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臘月里趕年集

小孩小孩你別饞

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煮煮肉

二十七殺年雞

二十八把面發

二十九蒸饅頭

三十晚上玩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一進了臘月，年味就濃了，所有的人都開始忙了起來。漿洗衣服被褥，清掃家裡家外的衛生，準備年節期間的吃食和祭祀用的物品，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臉上帶滿了笑意。

大集體的時候人們都是靠掙工分生活，個人之間的交易是被嚴格禁止的，就算不禁止，農村的老百姓也沒有多餘的閑錢去消費。

從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個人之間的交易才慢慢的放開了，農村的大集又重新煥發了生機。加上包產到戶，老百姓的手裡也逐漸開始有了余錢，五天一次的大集，也就成了農村老百姓們補充生活物資，交易家庭余產，休閑娛樂的最佳去處。

每當到了附近大集的時候，十里八鄉的村民們就會挑著貨擔，推著獨輪車，扶老攜幼，呼朋喚友，成群結隊的去趕集。

趕集的人一多，就顯得特別熱鬧，買東西討價還價的，你踩我腳、我撞你肩吵架的，老友久不相見，見面之後歡欣聊天的，人聲鼎沸，各種聲音喧囂塵上。像這個時代一樣，充滿了生機。

作為老唐家長門的媳婦，很多事情都需要陳秀娥出面去做，每次倒班，都要趁著那點空，回村幫婆婆忙年。

這天，正是陳秀娥倒班休息的日子。別看唐偉東買了摩托車之後，陳秀娥對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頓臭罵，但徵用起來絲毫沒有心理負擔，這是當媽的權利。

一大早，就把唐偉東從熱乎乎的被窩裡拖了出來，今天是老家鎮上的大集，陳秀娥要趁著有空，回去買菜割肉，請灶王爺的神像，摞門錢糖瓜糖塊兒水果瓜子花生等等等等都要準備。事情太多，要買的東西也太多，有唐偉東這麼個苦力，不用白不用，三輪摩托車正好也派上了用場。

在笤帚疙瘩的威懾下，唐偉東不得不乖乖的起床穿衣，陪著母親走一趟。

陳秀娥先回村找婆婆商量了一下需要置辦的東西，一樣一樣的用筆寫在紙條上記下，這才和唐偉東到了大集上。

上午九點多，正是集上人最多的時候，趕集的人摩肩接踵，張袂成蔭，揮汗如雨，人擠進去都費勁，就別提摩托車了。

唐偉東只得在集頭上找了個空地把摩托車停下，好在這年頭農村會擺弄機動車的人還少，也不怕別人偷了去。而且摩托車上沒有換掉的塗裝，竟然還成了保護色，除了好奇的小孩子會偶爾上去坐坐，其他人連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生怕公安找自己的麻煩。

唐偉東在前面開道，母親拎著包跟在後面，母子倆費心巴力的擠進了人流中。看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場面，唐偉中彷彿又找到了童年的樂趣，一路上看到稀罕物，都要多瞅兩眼。母親就累多了，買東西不但要貨比三家，還要錙銖必較的討價還價。

記憶中，小時候趕集遇到的氣槍打靶攤位，果然還有。在自行車的後座上，綁定一個側面開口的長方形的木箱，箱子裡面橫著一排——上邊一個小圓鐵片，鐵片下端連著一根小鐵棍，鐵棍最底下是一個圓形的小鐵管，小鐵管套在木箱里一根橫著的長鐵棍上，有點像微縮型的射擊場上的標靶。一般橫著的一排是十個標靶，標靶直立在木箱中，氣槍的鉛彈打到后，標靶就會被應聲擊倒。

離自行車後座木箱三五米開外，有一條白灰畫的線，想玩兒的人就站在這條線的後面，舉槍射擊。

一毛錢十槍，沒有獎品，沒有禮物，就是純射擊。

就這樣還吸引了不少人的圍觀，唐偉東也看得心痒痒，這可是上一世他小時候為數不多的樂趣和念想了，兩輩子加起來幾十年沒玩過了，這次又遇到了，唐偉東不由得蠢蠢欲動。

老闆怕氣槍塞鉛子的時候，擠著顧客的指頭，一般不讓顧客自己壓彈，會替他們弄好，顧客只需要瞄準扣動板機就可以了。

唐偉東接過老闆壓好鉛子的氣槍，試了試手感，瞄準小標靶正中心的紅點，「啪，啪，啪……」「當，當，當……」

打一槍，壓一次鉛子，清脆的鉛彈與鐵片碰撞聲傳來，十槍過後，小標靶應聲倒了十個。十發十中，唐偉東笑呵呵的點點頭，表示對自己的槍法很滿意。

總共三五米的距離，光氣槍就一米多長，這跟槍口頂著標靶放槍有什麼區別？估計只要不是瞎子，是個人就能打中。玩這個就是圖一樂呵，沒人把命中率當真，只有射擊者在擊中目標之後，才會有那麼一絲快感小得意。

玩過氣槍，祭奠了一下自己上一世的童年，唐偉東買了幾根山藥豆的「糖粘」（糖葫蘆），邊吃邊溜達。

路過一個書攤的時候唐偉東停住了腳步。一堆的舊書舊報紙，也不知道哪個後來會變得值錢，唐偉東不懂，也沒有興趣收藏這些東西。他的目光全放到了那一排排的小人書（連環畫）上。

所謂的書攤，就是在地上鋪了一塊大點塑料紙，各種書籍，報刊雜誌就這麼堆在上面。小人書也不例外，一套書摞成豎著的一排，比如:《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天龍八部》《小英雄王二小》《林海雪原》《抗美援朝系列的邱少雲，黃繼光，羅盛教》等等等等，很多唐偉東記憶中的經典，書攤上基本都有。

在大集上擺攤的書攤，不光賣書，主要是租書。往外出租書比賣書可掙錢多了，理論上一本書可以無限循環，替攤主源源不斷的創造利潤。最坑的是，租書的人一租就要租五天，一本書一天一毛錢，每本書還要交押金一到兩塊錢。

這個集租了書，下個集來還，到時候把書還回去，攤主退給你押金，要是錯過了時間沒趕上，只能再租五天了。碰到點背的，錯過了兩個集，那書就不用還了，因為書的租金已經比押金多了，再去還書就要貼錢了。

唐偉東不差錢兒，挑了幾套能湊成成套的，和攤主一番討價還價，最後不看本數按套來，一套兩塊錢，唐偉東直接點錢買了下來。買這個東西不是為了收藏，只是想緬懷一下上一世的童年。

強行從書攤老闆手裡賴了個尼龍編織袋兒，把一堆小人書裝了進去，背在肩膀上。

唐偉東的目光又被書攤旁邊賣畫報掛歷的攤位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