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委屈
凌紫煙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段天揚有些手足無措，他微微側首，聲音細若蚊蚋：「還不是因為你……」
原主的頭髮變白，是受凌紫煙情感重創的烙印；而他的雙鬢變白，則是與原主逐漸融合的緣故。
段天揚的聲音很小，但凌紫煙還是聽到了，她輕捻著段天揚的銀髮，將他拉近，眸光冷冽：「你說什麼？因為我？」
段天揚迎上凌紫煙的目光，深吸口氣，話鋒一轉道：「對不起，那晚在玄黃城我喝多了，所以……所以第二天才會……記不起來……」
他的話音剛落，凌紫煙便鬆開了手，一言不發，只剩滿眼的幽怨與怒意。
段天揚咽了口口水，正想繼續開口道歉，凌紫煙卻率先問道：「那現在呢？記起來了嗎？」
「記……記起來了……」
凌紫煙內心五味雜陳，她很想一巴掌扇到段天揚臉上，把這些日子受的委屈通通發泄出來，但她還是強忍住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段天揚，她鼻尖酸澀，淚光在眼眶中打轉……
自段天揚離開玄黃城，她率兵親征金國，再到挫敗而歸，其間連最敬愛的義父也離她而去。
這半年多的時光，她獨自承受了太多，現在，就連她身邊的侍衛軍也背叛了她，這讓她對人性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她雖然表面看上去十分高冷堅強，但內心卻十分渴望關懷與溫暖。
她知道段天揚第一次離開幻月城是因為自己的錯，但後續兩次的離開，則讓她嘗盡了委屈。
她甚至都開始懷疑，段天揚是不是在故意報復自己……
想到這，她再忍不住，淚水順著眼角滴落而下……
不想讓段天揚看到自己淚水決堤的模樣，她轉身走向山頂的懸崖邊，這些日子來受的委屈，全部化成了淚水。
望著凌紫煙那抽泣的背影，還有在風中凌亂飄散的髮絲，段天揚感覺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他彎腰拾起一根枯枝，隨後悄無聲息地走到凌紫煙身後，將她散落的青絲輕輕挽起，溫柔地別好。
片刻猶豫，他終是鼓起勇氣，將凌紫煙攬入懷中，低語呢喃：「對不起……」
「走開，別碰我！」凌紫煙掙扎著，卻忍不住哭得更厲害。
段天揚沒有鬆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整顆心都在隱隱作痛，與此同時，一股微妙的感覺湧上心頭，隱約讓他有些不安，只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當凌紫煙的哭聲漸漸平息，段天揚鬆開懷抱，轉而牽起她的手，柔聲說道：「我們走吧。」
凌紫煙的臉上淚痕未乾，但已停止了哭泣，她抬手輕撫腦後那用枯枝別起的髮髻，聲音沙啞地問：「去哪？」
「城中局勢複雜，我不知道哪些將士還忠誠於你，哪些又想置你於死地。這裡離主城不算遠，不如我帶你去那裡吧。」段天揚牽著凌紫煙的手，邊走邊說道。
凌紫煙聞言，猛然停下腳步，問道：「那你呢？」她的聲音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等你的處境安全了，我就回去西關。」
此言一出，凌紫煙的臉色霎時難看起來，她甩開段天揚的手，轉身同時冷冷拋下一句：「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自己去南天城！」
她剛邁出幾步，就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發出一聲痛呼。
段天揚連忙衝上前去，只見凌紫煙坐在地上，雙手緊捂著腳踝，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臉上寫滿了痛苦。
他蹲下身，語氣中滿是關切：「你沒事吧？」
凌紫煙強忍著疼痛，倔強地回答：「關你什麼事，你回你的西關就好了！」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眼神卻出賣了她，那份痛楚與失落清晰可見。
段天揚也不是傻子，他將手伸向凌紫煙的腳踝，嘴裡同時問道：「你是不想我回西關嗎？」
他剛一碰到凌紫煙，凌紫煙就疼得直冒冷汗，她眉頭緊鎖，嘴上卻還是不依不饒：「才沒有，你想走就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西關還有很多兄弟在等我，況且，神域之界的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邊境需要我。」
看得出她這下扭得不輕，段天揚輕柔地托起她的小腿，細緻入微地褪去鞋襪，凌紫煙的玉足漸漸顯露，潔白無瑕。
段天揚低頭檢查傷勢，目光專註，凌紫煙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她內心渴望段天揚能留在自己身邊，但理智告訴她，以神域之界目前的局勢，西關那邊確實需要段天揚這位洪興軍的主帥。
畢竟，除了洪興軍，西關再無一支勢力能夠與金軍抗衡。
自即位以來，凌紫煙的性格蛻變明顯，原先的她，只是一名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而現在，她很明白自己身上肩負著什麼樣的重任。
她與段天揚之間的情感糾葛，在無數輾轉難眠的深夜裡，她也有了明確的答案。
那就是只要段天揚願意，不管爹娘如何阻攔，她都會與段天揚恢復婚約，再續前緣。
正當她想開口詢問段天揚是否願意時，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精緻瓷瓶，倒出兩粒烏黑的丹藥，毫不猶豫地吞入口中。
隨後，他撕下一片衣襟，將口中已化為藥渣的丹藥敷於布條之上，輕柔地向凌紫煙的腳踝按去。
「你幹嘛？」凌紫煙本能地縮了縮腳，眉頭輕蹙，眼中滿是不解。
「這是療傷的葯，內服外敷皆有效。」段天揚耐心解釋，眼神中滿是溫柔。
凌紫煙聞言，秀眉微展：「你直接敷上就行了嘛，為何還要嚼爛啊……真是……」
她的言語中雖帶有些許嫌棄，內心卻是怦怦直跳著。
「不嚼爛怎麼幫你敷上去？」段天揚抬眼望向凌紫煙。
凌紫煙佯裝不悅，卻悄然將腿緩緩遞至他面前。
段天揚低頭，細心包紮，凌紫煙欲言還休，終是輕揮粉拳，在他頭頂比劃兩下。
段天揚敏銳捕捉到頭頂上的風聲，疑惑地仰望，凌紫煙卻已收回粉拳，雙手輕撐地面，側首遠眺，假裝在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