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九天玄玄

入定中的商玄，別說洞內發生的一切，就是方圓數十里之內的每一粒微塵，在此刻他的心中都大如山嶽。

他看到鳥、看到了蟲，看到了或遠或近的路過者，看到了不遠處發生的二十一次打鬥。

他還聽到有人在找自己，好像有什麼無殤聖地，有鬼靈門，有九幽福地，有不老山莊。

還有一個叫柳青的姑娘，據說在中興之地傳話，讓自己有種，就等她……

所有的一切，在商玄的感知中像水月鏡花，他觀察著一切的發生，消失，或者離去。

但，他沒有動。

他的腦海之中，還在探尋自己選定的那條路。

道德經不知已誦讀了多少遍，也不知產生了多少領悟。

如果大道僅僅三千，那他可能早已成佛。

心中所想所念所感，比那三千不知多了幾何。

但他依舊寧靜，心態始終平和。

此次，誓要將這道德經悟出一個自己想要的結果。

心間，有春花秋月，有陰晴圓缺，有國讎家恨，也有大道山河。

春草發芽了衰敗，老樹逢春又結果。

浪子回了遙遠的家，劍客丟了手中的劍，天上飄起了雨，田間收穫一季又一季。

那麼，道是什麼呢？

自己追求的道又是什麼？

時間又過去三年。

昆蟲的來回，鳥獸的爬行，那怪鳥的後代，又在他的腿上有了後代。

它們不知吃了什麼，留下一些種子。

在已經數萬年不見一抹綠色的中興之地，在某一天，在商玄的肩膀上，突然伸出了一抹嫩綠。

神遊太虛的商玄，倒背著道德經，正在尋找其中真意，心神突然一震，他緩緩睜開眼睛。

就見肩膀上的嫩芽，好像對他特別好奇，那個兩掰兒的碧綠，向著商玄的臉頰這邊探過來一些，恍若想將他的面容看清。

商玄內心寧靜，安靜的看著肩膀上的兩點碧綠，心田上，已經是春草碧綠，草木森森。

道法自然，悟了這麼久，依舊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就是任其自然。

生老病死是自然，草木榮枯是自然，風雨雷電是自然，靈器法寶源於自然，事物的發展變化是自然，世間的一切運行規律是自然，宇宙的起始和毀滅，也是自然……

商玄靜靜的看著身上的嫩芽伸出葉片，長出枝幹，分叉枝丫，開了一樹白色的小花。

花謝了，結一樹小果，那不知第幾代的怪鳥飛來，發出嘰嘰喳喳的歡叫，將小果一枚枚吞噬。

見到睜眼的商玄，它們也不害怕，好像，在它們的眼裡，眼前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它們繁衍傳承的一部分。

商玄輕輕伸手，將兩隻怪鳥攝在掌心之中。

怪鳥被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厲聲嘶鳴，拍翅掙扎，卻怎麼也無法掙脫商玄雙掌的束縛。

嘴角微微揚起，布滿灰塵的臉上簌簌落下灰塵。

商玄將靈力輕輕回收，那兩隻受驚的怪鳥掙脫他的掌心，張惶逃出洞去。

他伸手，將雙腿之上的鳥窩挪了挪，緩緩起身，將它放在靠牆的角落。

伸手，準備將肩膀上的小樹拔下，卻發現它居然已經紮根進了自己的血肉。

心中微動，靈力運轉，小樹的根須被商玄從身體中逼出。

樹才離體，盎然的生機瞬間斷絕，整個樹榦，肉眼可見的枯萎下去。

商玄將高不盈尺的小樹托在掌心，手掌緩緩合攏，元嬰期的力量，竟然無法將其搓動哪怕分毫。

他心中一驚，再次向小樹看去，樹榦之上，只是留下五個血紅的指印。

難道，是什麼珍貴之物？

他有心試試小樹的硬度，但是此刻的他，更需要刷新一下自己。

神識微動，儲物戒指打開，他將小樹扔進了儲物戒指之中。

七八年的時間，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沒日沒夜，感悟這道德經。

如今一切想通，也就到了收穫的季節。

他雙手微微划動，滿天的灰塵隨著靈力的運轉飛揚而起，瞬間將洞府遮得朦朦朧朧。

他在洞府之中邁步，行走，一會在地上，一會在空中，一會鑽進石壁去，一會融於塵埃之中。

陰陽魚不再固定於太極圖的輪盤之內，而是整個天地間，只要商玄心想，它想出現在哪裡，就可以出現在哪裡。

九天十地，萬億星空，我之所在，道法自然。

腦中沒有白光，心中，亦無任何震撼，所有的一切，在時光的洗禮中自然天成，順手拈來。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這次的感悟，給商玄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不知這方天地，有沒有九天之說，不管了，就叫你，九天玄玄功吧！

商玄輕聲開口，為此次感悟定下一個名字。

聲落，中興之地突然寂靜。

在戰鬥中的人，在行進中的物，正在噴發的岩漿，突然蜂擁的毒瘴潮汐，就連那最恐怖的核心地帶，所有的東西都瞬間一靜。

似，在向某種東西致敬。

白玉京，沒有城。

在五城之上高不知幾許的地方，有三個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你倆，可有什麼感應？」

為首的老者面容祥和，像一位久居山野的教書先生，他看了不遠處的兩人一眼，輕聲問道。

兩人同時點頭，其中一人開口：「這感覺，是小千界有人創出了帝品神功。」

另一人點頭附和。

老者撫了一下長須，「多少年了，又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就不知最終會走到哪一步。」

三人對望一眼，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對他們來說，這種動靜雖然了不得，但也不至於引起他們的震動。

曾經，他們也都是創出無數帝級功法的人，但是真正想要達到他們這一步，萬載時光中不一定能出一人。

靜靜等吧，或許有一天，這個人會走到我們面前也說不定。

又或者，在那時光中泯然世間。

商玄不知自己的感悟引起了多大的震動，他只是拿出一堆靈石，手一揮，將它們化為靈液，如雨般在洞中飄飛而起，脫去衣服，以靈氣為雨，洗了個澡。

看了一眼這個洞府，數年時光，就用了客廳一角，什麼石桌石椅，還有那好看的石床，一次也沒用過。

手掌輕輕一揮，洞口的封石滾下山崖，腳尖輕點地面，商玄飛身而起，出現在中興之地上空。

中興之地，一切恢復如常。

就好像剛才突然間的寂靜，沒有影響到任何人。

他們似乎都沒感覺到，剛剛那一瞬，自己處於某種神秘狀態中。

只有幾個修有特殊功法之人，心中有著些許疑惑。

剛剛，自己是不是有片刻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