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昆崙山上崑崙仙（一）

風景秀麗的南山根，茅屋下。

福伯獃獃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平日心愛的煙袋掉到地上都沒察覺到。

此刻老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造孽嘞！」

當年萬靈山遭敵來犯，生死之際，主人與主母將小少爺連同紫玉壺交給自己。

臨行之時，主人終究不忍埋沒小少爺一身天賦，便告誡自己。

若是少爺能引得紫玉壺異象，便證明少爺與紫玉壺有緣，乃是天選之人。

到時可以將萬靈山之事告知與少爺，亦可允其拜師求道。

小時候福伯沒少拿紫玉壺往姬承身邊湊，只是並未產生異象。

福伯以為小少爺此生與修鍊無緣，卻不想今日姬承引得紫玉壺認主。

玄吼一族供奉紫玉壺多年，卻從來沒人能將紫玉壺收服，最多只是憑藉多年供奉情分使用罷了。

福伯打心眼裡不願讓姬承再沾染前人恩怨，要不然也不至於在此隱居避世。

可是主人的遺命又不得不遵，因此苦惱。

姬承感覺到自己和紫玉壺之間產生了一股神奇的聯繫，不由問道：

「福伯，這……怎麼回事啊？」

管家的天職，便是要不折不扣的完成主家的命令。

福伯平復了心情，聲音有些沙啞道：

「少爺，老奴給你講個故事吧。

「許久之前，萬靈山中有一族，曰玄吼……」

……

晌午的風帶來絲絲清涼，只是姬承卻只感覺有些荒誕。

「福伯，照你這麼說，我便是當年玄吼一族唯一的倖存者了？」

福伯緩緩道：「別的地界不敢說，但西牛賀洲地界內恐怕只有少爺這一隻玄吼。」

等等，什麼洲？西牛賀州！

姬承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名詞，連忙問福伯道：

「等會，如今靈山上坐的可是如來佛祖？可曾有高僧西行取經？」

「老奴未曾聽聞有甚高僧取經，倒是靈山上確是佛祖端坐，座下還有幾個弟子，尤其以二弟子金蟬最為聰慧，聲名遠揚。」

「卧*……」

一個壞消息，姬承發現自己不是人。

一個更壞的消息，這裡是西遊世界。

造孽嘞！

姬承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重生到了西遊世界！

姬承原以為重生到一處普通仙俠世界，畢竟從小便在山上生活。

受限於這個時代的教育水平，普通村民別說知道自己是哪個大州的，就連自己是哪國之民都不一定知道。

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離開超過村落二十里的範圍。

姬承心中盤算，目前應該可以確定，時間線是西遊開始之前，取經尚未開始。

而這西遊世界可不是好混的，無論何地，對妖族的歧視幾乎是刻在修士骨子裡的。

遠的不說，就說西行路上猴子一時辣手打殺幾個強盜，結果被唐僧趕走。

猴子跑到珞珈山找菩薩訴苦，菩薩說：

「草寇雖是不良，到底是個人身，不該打死，比那妖禽怪獸、鬼魅精魔不同。那個打死，是你的功績；這人身打死，還是你的不仁。」

聽聽，連大慈大悲的觀音大士都如此認為，更不用提旁人了。

再說自己身上背負血海深仇，還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在此苟且偷生？

雖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可是生身之恩不可不報。

據福伯所說，正是為了掩護自己逃走，此身父母才力戰而亡。

此後對頭又大肆搜捕，逼得福伯不得不躲入南瞻部洲。

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命運將姬承推到了分岔路口，往後的路可能與他人生前十年的軌跡截然不同。

是隱姓埋名安心當個農家小子，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是一頭扎進修行界的恩怨是非。

一時之間，主僕陷入沉默。

福伯看著姬承，緩緩道：

「少主，主人曾明言，上一輩的恩怨與你無關，少主切莫因一時衝動……」

「福伯。」

姬承突然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堅定。

「我想出去看看。」

「少主此去何為？」

「求仙訪道，學個長生不死術，做個與天同壽人。」

「然後呢？」

「滅門之仇，此身不死，必以血償之！」

「少主你還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何事？」

「娶媳婦！娶漂亮媳婦！娶很多漂亮媳婦！」

……

接下來的數月，姬承只做一件事，便是在福伯的教導下，控制自己在人身與獸身中自由變化。

姬承父母俱為仙人，得了人體，因此姬承出生亦是人體，但本質上姬承依舊是上古異獸。

高人大多居于山川大澤中，此中多有毒蟲猛獸，獸身比人身方便許多。

福伯提議一路護衛姬承，只是被姬承拒絕了。

所謂高人，都喜歡折騰弟子，美其名曰磨鍊。

再說福伯一副風吹抖三抖的小身板，姬承也不忍心福伯跟著自己奔波。

姬承想先跟福伯學幾手法術傍身。

後來想到這年頭高人收弟子都講究個底子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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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帶藝拜師，就等於打上別派印記，就算師父勉強收下，也不教真東西，反而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自己還得儘快下山。

修鍊之事講究開蒙越早，未來的路越好走，自己還不定在路上耗費多少年。

猴子當年還找了八九年呢，指不定什麼時候西遊就開始了，早點積攢實力總沒有壞處。

至於去何方拜師，姬承想去東勝神洲碰碰運氣。

倒不是說菩提祖師不好，原著中短短几年就能把猴子調教成齊天大聖，說明菩提祖師還是很有些本事的。

只是原著中將其與佛家的關係描寫的曖昧不清，甚至有人懷疑菩提祖師就是佛祖的化身。

姬承本身對佛家理念沒什麼太大惡感，畢竟勸人向善的中心思想是好的，但是也沒什麼好感。

畢竟不能讓一個後世人去接受什麼四大皆空、六根清凈的理念。

修行本身，便是求超脫，此乃大欲。

修行把自己修得無欲無求，豈非荒謬？

南贍部洲是天庭的基本盤，是四大部洲中天庭掌控力最強的大洲，仙聖無數。

自己是野生小妖一枚，容易被人降妖除魔，或者被人捉住淪為坐騎，因此南蟾部洲也作為備選。

倒是東勝神洲，乃是玄門所在，多有隱世高人，神通廣大。

其人修行講究念頭通達，也無甚拘束，令姬承心嚮往之。

因此，姬承打算先去東勝神洲碰碰運氣，若是無緣拜師再原路返回，前往西牛賀洲尋菩提祖師。

一路多加留心，總能被自己尋到個名師才是。

不得不說姬承在修鍊上有些天賦，僅僅一個月便能在人身與獸身之間變化自如。

剩下時間全都用來打熬體魄。

姬承獸身乃是龍首獅身牛尾，通體淡金，四肢生有赤色雲紋，與玄吼一族多有不同。

若非姬承是福伯親眼看著長大的，又有紫玉壺認主，福伯幾乎懷疑自己當初抱錯了孩子。

數月時間一晃而過。

秋收過後，福伯變賣了糧食蔬菜，又將多年來儲存的皮貨售出。

換來的銀錢，給姬承做了兩套衣裳，三雙鞋子，又托鐵匠打了口百鍊鋼刀。

剩餘銀錢盡皆鍛成銀餜子，藏在姬承背囊下以作盤纏。

至於紫玉壺，姬承則是將其留在福伯這裡。

一來目前姬承沒有法力，此物對姬承無用，等學成歸來再使也不遲。

二來寶物貴重，若落在有心人眼裡，說不得便引來殺身之禍。

收拾好行囊，提了鋼刀，姬承告別福伯。

高山蒼蒼，白雲悠悠，此身不死，定然混個錦繡前程出來。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

春去秋來，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已是十年時間，

「仰天大笑出門去，歸來倚仗自嘆息。」

姬承長嘆道。

修行界中，但凡是有些道行的，都會選擇遠離紅塵的地界修鍊。

一來仙人餐風飲露，仙體不垢，人群密集處濁氣重，怕污了自家仙體。

二來塵世紛雜，六欲橫生，不利於自身感悟大道。

因此姬承只能朝深山大谷前進，遇到有人煙的地方，便儲備一批乾糧，輔以山中清泉野果，勉強餓不死。

除去趕路辛苦，一路上一邊要防備毒蟲猛獸，毒藥陷阱，還要記得觀察打聽有仙跡的地方，

飢餐渴飲，曉宿夜行，如此這般，還不知道何日能找到願意收自己為徒的仙人。

其中苦楚，不足為外人道。

福伯給的盤纏已經在數年前用盡，姬承又不願茹毛飲血，好在深山中寶葯異果也有不少。

玄吼一族天生親近大地，姬承順著地氣流動處行走，總能找到些天材地寶果腹。

俗話說，天地有靈，地脈便是山水大地之靈根，地氣於其中流走，以固六合八荒。

這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上至洞天福地、皇朝氣運，下到尋龍摸金、堪輿風水，都與地脈有關。

一般來說，地脈深厚之處，往往為洞天福地，

便如同那花果山一般，被譽為十州之祖脈，三島之來龍，數條地脈相互哺育孕育出龍脈，形成一座天然風水大陣，要不然猴子也沒那麼容易化形。

十年時間，姬承獸身長已有兩丈大小，爪至肩有丈二高，一身淡金鱗片如精鋼澆築。

四肢上的赤雲紋延伸至丹田處，更加清晰玄奧，發起狠來，磨盤大小的石頭一爪就能拍個粉碎。

數年的風霜磨礪，讓姬承神駿中更帶了幾縷野性。

麒麟一族乃是土德神獸，天生掌控大地之力。

玄吼一族對大地的也有很高的親和度，姬承算是大半個麒麟，這幾年也體內也積攢了一些法力。

憑藉自身對大地的親和度，姬承摸索出幾招法術來，雙爪一拍，便能從大地中長出數根長有三尺的尖銳石刺。

再一跺，石刺便消失，地面化作三尺長，數丈深的流沙坑，臨敵之時也算個底牌。

姬承一路沿地脈東行，雖然外表因趕路顯得風塵僕僕，內在卻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眼眸中更是多了幾分殺氣。

山野之中，弱肉強食的法則體現的淋漓盡致。

可能是為了一株寶葯，也可能單純就是為了果腹，姬承這些年縱使無心，可手中也沾了不少血腥。

這一日，姬承依舊順著地脈走，不知身在何處，但應該還在南蟾部洲。

走出幾百里，只覺得地脈中，地氣猶如百川歸海，浩浩蕩蕩，比之前不知寬闊多少。

氣勢如同錢塘大潮般洶湧，雖洶湧，卻有序不暴亂。

姬承抬眼望去，前方卻是一片群山起伏，綿延不知幾萬里：

峰高萬仞，上接天穹，碧峰懸崖巍峨立。

巒翠秀色，萬丈霞光，雲海繞座披長袍，。

白鹿採藥，老猿獻果，萬花競艷何極盛。

天音淼淼，地樂清清，只此便為仙聖宮。

姬承心中大喜，此等洞天福地，必有神仙居住，修仙有望，於是縱身狂奔入山。

入得山來，行不多遠，卻見一老樵夫，嘴裡高聲吟唱：

「閑觀縹緲白雲飛，獨坐茅庵掩竹扉。

「喜來策杖歌芳徑，興至攜琴訪翠微。

「口舌場中無蹤跡，是非海內少是非。

「名利心頭無算計，爛柯平生任鳥飛。」

姬承大喜，化作人形飛奔而至，拱手道：「老神仙有禮了，敢問此乃何處，可有隱世高人在此居住？」

那老樵夫見姬承衣著破爛，滿面塵灰，以為姬承是哪裡逃難來的，便笑道：

「哪裡哪裡，我本一介凡人，所事者無非打樵養家，碌碌終日，怎敢當神仙二字。」

老者又道：「此地乃昆崙山，你要問那仙人，卻也湊巧，此處向北三百里有一谷，喚綵衣谷，三日後巳時有個綵衣仙講道。

「只是這綵衣仙卻有個規矩，三十年講道一次，小老兒年輕時卻也有幸，得以聆聽仙音，只是資質愚鈍，只記得這首歌謠。」

姬承欣喜若狂，昆崙山隸屬南瞻部洲，被譽為是萬山之祖，多有神仙傳說。

如果能在此地尋得名師，倒也不必去那東勝神洲。

苦尋十年如今終於有個音訊，卻好像迷霧中見到一絲曙光，急忙拜謝老者：

「多謝老丈指點，在下沒齒難忘。」

那老丈見姬承有禮，搖手笑道：「些許小事，不值當什麼，只是這綵衣仙脾氣古怪，你若晚了時辰，她卻要惱你，不若趁早動身。」

姬承再拜，告別老丈，心想三日內行三百里，倒也來得及。

一路北行，見這昆崙山古樹蒼蒼，雲霧繚繞，一派仙家景象。

姬承因修行有望，見這美景更覺得甚是可愛。

行數里，見一孤崖，姬承定睛望去，崖上有一杏樹，三尺高，如迎客之態。

枝葉間藏有幾枚金黃帶紅的杏子，隔著數步便聞到香味，

姬承不由笑道：「好個野杏，知道我肚中飢餓，便來祭我五臟廟。」

姬承伏地觀察四周，並無野獸腥臊氣。

獸身下姬承清晰感知到地底野杏根部，有龐大的地脈靈氣供給。

只見這淡金麒麟，攀崖過隙如履平地，不多時便攀上孤崖。

三兩口將幾隻杏子吞入腹中，連核都沒放過。

杏子汁水甘甜無比，吞入腹中暖洋洋的舒服，整個人都像是泡在熱水中。

幾隻杏子下肚，竟然已經有飽腹感，暖風一吹無比睏倦，姬承還沒等邁步，就靠在崖底一塊大石后昏睡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姬承大夢初醒，猛然睜眼，跳將起來。

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場講道要去，看看天色，東邊露出魚肚白，一輪太陽將出未出。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周圍不少鳥獸都在向北跑，帶起一路煙塵，粗略估計得有百十隻。

陸上犀牛奔、野豬跑，豺狼虎豹排排繞，

天上老鷹鳴，雀兒驚，蝴蝶蜻蜓翅不停。

姬承連忙攔住一隻山羊，用獸語問道：「敢問山羊兄，不知何事竟惹得萬獸疾走，莫不是有什麼妖孽作怪？」

那山羊雖然心急，卻見姬承威猛雄壯，不似凡獸，也如實相告：

「兩個時辰前，一位綵衣仙子傳音方圓千里，今日巳時到綵衣谷者，俱有緣聽她講練氣修行之法，天資高者可被收為門下弟子。

「只是巳時一過，未到者再無緣聆聽，只得等到三十年後了。」

說罷，不等姬承回應，自顧自朝北而去。

姬承大急，深恨自己貪吃誤事，竟然一睡三天。

好在看天色離巳時還有一個時辰，自己死命奔跑，也能趕上。

只有學得鍊氣術，才有報仇的本錢。

攀藤越石，縱步如飛，跑了大半個時辰。

姬承發現，睡醒后自己身軀似乎大了一圈，急速跑了近二百里，呼吸間依舊沉穩有力，面不紅氣不喘。

如此算來，用不了一個時辰，自己就能到綵衣谷。

又是片刻后，姬承已經能遠遠望見一山谷，其中鳥獸聚集，百花盛開，奼紫嫣紅。

姬承大喜，正欲加速過去，卻聽得右側半里處有人呼救，

定睛一看，竟是三日前給自己指路的樵夫，正掛在一棵樹上，那樹枝正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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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有隻巨大黑熊，張牙舞爪，欲食老樵夫。

姬承來不及多想，這老樵夫對自己有恩，如今落難，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況且樵夫離此地只有半里，自己去趕走黑熊，帶上樵夫頃刻間就能趕回來。

姬承猛然轉向，在地上留下幾隻深深的腳印，幾乎是發狂般朝樵夫處奔去。

一路上草木看上去幾乎成了倒影，一路狂奔至樵夫處，

「吼昂~」，

人未到，聲先至，姬承一聲大吼意圖嚇退黑熊。

再看那黑熊，通體漆黑如墨，個頭也就比姬承稍小，也是個龐然大物。

見姬承示威，黑熊也不退讓。

「嗚嗷~」

一對簸箕大小的巨掌拍打兩下胸口，嘶吼一聲，便欲與姬承動手。

若放在平常，姬承自然不懼它，姬承雖不茹毛飲血，卻不代表他不殺生，十數年山林生活下來，姬承早就磨礪出了鋒利的稜角。

只是姬承現在確實沒有時間搏殺，見硬的使不通，只能來軟的。

「這位熊兄弟，如今綵衣仙講道即將開始，你不快快前去聽講，反而在此地吃人作惡，豈非本末倒置，錯過天大機緣？」

那熊羆見姬承不動手，反而與自己敘話，眨巴眨巴綠豆眼，似是有些懵懂。

黑熊用寬大的熊掌摸摸腦袋，瓮聲瓮氣道：

「你卻不知，三十年前俺便來過一次，那綵衣仙所講，俺半點不懂，直睡了過去。

「因俺呼嚕聲大，擾了講道，惹怒了綵衣仙，她便將俺扔出來，不讓俺以後再去。今日肚中飢餓，正好拿這人打打牙祭，見者有份，你若也肚飢，便分一半與你。」

這黑熊倒也實誠。

姬承見它憨直，勸道：「樹上之人是我恩公，我卻不能讓他淪為你口中餐。」

那黑熊聽罷大怒，叫道：

「與你有恩，關俺甚鳥事，正肚中飢餓嘞，你若要救他，便與俺做過一場，贏了都好說，輸了你便自去，那一半也不必分與你。」

姬承無奈，此刻又沒時間耗在這，便將前些時日尋到的一株老山參拿了出來。

這山參估計得有三百年以上的葯齡，姬承原本還捨不得生嚼了。

今日一是為救這老者，二是這黑熊不似無信之人，姬承便將其送給黑熊，倒也不算糟踐東西。

「此物乃我無意間所得，足有三百年葯齡，還能助你早開靈智，如今與你換這老者，若是再不成，今日便要分個生死了。」

那黑熊也是耿直，接過人蔘，聞了聞，見其清香撲鼻，張口便吞了下去。

趁此機會，姬承連忙將樵夫接下來，馱在背上。

這邊黑熊見那人蔘果真有效，腹中不再飢餓，便也不再糾纏，拱手而去。

姬承見老者害怕，便化作人身對老者說道：

「老丈莫怕，三日前我等曾相見，今日救你以報當日指路之恩，如今我馱你，一同去聽講道，豈不美哉。」

那樵夫嘆道：「多謝，多謝，只是拙荊尚在病中，還等著老朽採藥回家，此番盛會，卻是無緣共享。

「如今時辰快到，汝宜速去聽講，勿以老朽為念，閣下雖為獸身，卻知恩義忠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閣下日後定有潛龍飛天之日。」

老者謝過姬承，拾葯而去。

姬承也不再猶豫，化作獸身撒腿狂奔，不過半刻鐘便已奔到綵衣谷，

只可惜終究來晚半步，巳時已過，人去谷空，哪裡還能看到半個人影？

姬承心存希望，在谷口不願離去，一旁卻也有不少來遲了的生靈。

一老猿嘆道：「那綵衣仙法力高深，一到時辰便將谷內生靈引到別處講道，也是怕我們苦求，她一時心軟壞了規矩。

「老猿我卻是命苦，上次講道，腿腳受傷沒來成，苦等三十年這次卻又錯過，可還能等到下個三十年？」

說罷，竟老淚縱橫起來，引得周圍不少生靈抽泣。

旁邊一小猴哭到：「阿翁都是我不好，若非我路上貪吃中了陷阱，阿翁又何須因救我耗費一天工夫。」

說罷嚎啕大哭，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妖族畢竟不似人族受天地眷顧，生而便能開啟靈智。

妖族修行極為困難，若無師傅教導，能踏上修行路者萬中無一，比之人族還需經過化形雷劫，能渡過者更是寥寥。

如今錯過大好的機會，也許此生便無望修行。

一時之間，眾獸紛紛離去，姬承也十分沮喪，胡亂漫步。

不知天地之大，此身該歸何處。

心下懊悔，還責備自己為何貪吃，以至於耽誤了時辰

後來想了想便釋然了，自己如果不吃那杏子，早早到場，如何碰巧能救下老者？

那老者對自己有恩，救下也算了卻一樁因果。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想到這裡，姬承強打精神，準備前去東勝神洲。

若是能尋到名師最好，實在不行三十年後再回來就是。

雖然不太精確，但姬承覺得自己至少能活個幾千年，

姬承年輕，拼得起，輸得起，更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