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死人之國

「咳咳咳——」

不知過了多久，周琅輕輕咳嗽兩聲，緩緩睜開眼睛。

四周霧蒙蒙一片，能看見的地方都是一片荒蕪，紅色的大地寸草不生，裸露著的灰色岩石。

他好像是在一處斷崖上面，下面的赤裸大地一眼望不到邊際。

「醒了？」激動的女聲在周琅身後響起。

周琅驚詫地轉頭，發現是孫怡，立刻鬆了口氣。猛地，他察覺到還有人，立即站了起來，拉住孫怡的手。

「喂喂喂！是我。」安麗斯從孫怡後面探出個腦袋，朝周琅吐了吐舌頭。

「怎麼是你？」周琅問。

「我又從主教手上跑掉啦，嘻嘻。」安麗斯笑得很開心。

「這是哪裡？」周琅拍拍腦袋。

「死人之國。」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

「是你！」周琅瞪大眼睛。

「這個討厭的傢伙，不知道為什麼跟我們一起進入了異域。」孫怡已經變回了那個傻白甜的樣子。

周琅定了定眼眸，這他倒是知道一些，在進入異域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有三隻手抓住了他，沒想到有一個人居然是她——鹿雯。

「你們朝聞道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要打開一個未知的異域？」周琅情緒激動，「我，我到底又是什麼東西？」

「你的問題太多了，有些事情我還沒法回答你。」鹿雯伸手，中斷周琅的追問，「不過有句話你說錯了，這個異域並不是未知的。它的名字你應該也聽說過——貫胸國。貫胸國在其東，其為人匈有竅。晉張華《博物志》解釋，大禹治水時，他的兩個敵手用兵器自穿心臟而死，大禹用不死草救活，他們便成了穿胸之民。」

「貫胸之國，死人之國。」周琅不自覺地呢喃。

「大禹搶奪了它們的心臟，將它們趕到了這個異域之中，如今，它們要從地獄逃出來報復了。」鹿雯輕聲說。

「你們……也想要讓異域現世，讓凡間生靈塗炭嗎？」周琅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恰恰相反，我們朝聞道的宗旨，可是讓普通人遠離關於奇種的一切啊。」鹿雯輕笑。

「那你們為什麼要迫使我打開異域的界壁？」周琅拉開孫怡，直視鹿雯。

「你體內那顆心，是他們的。」鹿雯說。

「什麼？！」周琅震驚。

「你體內的玲瓏心是不完整的。」鹿雯輕聲說，「或者說，只有一半。這也是它擁有如此致命弊端的原因。」

「難道……另一半玲瓏心在這個異域里？這也是我能打開這個異域界壁的原因？」周琅瞪大眼睛。

「沒錯。」鹿雯點頭，「這一切都是首座和雲如海宮主計劃好的，必須由你，打開地獄的門。」

「為什麼……是我？」周琅攤開手掌，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

「只有你能駕馭不完整的玲瓏心，這是……前任宮主設在你體內的枷鎖。」鹿雯向前一步。

周琅失神地退了一步，像是有些恐懼這張愈發近的、熟悉的臉，「我……我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喂喂喂！現在好像不是說這個地時候了！」安麗斯有些緊張地說。

「哥哥！」孫怡也拉了拉周琅的衣角。

「怎麼了？」周琅的心涼了一截，緩緩向下方的平原看去。

詭異的紅色太陽露出一角，紅光照射在貧瘠的大地上，無數似人的東西在地面上蠕動著，像是一隻只紅色的蛆。

它們似乎並沒有發現在山崖上的幾人，自顧自地蠕動著。

「我們很倒霉，居然被傳到了地獄的最底端，傳說中超乎十八層地獄之外的餓鬼地獄。」鹿雯皺了皺眉。

「這個異域……真的是傳說中的地獄？」周琅一愣。

「嗯。」鹿雯點頭，「佛教言世人犯了罪，皆要下地獄受刑。可在這裡，死亡是它們最想要的東西。」

「想要……死亡？」周琅一怔，「難道說，它們不會死亡？」

「嗯，因為【死神永生】」鹿雯解釋，「根據我父親他們的預測，這個異域一共有十八層，每一層分別代表一個地獄。從上至下的刑罰愈重，所受刑罰的人地位越高。」

「不對吧？都受到更重的懲罰了，怎麼還會地位更高呢？」安麗斯插嘴道。

「我不是說了嗎？在這裡，每個人都想要死亡，只有更重的刑罰才能讓它們快點死亡，哪怕第二天他們依舊會醒過來。」鹿雯說。

周琅突然想起那天的場景，所有死去的人都詭異地活了過來，殘臂重生，血液沸騰。

「它們……有自己的意識？」周琅難以置信地問。

「那顆玲瓏心比你體內的這顆更加完整一點，那些東西雖然還有利益，但卻沒有了理智，像野獸一樣瘋狂。」鹿雯點頭說。

「哥哥，不要相信她，就是她才害我們被弄到這裡的。」孫怡扯了扯周琅。

「在這種地方，想活著就憑你們三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傢伙？你自己覺得可能嗎？想活著，就跟著我。」鹿雯不屑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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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琅緊鎖眉頭，思考了一會兒，發現鹿雯說的沒錯，在這個一切都是未知的地方，必須要有個知曉情況的人才行。

「好，我們的恩怨暫且擱置，等活著出去以後再算。」周琅說。其實他心裡還有疑問，比如……陳深為什麼也知道這個異域即將出世？他想讓自己在這裡知道些什麼？

「對了，安麗斯，你怎麼會跟我們在一起？」周琅看向一臉苦惱的安麗斯。

「我們約定好的嘛。你給我吃的，我就要保護你們啊。」安麗斯懊惱地叉著腰，「喂喂喂！你不會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吧？」

「沒有沒有。」周琅抓抓腦袋，沒想到這個小蘿莉居然還是個一根筋。

「想要活著離開，有兩種方法。」鹿雯冷冷地打斷周琅三人，「一，逃到最高層，用這個離開。」

鹿雯將一枚天宮令扔到周琅三人面前，周琅看著天宮令，搖了搖頭。

他知道天宮令可以帶人隨意進出異域，但是一枚天宮令只能帶一個人，而他們有四個人，第一個方法完全不妥。

「另一個方法呢？」周琅沉聲道。

「控制這個異域的玲瓏心，讓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徹底安眠，讓這個異域再次打開。」鹿雯冷聲道。

「我體內的玲瓏心，不能再次打開這個異域的「門」嗎？」周琅疑惑。

「如果你不想活了，可以試試。」鹿雯淡淡道。

周琅微微一頓，拍拍自己的胸膛，裡面的東西並沒有在跳動，似乎已經陷入了絕對的沉寂，應該和那張【封】符有關。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張【封】符的感覺，他也很熟悉，因此，【封】符進入他身體以後，他就徹底失去了【封】符的蹤跡，像是與什麼東西融為一體了。

雖然疑問還有很多，但是周琅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必須帶孫怡和安麗斯她們活下去，她們是無辜的，雖然她們背後的組織沾滿了鮮血。

「不對，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鹿雯突然臉色大變，高聲道。

「怎麼了？」周琅問。

「這裡……是餓鬼地獄前往刀鋸地獄的必經之路。」鹿雯站直，看向斷崖的另一端，在一小段綿延山脈的盡頭，是更高的凸起岩層。

他們所在的地方只是兩個地獄的緩衝地帶！

「快走。」周琅掃了一眼離他們愈發的近、詭異蠕動著的人形怪物。

「跑！」鹿雯將聲音壓在喉嚨里，有些發顫。

「餓！餓！餓！餓死啦！」

人形怪物們嘶嚎著，像是發現了周琅四人，蠕動的動作快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