睡吧，不早了。」林開雲知道家裡不富裕，也只想著趁著機會學習學習繁體字，沒想過要去正規學堂。這下知道大家的期盼后，很是迷茫。前世的祝圓圓是研究微小型化電子器件及電路系統的，也就是大家所說的晶元之類的，也在知名刊物上發表了幾篇論文，只是來沒來得及報效祖國，一著穿越來到了這裡，這古代別說晶元，連電都沒有，讓自己這個理工科的毫無用武之地。在這幾年的規劃中，林開雲從沒想過走科舉，想到這裡，林開雲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開始，林開雲到大爺爺家時，發現和學三字經時完全不一樣了，現在只有石頭和自己2個人，2人前面還有一個沙盤，不僅要會認還要會寫，每天也開始學習8個字還要求2人背誦。進程加快后，明顯的石頭開始跟不上了，挨打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有時林開雲覺得自己在欺負小朋友，林開雲不知是不是還小，記憶力好的出奇，基本聽過一遍就記住了。有次看著石頭被打得太厲害，故意沒有背出來。

回家后，大爺爺後腳也跟著來找林老頭，對大家表示，狗娃人小，在學字，沒必要幫家裡幹活云云。說的林開雲頭都抬不起來。

之後林家所有的事都不要林開雲做了，就連洗臉都是二姐給林開雲洗，沒辦法，林開雲只能更認真地學習，再也沒想著要讓著石頭的意思，有時看著石頭紅腫的雙頭，總有一種大人欺負小孩的感覺。

在林開雲6歲這年，楊溪草生下了小兒子林開宏，三嬸李紅梅也生下了小堂弟林開誠。林開雲也完成了在大爺爺家的學業。

自家弟弟林開宏滿月的時候，大爺爺來林家喝酒。林開雲只聽見大爺爺吼著「你們不供，我供。」

出門來直接叫著「狗娃，和我家去！」

林開雲正是正在廂房看著弟弟，懵逼中，就看著自己娘進門將自己鎖在了房間。

「怎麼的，我還是族長呢，我說的話就不聽了是吧，給我讓開。」大爺爺暴怒的聲音直接傳進了林開雲的耳朵。

林開雲把窗戶戳開一個洞，仔細的看著外面。

「大伯啊，我們供的，供的。」看著攔在門前的自家爹，林開雲搞不懂怎麼回事，不是滿月酒嗎，怎麼就吵起來了，這麼多人。

「你當得了家嘛，你說的不算，你們不是供不了狗娃讀書嗎？讓他和我家去，就記到小四名下，我們供他讀書。」

聽著這話，周邊的鄉親們的哄了一聲都說了起來。

「大哥，你別說氣話，狗娃是二哥家的長房長孫，怎麼就過繼了啊。」三爺爺拉著林光元勸道。

撲通一聲，林開雲看著自己娘跪在了大爺爺面前「大伯，狗娃是我的命啊，你把狗娃過繼，那不是要我的命嗎？您這是要讓我們被戳脊梁骨啊。」說完，楊溪草大哭起來。

「狗娃他娘，你起來，我這是為狗娃好，就算他成了小四兒子，難道就不是你兒子了，都是為他好，以後我不攔著他孝敬你。」

聽著這話，林老大也跪在大爺爺林光元面前「大伯，不能啊，我和她娘就是吃糠咽土，也會送狗娃去學堂的。」

看著自己爹和娘，林開雲知道是因為自己上學的事了，從大爺爺家學完字也快3個月了，應該是看著自家沒有行動，等著家裡沒事了這才提的，這幾年不僅跟著大爺爺認字，也跟著大爺爺學了很多道理。大爺爺時常欣慰的眼神，還有鼓勵自己繼續上學的話語中都能看出來大爺爺對自己有很高的期望。林開雲對大爺爺林光元也是很尊敬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林開雲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眼淚不知覺就流了出來。

「大哥，你這不是在戳狗娃爹娘的脊梁骨，是在戳我林光明林家小二房脊梁骨啊，供，我今天話說到這，只要狗娃有這個命，要了我這把老骨頭都行，明兒個就往鎮上送。」林老頭抓著林老太站在堂屋前高聲道。

大爺爺盯著看了林老頭很久「好。」

之後大家繼續吃席，林開雲也被楊溪草放了出來，「狗娃，去吃飯吧，娘看著弟弟。」

林開雲走出房間，看著人來人往的宴席，看著大家悄悄打量自己的眼神，抬頭看看雲捲雲舒。識字4年林開雲沒少聽村裡的人的笑話，印象最深的一句：不是看林家是耕讀人家，先祖會同意他們落戶，林家來村200年也沒看見出個秀才，要不是我們楊姓、李姓識字的都去了，輪得到他林家，呵，還想把里正把在手裡呢，石頭不行，就想換二房的人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毛都長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