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影后難當78
當紅影星潼恩·凱斯勒再次與著名編劇艾德·林頓聯手,上一次《貓女》的成功,讓許多影迷對這次的合作也寄寓相當大的厚望。而且,這次和潼恩搭戲的,是那個傳聞中與洛基有九分相似的湯姆·希德勒斯頓,「貓女」和「洛基」同台演出,劇組還沒宣傳呢,媒體已經炒翻天了。
「沒想到艾德把自己的娛樂愛好搞得還挺有模有樣的。」
潼恩:……我應該認識你嗎。
或許是她臉上的戒備太過明顯,和潼恩搭話的男人總算是把撲克臉收了回去,扯了扯嘴角伸出右手:「我是塔莎的朋友,只不過好奇來片場看看,不用管我。」
既然真的不想讓我管你,又一臉若無其事的對自己開口算怎麼一回事。潼恩上下打量男人一番,她的確是「應該」不認識她的,但是這張臉……潼恩笑了起來,同樣伸出右手:「你們的遊戲通關了?我聽彼,咳,蜘蛛俠說可花了不少功夫呢。」
一身紫衣,還是個特工,再加上潼恩可不算本土居民,她當然知道這位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之一、前陣子和蜘蛛俠死侍以及霹靂火湊一起打遊戲打出深刻友誼的「鷹眼」克林特·巴頓。
「死侍在遊戲里一樣愛坑隊友,的確花了不少功夫。」直接被猜出身份,鷹眼看起來也不驚訝。潼恩覺得自從洛基那堆事件,再加上自己和艾德成為朋友后,這些神盾局的特工好像都沒把自己當外人看,「沒想到你還記著這件事。」
「記著什麼?」艾德拿著劇本走過來,漫不經心地問道,「啊,我都忘了介紹了,克林特·巴頓,我的同事,特地來探班的。」
「凱斯勒小姐已經認出來了。」鷹眼點了點頭,「天天面對著和洛基一樣的臉的感覺怎麼樣?」
能怎麼樣?金剛狼還和休·傑克曼長的差不多,怎麼當時拍《致命魔術》時就沒人關注這個問題呢。潼恩揚了揚眉:「我覺得湯姆和洛基差別還是很大的。」
至少單看本人的氣場,湯姆還算是個陽光的青年,至於洛基……想起她潼恩就覺得胃疼。
「要是真一樣就麻煩了。」艾德忍不住小聲抱怨,「但願他能多老實幾天,對了,潼恩,接下來的拍攝還是拍醫院裡的劇情,舞蹈那部分還是放到最後一起拍。」
按照《舞者》的劇情往下走,接下來應該是到了劇情的轉折點。舞蹈家娜塔莎在逐漸從失落中走出來的同時,總是掛著燦爛笑容的愛德華,也開始正視自己的私人問題。潼恩很喜歡這一部分劇情,就是這一刻,娜塔莎和愛德華的友誼變得深刻,也因為這段故事,兩個人才正式走出自己的陰影,重視人生。
下面的劇情應該從娜塔莎回憶自己的舞蹈開始,不過艾德決定還是先拍現實的部分,等到最後時,再把舞蹈部分一氣拍完,剪輯到電影需要的地方。
潼恩點了點頭:「好。」
「那咱們準備開始吧?」說著艾德拍了拍鷹眼的肩膀,「用我給你安排個圍觀的好位置嗎?」
鷹眼聞言一挑眉,掃了一眼整個劇組的頭頂:「不用,我已經找到好位置了。」
潼恩對神盾局的了解不比普通人多多少,但她知道艾德的等級並不高,最起碼沒有高到能在工作方面與黑寡婦鷹眼這種級別的特工共事的地步:「看起來你們的交情不錯?」
「私交不錯。我在局裡人緣很好。」具體人緣怎麼好,艾德看起來並沒有多說的意思,「這個傢伙就愛找個制高點默默圍觀,當他不存在就行。你還需要入戲么?」
天大地大,對艾德來說還是電影最大。下面的拍攝工作還挺重要,潼恩一笑:「無非就是坐在輪椅上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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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房間的這頭到那頭不過七米,然而這七米對娜塔莎來說,長過天際。
她看向牆壁上的扶欄,特製的扶欄是專門為雙腿受傷的病人復健用的,但是這讓娜塔莎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沒有鏡子的舞蹈室。
而她只能把身體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扶欄和拐杖上。
在舞蹈室里,卻拄著拐杖。
娜塔莎擰起了眉頭。事實上她腿上的傷口已經好了。藉助工具她已經能站了起來,連護士都說恢復這麼快是個奇迹。但是也止步於此,現在的她,沒有東西扶著,依舊連站立都無法做到。
明明已經很努力配合治療了,明明她已經在盡自己可能心懷希望了。
僅僅是站立,她花了半年的時間才做到。那麼,什麼時候能邁開步子,什麼時候她能像曾經那樣,重新回到舞台上?
娜塔莎架著扶欄的手慢慢鬆開。
她晃了晃,然後找到了平衡。但是很快地,無力支撐自己的雙腿一軟——
多虧了她反應及時,用手撐了一下,手腕震得生疼,但是娜塔莎根本無心去管。她在地上躺了一會,然後坐起來,抬起頭看向窗外。
外面在下雪。這個國度比俄羅斯溫暖多了,雪光顧的並不頻繁。但是聖誕節臨近,下場大雪也是應該的。而娜塔莎也只能在窗戶裡面看著。這漫天的雪花,是身處異國的娜塔莎最了解的東西。
也是……最熟悉的東西。
「在幹什麼?」
「發獃而已。」
醫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娜塔莎一點也不意外,她把輪椅從窗戶前轉過來:「坐在輪椅上我還能幹什麼?」
「想家了?」
醫生的腳步聲走近了一些,她重新轉過頭,看向白雪飛舞的天空:「……沒有。」
雪的確是北國的代表,但是看到這樣的景象,她想到的並不是家鄉。
胡桃夾子變成的王子將克拉拉帶到了雪國,共度歡樂與危難,妖精和大雪都無法阻攔幸福與愛情的滋生。
娜塔莎想到的,是在風雪之下的舞蹈演員,白裙長發,姿態優雅,起手轉身,她幾乎不用閉眼,那熟悉的韻律便自心中響起。這是娜塔莎最擅長的曲子,也是她成名的曲子,就是這曲再經典不過的《胡桃夾子》。
但是現在,風雪來了,演員卻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娜塔莎突然覺得非常累,好像這反覆的復健運動比每天練舞還累。無論她怎樣做都只是止步不前,一開始的時候,她還在想反正最差不過是站不起來,總不會比這更糟糕了。
不過現在她又覺得,目前的狀態才是最糟糕的。等不到未來,還在徒勞的嘗試,看不到希望也無法再後退。
「在醫院過聖誕節的確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愛德華能看出娜塔莎心有顧慮,他故作輕快地扯開話題,「好在你也不是一個人,我那天可能也會在醫院。」
這下娜塔莎總算是從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來,她抬起眼,依舊是審視的目光:「不和你的家人去過聖誕?我記得護士說過你結婚了。」
「是啊,為了病人我都不回家了,你是不是該感動一下?」
愛德華這番玩笑似的話沒有引起娜塔莎的任何回應。他一看就不是那種為了工作幾乎不著家的工作狂,但是他的確是恨不得住在了醫院。
「和妻子鬧矛盾了?」
年輕的醫生誇張的笑出聲來:「你看我像是解決不了家庭糾紛的人嗎?真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騙我呢,還是在騙自己?」
青年的笑容僵了僵,隨即他還是掛著燦爛的笑容搖了搖頭:「真沒有。我聽護士說這幾天你不怎麼配合工作了,這可不行啊塔莎。」
剛剛愛德華瞬間的沉默已經回答了娜塔莎。
「逃避並不是辦法。」
「——我說沒有!」
娜塔莎平靜地看著愛德華,怒吼之後的青年很快反應過來,尷尬地退後幾步。
室外的雪依舊在下,室內也陷入了沉默。這樣的沉默讓娜塔莎想起了舞台上伴奏響起的前一刻,那個時候所有的舞蹈演員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第一個音符跳出的時候,她們便不再是自己。
就像是愛德華·紐豪絲,音樂響起的時候,他永遠掛著一幅討人喜歡的笑容,好像全天下的幸福全都被他搶走了。
青年嘆了口氣。
「我的妻子……這兒出了點問題。」道出這番話時,愛德華一掃平日燦爛的笑容,他指了指自己的腦門,神態疲憊,「早在結婚前我就看出了端倪,但是我當時想,我愛她,我應該包容她。」
然後在婚後越發嚴重的病情與痛苦的生活中,愛情變成了折磨。這些就算愛德華沒有說出來,娜塔莎也能想到。
他撩開白大褂,與娜塔莎一樣乾脆席地而坐。
「每天回到家迎接我的都是一個冷冰冰的房間和絕望的女人。有時候我在想,乾脆這麼結束也就算了,反正我的努力都是徒勞。」
就像是小時候她剛剛踏進舞蹈室,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壓腳壓腿,繃緊腳尖,痛得小小的自己每天都要哭泣。那個時候的娜塔莎每天回到家都在想,什麼時候能結束,什麼時候她能不再跳舞。
那日復一日的訓練望不到頭,好像都是徒勞。
「然而當她偶爾恢復神智時,滿臉愧疚和憐惜的看著我,抓著我的手說對不起時,我覺得我放不開她。」
總是想放棄,總是想這就算了吧。可是當天亮時,她還是會穿上舞蹈鞋,重新站在那木地板上,繼續重複枯燥乏味的訓練。
只是為了站在舞台上的那幾分鐘。
「僅僅是為了她偶爾的笑容,便繼續這樣無望地等待下去。」
當她換上衣服,所有觀眾的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時。
「我不知道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娜塔莎抬起了頭,青年有些落寞的身影落在她的瞳孔里:「我和你的妻子,誰康復的可能性比較大?」
愛德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年輕的醫生有些錯愕地抬起頭,一臉困惑地看著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你和她的病症在醫學上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這不能——」
「——我只是在問,誰康復的可能性比較大?」
男人一愣。
娜塔莎依舊是那副表情,就像是愛德華第一次看到她時的那般平靜。她坐在地上,抱著雙腿,這姿勢活像是個在鬧彆扭的小女孩。
「這很難說。」最終他還是回答了娜塔莎的問題,「但不管是你還是她,如果能完全康復,那都是個奇迹。」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登台的時候。
「我跳克拉拉這個角色時,也覺得是個奇迹。」
愛德華看到她的眼睛里展現出了淡淡的光華,她的話好像並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娜塔莎甚至都沒有看著自己:「我從沒想到自己也能迎來掌聲,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想過,夢想變成現實是這樣的感覺。」
或許連娜塔莎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對著別人談論舞蹈的時候很少,但每一次表情都是這麼的豐富。就像是現在,愛德華能察覺到她的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碧綠色的眼睛里儘是溫柔,彷彿說得不是舞蹈,而是她的戀人。
滿足與興奮充斥著胸腔,曾經的痛苦與不耐在頃刻間化為了灰塵。你問那日復一日的折磨究竟值不值得。站在舞台上的娜塔莎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她沒有再開口,但是那雙眼睛已經告訴了愛德華答案。
他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一個肆意伸展四肢的舞者。
一直到艾德喊停之後,兩個人還保持了片刻這樣對視的姿勢。然後潼恩舒了口氣,直接躺倒在地上:「的確是這樣。」
湯姆笑出聲來。潼恩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年紀差不多的演員依舊是聽懂了她的話,他站了起來,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的確是這樣。」
對舞蹈家來說這都值得。對演員來說何嘗不是呢?
在拍攝之前一切的辛苦和投入,都是為了鏡頭前的片刻。演《貓女》時潼恩恨不得把自己的靈魂與賽琳娜·凱爾互換,現在想來,當時的狀態幾乎瘋魔,可是潼恩還是覺得很值得。比起自己,演過不少舞台劇的湯姆體會或許更深。
「好在我是個演員,就算真的沒了雙腿,還有路可走。」潼恩想了想,這樣的狀況就算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哪怕演演殘疾人,轉去做幕後,她也不會離開這個陣地。
艾德走過來剛好聽到這句話,擰起眉頭:「好端端別瞎說。不過這段表現不錯,你比《貓女》時進步多了,潼恩。」
這誇獎潼恩愛聽。演賽琳娜時潼恩幾乎拼上了性命,可是到最後她還是覺得回報不如付出的多。比《貓女》時更有進步,就證明潼恩就算是不用那種瘋狂的方式表演,也依舊達到了那個水平。雖說隔了這麼多年,這也是應該的。而潼恩也找到了更合適的入戲方式。能在成為角色的時候保留自己,潼恩還不敢說自己能在這之間找到平衡,但至少,她摸清了門路。
「那我呢?」湯姆半開玩笑地做出心裡不平衡的架勢開口問道,「我覺得我的表現也很不錯。」
「那是自然。」艾德驕傲地接話,「下面的劇情咱們再討論討論,潼恩你可以休息一下。」
接下來就沒潼恩什麼事了,《舞者》里八成的鏡頭都有她,這樣下來也很累。終於找到了休息的機會,她舒了口氣,找了座位坐下,拿起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
就在拍戲之前,她剛拿出手機準備回阿德里安的簡訊呢,就被突然出現的鷹眼打斷了。
她掃了一眼新來的簡訊,撥通了電話。那邊的青年似乎早就習慣了潼恩這發著發著訊息直接打來電話的習慣,連招呼都懶得打了:「怎麼,剛剛去工作了?」
「嗯,艾德的一個朋友來探班,說了幾句話就直接去工作了。」潼恩抱著自己的衣服,忍不住揶揄道,「我也要賺錢養家的,可不像有些人啊,布洛迪先生。」
「上一部片子還沒下檔就接著趕下一部電影,你要是窮到這個地步,我可以接濟你。」阿德里安自然能聽得出她話中的意思,笑著開口,「都說了別這麼連軸轉了,潼恩。」
他可是不止一次說自己工作狂了。明明潼恩自己覺得這並不過分,一年兩部電影還算合理,只是她平時愛叨叨這些而已:「我不想錯過這次合作而已,真的不是工作狂。」
這話聽起來一點也沒說服力,不過阿德里安難得沒有繼續拆她台:「過陣子我就回紐約了,一起出來吃個飯吧。」
《鬼媽媽》的宣傳結束之後阿德里安就因為其他的活動去了國外,這期間兩個人一直是電話聯繫。其實倒也沒有很久不見面,只是……不過在潼恩心裡這已經夠久了。
想到上次西瓜小姐打岔,潼恩又是無奈又是想笑。如果不是它高貴冷艷的這麼一爪,或許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變化。
阿德里安肯定是不會放任這樣的狀態繼續下去的,潼恩也覺得拖得夠久了。
再見面時就應該了挑明吧。
想到這兒她勾起嘴角,欣然應約:「好啊,地點我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