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互訴衷腸

「你既然覺得暫時不讓溫也位列仙班是不公，那本尊給你兩個選擇。」府君大人淡淡開口，「一則，現時他即刻得升九天，侍奉尊神座下。」

「自溫也在冥府挂號渡劫，已有三位地位極其尊寵的尊神打聽過溫也的情況，若跟從尊神修持，與他是天大的福德，只是你夫妻二人再無相見之日。」

這……

他見我如鯁在喉，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冷笑道：「二則，他暫不登紫府，在世間了卻你這段因緣，只是仙緣難續，願意追隨侍奉三位尊神大有得道者在，溫也從此錯失三次機會，可能以後只是一方散仙。」

我看了眼溫也，他笑了笑，直接代替我回答：「我同小麥都選後者。」

「你的意願呢？」府君大人看向我，故意又問一遍。

我低頭擺弄著溫也身上的爛布條，小聲道：「那我也選第二個選項吧。」

府君大人哼笑一聲，垂眸眯眼看向我時，清冷說道：「剛才你是否想問本尊與溫暖之事？」

他的眼神好嚇人，我嚇得咕咚咽了口口水，擺手慌張道：「我，我沒有要窺探您與溫姐姐的想法，我我只是……」

只是不懂您不也沒割捨掉情愛嗎？不也困於溫姐姐嗎？為什麼還要溫也和我分開……

「溫暖乃本尊一縷神魂點化，應情劫而生，她的心性與境界早與你不同……溫也既然還對你有所牽挂，還未完全超然淡泊，此時回歸天界於他不利。」

「樂小麥，你既然與他大有機緣，又是他的心有掛礙，溫也願意為你留在人世，他能否真正超脫，那就看你如何度化他吧……」

「啊？我，我怎麼度化？」我蒙了，怎麼說到最後，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了？

「哼，這就要看你自己了。」他再次看向鎖鏈消失的方向，「你們先回去重整家園，姜蓋……等你們回去自然知曉。」

溫也拉著我向府君大人頷首告辭，走得稍遠些，他才將我背起。

我趴在背上任憑風聲吹過，咬了下他的耳朵，不滿道：「臭狐狸，你留在我身邊是報恩？我對你有什麼恩啊！我才不要你的報恩！」

溫也側頭用鼻頭蹭了下我的側臉，柔聲笑道：「點撥指引之恩，收留包容之恩，並肩作戰之恩，從未將我看作異類之恩，夫妻之恩，孕育小小狐狸之恩，還有……」

他頓了頓，輕笑：「處處袒護，為了我敢和尊神頂撞之恩，小麥，我欠你的太多了，多到我永遠都還不完……」

聽著他如數家珍，我鼻子一酸，狠狠地在他脖頸吸了口氣，開口有些哽咽之聲：「夫妻本是異體同心，我對你好是應該，你莫要再說什麼恩不恩的，我不喜歡聽。」

「那說些你喜歡聽的。」

「什麼？」我有些好奇。

他沉吟片刻，鄭重的話語迎著風送進我的耳朵：「小麥，我好愛好愛你啊。」

我半邊身子都酥了，這傢伙第一次告白，卻是在這種月黑風高的荒野。

可我還想聽。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我笑著趴在他背上，迎著滿是煙塵味的夜風，大喊。

他笑地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疾馳在荒野中，兩隻手攏成喇叭狀，對著遠處聲音高亢：「我說，小狐狸好愛樂小麥，溫也好愛樂小麥啊！聽到了嗎？」

我也學他將手攏成喇叭，大喊大叫：「樂小麥也好愛小狐狸，好愛溫也啊！哈哈哈，我好開心啊……」

「我也好開心啊……」

我倆從未如此快意過，坦誠大膽地訴說、回應著彼此情意。

回聲久久激蕩，感覺天地間都是我倆的互訴衷腸，我的心達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倘若死在這一秒，我都是滿足的。

「你倆可真肉麻。」畢方站在溫也肩頭，打了個哆嗦。

我抱著畢方，對著曠野大喊：「謝謝你啊，肥鳥！沒有你就沒有樂小麥，真的感謝你，畢方！」

它對著前方嘎嘎大叫：「樂小麥是我見過最蠢的巫女，本鳥一生最大的敗筆就是開了樂小麥的智！家都倒了，你倆還有臉笑，嘎嘎嘎，兩個大笨蛋！」

我的笑容在看到我家小四合院的時候凝固了。

四周院牆連帶著前面的藥鋪子全部倒塌，東西廂房塌了一半，正廳雖然完好無損，但廊柱斷了三根，地面碎裂，能看出被強大根莖擠壓過的影子。

院中並無一人。

我匆匆跑進我的卧房，沒看到妘素紅姐和太姥姥，又去主卧，也不見梅家人……

大家難道遇到危險了？

溫也握著我的手，站在小院的廢墟中，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不會有事。」

我知道，如果有事的話，府君大人剛才不會那麼淡定。

剛走了幾步，溫也指向原來棗樹的位置，現在已經成為一個樹墩，前面是我家的枯井。

「府君大人的鎖魂鏈。」

如同蛛絲的線延伸至被掩蓋的枯井。

砰——

一道巨力突然從裡面傳來，瞬間將壓在枯井上的石板掀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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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倒退幾步，捂著嘴，扇了扇面前的灰塵。

先是一個白乎乎的大腦袋探出來，頭部有兩面紅紅的鰭角，吐著長長的信子，不是我家霓裳是誰啊？

我興奮地趴到井邊，差點哭出來，大家都藏在裡面。

搖光星君先從裡面飛出來，他也沾染了些塵土，揮了揮袖子，不滿地瞪了我一眼：「破個陣怎麼那麼慢！害地本星君如此狼狽。」

溫也不讓我蹲著，把我放一邊，他親自一個一個將人從井裡拉出來。

其實也就花了四十五分鐘，前面半個小時就是等，後面十五分才是破陣。

我向搖光星君解釋了一番，他揮了揮手道：「最後多虧了你家的這隻蛟靈……」

原來陣靈圖崩塌之時，颶風將陣法攪亂，那時正在下岩漿酸雨，為了讓大家撤進枯井中，霓裳變化法身，用肉身將整個小院罩住，岩漿酸雨都淋在它身上。

我心疼地檢查它的身體，身上有很多鱗片都被灼燒掉，露出裡面的嫩肉。

好可憐，我摸了摸它的頭，額頭貼在它的額頭上，道了聲謝。

溫姐姐此時從井裡爬出來，她興奮道：「小麥，快檢查下霓裳口中有沒有姜蓋附身的屍體，姜蓋在霓裳化蛟之時現身，他鑽進霓裳的肚子中，不知道有沒有被他逃回大荒之境！」

妘素被溫也和彥祖哥拉上來，她手上扣著鎖魂鏈，剛落到地面，手上的鏈條便消失不見。

府君大人應該是在陣圖破開的一瞬就用鎖魂鏈控制住這裡的人，就連我和溫也也是他老人家救的。

我剛才真的不應該頂撞他，他明明是為了我和溫也好。

霓裳在妘素的命令下，吐出了那名小護士，她渾身黏膩，胸膛上還有微弱的呼吸，太姥姥不嫌污穢，給她把脈診病，說她身上的銀魂已經不在。

就在大家以為被姜蓋逃走時，溫姐姐如獲珍寶般看到細細的鎖鏈。

「霓裳張嘴。」我摸了摸它的下巴。

霓裳受了很嚴重的傷，身體虛弱，半張著嘴，溫姐姐口念咒訣，一個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從霓裳的嘴中顯現出來。

妘素身上穿著我的睡衣，捂住胸口咳嗽，可嘴角的笑意難掩：「姜蓋，你也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