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遠行

過完年後，張藝釗明顯的心不在焉，有時候拿著手機在跟誰吵架，他現在用的是一款只能接打電話的手機，摔了幾次，都還很耐用。好幾次獨自去鎮上，以往他是走到哪裡都要帶著李三月的。

李三月猜測，大約是他想離開上溝村了。

掐指算來，張藝釗在這裡待了快半年了，過慣了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的日子，能安生待半年，沒有網路，沒有娛樂設施，也實在是難為他了。

二月里的一天，李三月看到張藝釗和奶奶在房間里談了很久的話，出來時，明顯心情很好的抱起李三月轉了兩圈。

「三月，想去遊樂園嗎？」張藝釗興奮的問他。

李三月一剎那動搖了，眼看著張藝釗的眼神從高興變得冰冷，才急忙裝作懵懂的問

「遊樂園好吃嗎？」

張藝釗重新高興起來，親了親李三月的臉。

「在桃源市，明天我就帶你去遊樂園。你要乖乖聽話，不然會被壞人抓走，明白嗎？」

「奶奶也去嗎？」

「奶奶不去，奶奶地里要種土豆了，村長會幫忙照看奶奶，我給過錢了。你跟釗哥去玩，好不好？」

「那好吧」

張藝釗聽到回答，才滿意的點頭。

……

早上七點，那輛當初見過的小汽車又開進了山村，只不過那時候車上只有一個憤怒憋屈的張藝釗，而現在，多了一個趴在窗戶口上的李三月。

和奶奶作別時，李三月看到奶奶轉過身，擦起了眼睛。

他的眼底也泛起了一層水霧。這次離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打算借著這個名頭，回頭說自己病好了，也順便去看下如今的時代，尋找一份謀生的工作。等張藝釗厭惡他時，就可以和平離開。

張藝釗這種自負的人，只有等他不想要了，李三月才有可能妥善離開，他不敢想象，得罪張藝釗的下場。

他看的很開，當情人嘛，自己是個男的，不怕什麼。何況以張藝釗的大方，他過的很舒心。再說，張藝釗睡他，也是他睡張藝釗，不吃虧。

他走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偷偷把那個裝著一千的紅包放在了奶奶的針線簍子里，最遲一年後，他也許就回來了，奶奶比他更需要有錢傍身。

李三月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才壓下眼眶的淚水。懷裡抱著那隻猴子玩偶，眼睛依然看著窗外。

「回，孫子，晚上準備好金碧府的席面，你爺爺我馬上就回來了！」

「你們已經攢好了局？今晚上九點，行啊！」

「香香想我了？呵，一個婊子，想我的錢包還是想我的幾把了？」

「今晚上見！」

李三月豎著耳朵，聽到張藝釗跟電話那邊的人熟稔的交流，言語間又成了那個在桃源市，走出去人人都要喊一句「張二少」的存在。

「媽的，憋死我了！」

張藝釗關掉手機，拿出車裡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手指滑動間，不知道在跟誰聊天，自從他上車，將這隻智能手機打開，電話，信息，就沒停止過。

直到二十多分鐘后，方才放下手機，而後想起，身邊還有個第一次出遠門的李三月。

「怎麼樣？這車坐起來是不是比上次載你去縣城的破麵包車要更舒服？」張藝釗說話間，掰過小傻子一直看著窗外的頭。

「好」

李三月迎合一句，前座的司機升起了擋板，張藝釗親了親李三月的嘴角。

「開心點？嗯？等到了桃源市，哥帶你吃西餐，去遊樂園，看海豚……」

「在桃源市，就是我的天下，你想去做什麼都可以。」

李三月聽著張藝釗的話，心底卻有些低落。他又扭頭看著窗外。

鐵柱和妞妞他們背著書包再朝鎮上走路，身邊跟著大人。

他恍然記起，今天是開學的日子了，下溝村那個小學真的取締了，這些孩子都得去鎮上讀書了。

一切都在發生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