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春的暗戀

在不知不覺中，二人就已經從一樓搜尋到三樓。

本來看到凄慘的屍體他們還會心悸，但漸漸得就麻木了。

「柳欣，你在哪裡？」

「妮妮，你在哪裡？」

周琅聽著張韋聲嘶力竭的呼喊聲，於心不忍。

回頭打算告訴他妮妮已經死了的事實。

就在回頭的一瞬間，周琅怔住了，後背發涼。

一隻渾身冒火，體型與東北虎差不多的怪物匍匐在他們不遠處，瞪著血紅大眼盯著他們。

猙獰地怪笑著，口鼻中冒出絲絲火苗。

什麼時候？它是什麼時候跟在後面的？

豆大的汗珠從周琅面龐滑過。

「啪嗒」，滴落在地。

見周琅不動，張韋也直起身，緩緩扭頭。

「快跑！」

周琅大喊。

張韋看了一眼后，被嚇得跳起，連忙腳下生煙。

二人狂奔至樓梯口正欲往下，往下一看。

一樓樓梯處一隻和身後緊追著的，一模一樣的怪物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嗷嗷嗷……」

它怒吼一聲，在樓梯上狂奔起來。

「瑪德，什麼鬼東西！」張韋罵罵咧咧。

不敢耽誤一分一秒，連忙和周琅朝四樓跑去。

「四樓有走廊，我們從那裡走過去繞一圈從南樓下去。」

周琅用盡全力緊跟著張韋，說來也怪。

張韋是體育生，還是很有天賦的體育生，即使是中道加入的體育隊，卻依舊可以名列前茅。

以前周琅和他跑步時，不出十秒，就會被甩開一大截。

今天兩人速度相差無幾，周琅甚至有反超的跡象。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二人在四樓各個班級前的走廊邊跑邊喊，:「如果還有活著的，快藏好！」

一中的教學樓是一個四合院式的結構，但只有南北兩棟樓，一樓和四樓的兩側有長廊，連接南北兩樓。

周琅和張韋二人踩著一具具屍體，穿梭在右側的長廊。

長廊布滿的屍體常常絆到二人，但二人卻不敢放慢一丁點速度，身後兩隻禍斗窮追不捨，而且越來越近了。

在二人終於穿過了長長的走廊，即將到達南面的教學樓時，二人卻猛地止住了腳步，慢慢向後退。

他們死死地盯著前方瞪著血紅色眸子的冒火怪物。

「嘻嘻嘻……」

身前身後的禍斗都發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恐怖聲音。

眼前的怪物向前一步，他們就輕輕地向後退一步，生怕惹怒了它。

身後忽然傳來重重的踩踏屍體的聲音，他們二人一齊回頭。

那兩隻怪物怪叫著，匍匐著向他們靠近。

「都現在這種情況了，你就告訴我真相吧，周琅，妮妮是不是已經死了？」張韋輕聲說著。

「你怎麼知道的？」周琅說漏嘴。

「我們都三年的同學了，在我問你的那一瞬間，你的眼神躲閃，我就明白了。」

「其實我跟著你來，就沒想著活著，我和吳妮已經註定無法在一起了，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其實，我只是想把妮妮的屍體帶回給鄧老師……，算了，不提也罷。」

「如果柳欣活下來了，你和柳欣一定要好好的。我們所有人都祝福你們倆，都希望你們能幸福。」

「如果可以的話，帶著我和妮妮的那一份。」

「什麼！？」

周琅震驚，周琅從未在同學面前展露自己的心跡，周琅以為沒有人知道的……

「等下我引開前面那個東西，你從南教學樓跑下去，就趕緊躲起來，明白嘛？」

「不要，我們能一起活下去的。」

「別傻了，好好活著吧！」張韋猛地沖向堵在南教學樓前的怪物，「就現在，跑啊！」

張韋帶著怪物一同從四樓摔下，周琅來不及悼念，用盡全力朝一樓猛衝，後方那兩隻怪物緊跟其後。

「咚」

肉體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原本該成為新娘的女孩躺在路邊草叢的角落，原本該成為新郎的男孩從雲端落下。

周琅心頭一顫，許久未跳動的心臟砰地震顫起來。

周琅的眼神四處一瞟，想找個地方藏身，忽然看見了什麼，猛地停下了腳步。

周琅眼神獃滯住，怪物也隨之停下，警覺地瞪著周琅。

「嗬嗬嗬……」它們匍匐著，擺出捕獵的動作。

周琅絲毫不顧身後虎視眈眈的怪物，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學校修築在教學樓后，供學生休息的石桌。

這是周琅和柳欣最常待的地方，因為後面就是一個小池塘。

並且來的人不多，所以周琅和柳欣喜歡在這裡一起學習。

一個修長的身軀緊緊的貼合著石桌，她的雙臂微曲，手指緊緊地抓著石桌的邊緣。

黑色長發披肩而下如瀑布一般，黃昏的陽光映射在上面形成一道道溫和的光線。

如果忽視周圍血腥的屍體，和池塘漂浮著的殘軀，倒是一幅寧靜的畫卷。

她就這麼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好像從前一般，時不時還會抬起頭，眯著眼睛偷看身旁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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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周琅清楚，她已經死了。

她再也無法抬起頭，再也無法用手掩著嘴笑，笑解不出難題而撓頭的周琅。

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在她的背部，她的心臟處。

周琅緩緩走向石桌，和以前一樣坐在她身旁。

一隻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握住匕首用力地將匕首拔出。

「不疼的，別怕，我回來了。」

周琅拔出匕首后，又用手把緊緊抓著石桌的手掠開，觸碰到她的手時，她的手和周琅的心一樣冷。

「我回來了，可是已經晚了。」

身後的兩隻怪物蠢蠢欲動，就在它們即將撲向周琅時，它們忽然咆哮起來。

血紅的眸子露出恐懼的神色。

周琅散發的氣息讓它們感到恐懼，這種恐懼彷彿是獵物對捕食者的恐懼那樣，從心底炸開。

周琅連頭也不回，絲毫不理會它們的異樣。

周琅將柳欣的頭靠在他的胸前，希望給予她一點溫暖，她太冷了。

周琅的視線從柳欣身上移到石桌上，那是一本粉紅色的日記本，周琅見過。

何止是見過，簡直不能太熟悉。

柳欣每天都會用筆在上面書寫，但是周琅從沒有看過裡面的內容。

柳欣寫的時候會用另一隻手擋著，還會用警惕的眼神看著周琅，寫完后就放進書包里，不給周琅看到的機會。

不過現在周琅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開看了，就算親手書寫它的人就在他的懷裡。

她也不能睜開明亮的眼睛，用嗔怒的語氣責怪他，責怪他偷窺她的隱私。

周琅用手拂過它的表面，它的表面被匕首刺出一個小洞，被血染成紅色。

周琅輕輕地打開它，裡面的書頁也沾染上了血跡。

「今天遇到了一個男生，他看起來好孤獨，總是一個人……」

「這個男生原來就是我未來的同學了，以後請多多關照……」

「老師把我和他分配到一個桌位了，好緊張好緊張……」

…………

「笨蛋周琅，今天是我的生日呀，不是告訴過他了嘛，笨蛋笨蛋，算了要是晚上回家的時候給買我禮物的話，本姑娘就勉強原諒他吧……」

周琅翻到最後一頁，淚水止不住地從慘白的眼中流出。

原來，原來這個不讓他看的日記本里，寫的全是他。

少女的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但是他不敢把那張紙捅破。

他怕她會拒絕，他怕他們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於是他就等等等，或許等到大學他就會對她說出那三個字。

或許他們就可以和情侶一樣，牽著手走在種滿梧桐樹的大街上，看著落葉漫天飄下。

她說她喜歡梧桐，她也曾說想和他上同一個大學。

有人說青春是一場盛大的意淫，每個人都是主角。

還有人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啞劇，說出來便會成為悲劇。

周琅不知道他們說的對不對，但他知道，自己的青春和暗戀都結束了，結束在這寧靜的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