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海寒鴉
見崔祁陷入回憶,姬琮便帶著霽兒去接雲姬回家。
「阿祁這是想到好事了,所以笑的這麼開心,咱們把給雲夫人的禮物帶上,就不打擾阿祁了。」
姬琮拿起與霽兒的那塊明顯是一對的玉牌,細膩的白玉上篆刻了幾朵祥雲,一派祥和景色。
姬琮給霽兒穿上青色小襖,便拉著孩子走了。
想起那個不正經的老道士,崔祁就想笑。
道玄的大部分宗門畫風都是努力錘鍊體魄,淡泊心性以證仙途,羽靈宗則堅定地認為:「長得好,修為高。」艷名比魔教還盛。
當年進宗門,就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被一群美人圍著噓寒問暖。
「少年,叫什麼啊?」
「好清冷的美人臉,快讓我看看!」
……
在崔祁手足無措的時候,陸青鸞把他解救出來:「一群老不修,這是我徒兒!」
青衣道士單薄的身形在這一刻格外高大。
崔祁的師叔師伯基本都是傳說中的神鳥,比如掌門就是火鳳凰,二師伯真身是朱雀。
門內弟子也多是羽族,崔祁一個人族倒顯得有些特殊。
老道士帶著新收的弟子驕傲地走過師兄弟面前:「徒兒啊,你叫什麼來著,為師給你記上。」
「弟子崔祁。」
崔祁突然很想吐槽,你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就帶回來,我這是拜了個什麼師父?
既然已經上了賊船,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崔祁還是正式拜了師,入了宗門,成為羽靈宗的弟子。
而陸青鸞的教學水平不說極差,也是離譜。
他堅定地認為崔祁該學玄冬心法,便丟給徒弟一屋子的秘籍,自己研究去。
待到崔祁看完,又不由分說地把他拽上青鳥,向著極北之地北海而去。
「徒兒啊,那些書你也學會了,該有一口好劍了。為師替你想好了,北海的玄冰鐵是最適合你的。」
崔祁臉緊緊皺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青鳥飛的太快,他暈。
終於熬過難耐的旅途,從羽靈宗所在的清鳴山到北海足有萬里,氣候也從溫暖到寒冷,不到四個時辰就到了,青鳥的速度可想而知。
「走,去找玄冰鐵!」老道士一襲青衫,滿頭墨發被寒風吹得散亂,就這麼站在風雪之中,倒有十分仙姿。
如果身後沒有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徒弟的話。
崔祁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黛色衣袍,靈力也不足以抵抗罡風的酷烈。
見弟子不答話,陸青鸞才想起崔祁現在修為太淺,怕要凍著。
「徒兒,你這也不行啊。」他說著捏了個訣,給崔祁保暖。」
師父,我水平低,你自己去吧。」崔祁緩過勁來,不停地搓著手。
「那不行,靈物認主,你必須親自降服它。」說罷便牽著崔祁進了北海腹地。
北海名字帶海,可實際上卻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原,人走在其中就像一個黑點。
因其像大海一樣遼闊無涯,得名北海。
從外面看,覺得平坦,真正進去才知道兇險。
山高雪厚,凹凸不平,一不小心就栽進洞里。
經歷千辛萬苦,崔祁總算到了玄冰鐵礦脈。
四周安靜異常,只有寒鴉凄厲的叫聲。
「看見了嗎?這些寒鴉是守護寶物的,咱們得得到承認才能取走。」青衣道士指著空中飛舞的寒鴉,「來,展示一下玄冬心法的成果。」
崔祁無奈,只好開始施術。
穿越者的好運氣終於光顧了崔祁,一塊晶瑩如水晶,拿起來卻重逾千斤的玄冰鐵落入崔祁手中。
「我這是成功了?」
「當然了,好徒兒,這可不是一般的玄冰鐵,而是極品。」
老道士笑得開懷,他果然沒看錯人。
崔祁感受著來自靈物的寒意,見師父興高采烈的模樣,忍住了沒說出口的話
「明明都是我自學的,你這麼興奮幹嘛?」
陸青鸞見崔祁的衣裳與這先天靈物極不相配,便找出一件天水碧的披風罩在徒兒身上。
「好看,絕配!」
崔祁黑了臉,我冷的要死你帶衣服不拿出來,只想著這麼瀟洒這麼來,這顏控已經沒救了。
崔祁克制住即將升天的衝動,老老實實地跟著青衣道士去找真身為冰凰的墨寒霜師伯。
他不停地深呼吸,安慰著自己遇到陸青鸞是緣分,不然怎麼會掉進道玄兩天就拜師了呢?
雖然師門不靠譜,也是自己一時鬼迷心竅,認了吧。
羽靈宗的弟子只要自己覺得可以,就不再受宗門約束,去哪裡也不用告知,非常自由。
因為鳥天性如此,所以師徒倆全速飛了三天才找到墨師伯。
終於落地,到了胭脂山,崔祁兩條腿都是軟的,根本站不住,只好讓老道士扶著。
「徒兒,你這身體還得練,可不能這麼虛啊!」
崔祁有氣無力:「我才修鍊兩個月,比不過師父這道行。」
「等見了墨師姐,你可要精神些。」
「好,一定不給師父丟人。」
崔祁努力站直,整理好刮亂的髮髻
「不是丟不丟人,要請動師姐出手,還需你自己來。」
老道士難得正色:「我那時還太小,第一次見師姐就被凍住了。自那以後,我就特別怕她。」
崔祁知道老道士不靠譜,沒想到他這麼不離譜。
崔祁心裡積壓多時的火氣騰地冒出來,正打算欺師滅祖打那張美麗的臉一拳時,一縷寒風襲來,老道士成了冰雕。
「你就是陸青鸞新拐來的徒弟吧。」
溫柔的女聲響起,一個白髮玄衣的女子出現在眼前:「我就是墨寒霜,把玄冰鐵給我,三日後來取。」
「師伯好,弟子崔祁,入門不久,未曾拜見。」
崔祁行了晚輩禮,雙手捧著玄冰鐵遞給女子。
「沒想到陸青鸞的眼光變好了,弟子這麼懂禮。」墨寒霜面露訝異之色。
崔祁說了收徒前後:「我本來在姜州的一個村子里,師父突然乘青鳥而來,把我帶走了。」
女子細細打量崔祁一番,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你師父一直這個樣子,多擔待些吧。」
「還不知師伯為何要凍住師父?」崔祁還是顧念師徒情誼,讓老道士一個人在荒山上也於心不忍。
「陸青鸞一開口,我就心煩,沒辦法專註。」
「他給我送了信,你師父修為不差,這幾日也好修修心。等我鑄好劍,再給你說說以前的事。」
玄衣女子帶崔祁進了茅屋,就離開了。
崔祁看了兩天書,整個人百無聊賴。他一向不喜歡讀書。來了道玄,除了讀書沒有其他娛樂,要麼就只能打坐冥想,無趣的很。
「要是知道會穿越,就應該多讀點書。現在可好,想賣弄文采也沒有,修仙小說的套路也不熟。」
崔祁後悔了,別的穿越者個個出口錦繡,文章華麗,他一個理科,那點詩詞歌賦都快忘光了,就記得幾句當年的網路文青用語。
就在崔祁滿心苦悶,自怨自艾之時,猛烈的罡風吹散了茅屋。
天地異象驟現,地處西南常年乾旱的胭脂山下起鵝毛大雪,朱紅的土地白茫茫的一片。
「啊這麼猛的嗎?」崔祁目瞪口呆。
一口晶瑩剔透,寒意徹骨的寶劍遞到崔祁手上:「我的鳳凰真火雖不如掌門師兄,但和玄冰鐵最為相稱。」
玄衣女子有些疲憊。
「多謝師伯!」
崔祁雙手接過,頓覺玄冬心法破了幾層。
「陸青鸞看得不錯,玄冬心法與你最是合適。看來他這些年也不是白吃飯的」
墨寒霜秀氣的臉蒼白如雪,唯一的顏色便是黑曜石般的瞳仁。
「師伯辛苦。弟子想知道師父曾經做了什麼,才......」
崔祁按捺不住好奇心,老道士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提他就生氣,我那時喜穿白衣,陸青鸞一上來就說我皮膚黑,穿白色就像美玉配頑石。」
「啊,那是應該。」
崔祁饒是個鋼鐵直男,也知道不能評價女生容貌,更何況墨寒霜顏色雖不如陸青鸞,也是一等一的清秀佳人了。
「我氣不過,便不再穿白衣了。」
「原來如此,師父他一點不冤枉。」
墨寒霜解了老道士身上的冰決,送師徒倆離開
「這孩子不錯,好好教。」
「師姐再會,以後別見了。」
一番寒暄過後,青衣道士招來青鳥,一飛衝天。
崔祁拿出寒英劍,不由睹物思人。
他在羽靈宗百年,突然再次穿越,心中難免思念。
「也不知道老道士怎麼樣了,騙到新弟子了嗎?」
「先生,我們回來了。」
姬琮和雲姬帶著霽兒回來了,霽兒還拿著幾塊蜜餞,一點點往嘴裡送。
「好,今天我下廚。」
崔祁忽有開闊之感,他不過是外出的鳥兒,搭建了溫馨的巢穴,住著幾隻嘰嘰喳喳的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