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是個自閉的小和尚6
「所以，你殺的人是我？」
狐狸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睛微微瞪大，裝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樣子說道，「可是我活的好好的，還是你把我放出來的，看，腦袋在的，還能喘氣。」
說著，狐狸搖搖腦袋，晃晃胳膊，表示自己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一點傷都沒有。
看著如此搞怪的黎御笙，長生突然有點想笑，他對上那雙疑惑又有點好奇的雙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了傾訴的慾望，他彎腰收拾出一片乾淨的地面，盤膝坐了下來，黎御笙看到他這的動作，也跟著坐了下來，手裡還抓著長生給的那半塊餅子。
「這就說來話長了，施主可有空聽小僧徐徐道來？」
小和尚和黎御笙面對面，這些在心裡憋了太久，更何況也該講個明白才行。
「那你說吧，我聽著。」
黎御笙一手托著下巴，點頭應道。
「小僧，做了很長一個夢。」
長生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了聲佛號，開始緩緩講述起來，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黃粱一夢，還是真的經歷過這些，但現在他想說出來，或許說出來的話，會舒服一點。
「小僧曾夢到過，只是參加了一場誅魔大會，回來卻看到家中一地鮮血和屍體，小僧的各位師兄倒在血泊里，一動不動，沒了生息……」
「我不知為何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是仇家嗎？還是什麼隱藏的高手……可那個時候的我，什麼都想不出來，只看到了站在血泊中的你，我以為就是你滅了我金雲寺，便一股腦的只想殺了你為師兄弟們報仇雪恨。」
「當時的我眼裡只有仇恨，只想要殺了你報仇，卻錯過了找到真正害了金雲寺的仇人，直到最後與你兩敗俱傷，那個害了金雲寺滿門的仇人現身，將一切告訴了瀕死的我，原來，那個我一直敬重的師父才是害了整個金雲寺的人，他修鍊的邪功出了岔子，將整個金雲寺的人全殺了，也將全部過錯推到了你的身上。」
「奈何當時的我早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沒辦法了解此人，只能含恨而終。」
說到這裡，長生的指尖一顫，眼中更是劃過一抹悲涼，他定定的盯著眼前某個地方，苦澀一笑。
「後來啊，後來我就是夢醒了似的，重新回到了下山歷練的時候，那時候的我怒火中燒，只想殺了那個道貌岸然的人！想要揭穿他的真面了！就那麼想也不想的沖回到了金雲寺，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說著那人干過的惡劣行徑！」
「可那人只是看著，搖著頭，說我此時已走火入魔，神志不清，用著這樣的理由將我關押。」
「他就是找了這樣一個借口！為了我的修為和根骨，將我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對外宣城我走火入魔而死，但事實卻是被他吸幹了修為，替換根骨，死在了那所地牢中。」
……
黎御笙就這樣靜靜的聽著，經歷過這麼多世界，這還是第一次從愛人口中知曉他重生前的事情，整整八次的重生，長生用過許許多多的辦法，可被養的天真正直的小和尚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些陰謀詭計，他只想揭穿那個人的陰謀詭計，保護好那些將他養大的師兄。
「那這是第九次了？你沒有去拆穿那個人嗎？」
等到長生講述完，黎御笙這才開口，手裡的餅子早就被他吃完了，他乾脆從空間拿出兩個有這平心靜氣效果的靈果，遞了一個在長生的手裡。
長生驚訝這人不知道從哪拿來的果子，他把那顆果子握在手裡，想了想放在嘴邊咬了一口，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果肉咽下，莫名的溫熱感從丹田攀升，心境竟然平和了下來，就連煩悶都被撫平，消失不見。
「是啊，第九次了。」
心境平和了，長生也沒了之前那種頹然的感覺，他手裡捧著那顆鮮紅的果子，沉默良久，再次開口，「小僧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這或許是上天對小僧濫殺無辜的責罰，或許這次是要你殺了小僧，才能終結這一次輪迴。」
「那你不想報仇了嗎？」
看著他滿是死寂的雙眼，黎御笙明白了愛人為何如此奇怪，因為他心存死志，早已不想活下去了。
養大他的師兄死於仇人之手，自己還因此誤殺了一個無辜的人，他只能看著仇人在自己面前，卻無法揭穿他真面目，無法救回他的師兄。
他本身的性子正直天真，可卻也最容易崩潰，就像是空心的竹子，雖然挺拔，但卻易折。
「想啊，小僧想要報仇的，可小僧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被詢問是否想要報仇，長生緩慢點了下頭，嘴角勾起一絲苦笑。
他想報仇的，他做夢都在想怎麼報仇，可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報仇？
那人太會偽裝了，在弟子面前他是雖然嚴厲但十分疼愛弟子的師父，在信眾面前他是法術高超的高僧，這樣完美的面具該如何打碎？長生想不到。
他麻木的想著，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這樣吧，我幫你報仇，但報完仇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當報答。」
突然，狐狸伸出了爪子，拍了拍小和尚光滑的腦殼，對上他茫然的眸子時，黑亮的瞳仁里劃過一抹亮光。
「你有辦法？」
長生死寂的眼裡突然劃過一抹亮光，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他搖了搖頭，拒絕道，「不了，這是小僧自己的事，更何況小僧還欠你一條命，更不該勞煩施主幫忙。」
「我就要幫，除非你說出十個我不能幫忙的理由來。」
黎御笙眨了眨眼睛，耍起無賴，理不直氣也壯的反駁道。
這話可把小和尚給噎住了，他的嘴巴張張合合，最終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沒辦法，小和尚還是涉世太淺，沒見過這樣的不要臉的人。
「你不出聲反駁，就當你答應了。」
黎御笙看他沒有說話，高興一拍手，一雙黑亮眸子笑的眉眼彎彎，突發奇想的指了指長生中咬了一口的果子，「嗯，你吃了我的果子，我只有兩顆，你沒錢賠給我，所以你得聽我的。」
長生又被噎了一下，低頭看看手裡的紅果子，又抬頭看看黎御笙，眼裡劃過一抹懊惱，他怎麼就這樣吃了呢？
看著懊惱的小和尚，黎御笙惡劣一笑，又伸手rua了下小和尚光滑的腦袋。
「好吧，騙你的，果子我還有很多，你可以隨便吃。」
「不可，等日後小僧找到一樣的，再賠給你。」
雖然黎御笙是說笑的，但小和尚當真了，他看著黎御笙，語氣很是認真，「還請施主告知小僧這果子是從哪裡摘得，小僧一定歸還。」
「都說了不用了，好吧好吧，等幫你報了仇之後再說。」
黎御笙本想說不用了，但看著小和尚認真的樣子，他還是先答應了下來。
反正這個世界沒有這種果子，小和尚他找不到也就能死心了吧。
「嗯。」
小和尚認真點點頭，猶豫著要將手裡果子放好，但被黎御笙攔住了。
「趕緊吃了吧，果子又不能放。」
狐狸這心裡無奈極了，他乾脆拿起果子遞到長生的嘴邊，讓他趕緊吃。
這果子都懟到嘴邊了，長生只好張口又咬了一點果肉，揪著黎御笙的手將整個果子吃完。
丹田處溫熱充盈，整個身體都是暖洋洋的，長生突然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他腦袋一歪，一下靠到了黎御笙的身上，就這樣睡了過去。
抱著昏睡過去的長生，黎御笙看著四周這髒亂的環境，一揮手，妖力將整棟建築打掃一番，這才放出一張柔軟的大床，將人放在上面。
狐狸看著睡的香甜的人，這才有時間來整理記憶中的線索，他一手托著腮，看向長生的眼裡劃過一抹莫名。
這個小和尚有點難搞，用強的話估計會兩敗俱傷，可要是只這樣套近乎，又不是他的作風。
伸手戳了下小和尚的臉，黎御笙低聲嘀咕起來。
「你怎麼就成了小和尚呢？我該怎麼騙你還俗然後嫁給我啊？」
「唔……對出家人動手動腳什麼的，會被雷劈的吧？」
「不過也沒事，反正這個世界的天道也不怎麼厲害，被雷劈兩下也沒什麼吧。」
……
長生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在從未有過的柔軟床鋪中醒來，只覺得自己還在夢裡。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撐起身子坐起來，揉了揉有點乾澀的眼睛。
「醒了？睡得好不好？」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語調，長生轉頭看過去，就看到了穿著一身白色長衫的男人。
男人生的很好看，一雙上挑的狐狸眼，黑亮瞳仁閃閃發光，冷白肌膚比上好的羊脂玉還要溫潤光澤，水紅薄唇微微勾著一個淺笑。
如瀑布般的黑色長發只用髮帶簡單一束，發尾隨著他的走動輕輕搖晃，更有一縷格外調皮的髮絲搭在頸間，襯得他修長脖頸更加白皙漂亮。
長生不由得愣怔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人兒，只怕比那些嬌養著長大的閨閣小姐還要精緻上幾分。
當然也不是說男人長的像是那些大家小姐，他反而是是一種雌雄莫辨的美，無論男人女人，只要一眼就註定要為這人的容貌停留。
只能說，絕色。
察覺到長生眼中的驚艷之色，某隻狐狸心下滿意極了，不枉費他在空間內找了很久，才找到這一身有暗紋但又不浮誇的衣服。
狐狸要漂漂亮亮才能吸引到愛人啊！看看看看，長生這不就只看著自己了嗎？驕傲！
「長生小師父，我好看嗎？」
伸手在長生眼前晃了晃，黎御笙那張好看的臉更加湊近了些，兩人之間不過一拳的距離，像是馬上要親上了。
距離如此之近，那種絕色的衝擊力更加強烈，長生盯著他如同羽毛般輕扇的睫羽，下意識搓了搓指尖。
睫毛好長。
「長生小師父？」
黎御笙又叫了他一聲，小和尚終於回過了神，獃獃的啊了一聲。
「我這麼好看，都讓你看呆了？」
黎御笙順杆子往上爬，雙手撐在長生的身側，細碎黑髮落下，輕掃過小和尚的脖頸，帶來點點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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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施主請你自重！」
小和尚終於回過神來，他猛地推開了黎御笙，說話都結巴起來，他紅著臉，雙手合十，背過身去小聲念著什麼。
「噗。」
看到耳朵紅的滴血的小和尚，被推開的黎御笙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一雙黑亮眸子中滿是笑意。
聽著身後傳來的笑聲，長生整個人更紅了，臉頰脖頸，連帶著胸口的一片，都因為黎御笙這一笑紅的更加漂亮，本來俊俏的小和尚因為這一抹紅色，更讓人起了逗弄的心思。
「長生，你回頭看看我？」
狐狸搖著尾巴，伸手環抱住長生的腰身，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故意沖著他通紅的耳朵吹了口氣。
「施主！」
小和尚渾身都僵了，原本極好的定力在這人面前潰不成軍，原本熟讀於心的靜心經文此時被一片混亂代替，他閉著眼，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施主！請你自重！小僧是出家人！這於理不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他如此模樣，黎御笙簡直笑出了眼淚，他鬆開身體僵硬的小和尚，跪坐在床榻上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出聲總結，「長生小師父，你有點可愛啊。」
可愛的狐狸想咬一口。
「還請，還請施主不要再對小僧做這些出格的事情。」
憋了半天，長生終於吐出這樣一句話，但在看到黎御笙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他又立刻別過頭去，不斷默念著靜心經文平復劇烈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