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陳一劍的馬車
廖小山一個人躺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可他卻絲毫感受不到這溫暖,只覺得四肢發軟,彷彿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的嘴唇乾裂,一道道口子猶如乾涸的土地,每一次呼吸都帶來一陣刺痛。他的頭腦渾渾沌沌,就像是被人塞了七八十斤垃圾進去,混亂不堪,無法思考。
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要在這關鍵的時候生病。這可惡的病魔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無法喘息。他絕不能讓自己這麼樣倒在床上,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怒吼著。他一定要掙扎著爬起來,一定要戰勝這該死的病魔,一定要破了這樁案子,證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他滾燙的身子忽然又變為冰冷,那冰冷如刺骨的寒風,瞬間穿透了他的骨髓。他冷得發抖,身體不停地顫抖著,牙齒上下打架,發出「咯咯」的聲響。每一次顫抖都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彷彿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受控制。
他緊緊地抱住自己,試圖獲取一絲溫暖,可那寒冷卻如影隨形,怎麼也驅趕不走。汗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從他的臉頰滑落,滴落在乾燥的土地上,瞬間消失不見。
廖小山望著天空,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不甘。難道自己真的就這樣被命運打敗?不,他不甘心,他絕對不甘心!
張老頭正在後廚忙碌地準備今天的食物,廚房裡瀰漫著濃郁的香氣。今天鹵了三隻鴨子,那鴨子表皮色澤紅亮,散發著誘人的香料氣息;十斤牛肉紋理分明,滷製得恰到好處,鮮嫩多汁;八隻豬耳朵切得薄厚均勻,脆骨部分晶瑩剔透。還做了一大鍋羊雜湯,湯汁濃稠,熱氣騰騰,各種香料的味道完美融合。張老頭一邊忙碌,一邊在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去東方食品店再買一百瓶啤酒,以滿足顧客的需求。
就在這時,一個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這個人就是廖小山,張老頭看到那一雙向來炯炯有光的眼睛,此刻已經變得散漫無神,而且充滿了紅絲,像是兩顆燃燒殆盡的炭火。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卻又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看上去十分可怕。
「你生病了。」張老頭失聲說道,聲音中滿是驚訝和擔憂。「你為什麼不躺在家裡休息休息?」他放下手中的勺子,快步走向廖小山。
「我不能休息。」廖小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般。「因為有些事非要我去做不可。」他的眼神堅定而執著,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決然。
張老頭當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嘆息著道:「對,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能停下來的。」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出對廖小山的同情和理解。
廖小山沒有理會張老頭的話,自顧自地去拿了幾個大碗擺在桌上。動作有些踉蹌,彷彿隨時都會摔倒。
「你把每個碗都替我倒滿燒酒,最烈的那種燒刀子。」他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我一定要喝點酒才有力氣。」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支撐著自己。
張老頭吃驚地看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不可置信:「你病得這麼厲害還要喝酒?你是不是想死?」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憤怒和關切。
廖小山苦笑,那笑容充滿了苦澀和無奈:「你放心,我死不了的,因為現在我還不能死。」他的目光望向遠方,彷彿看到了那些等待他去解決的難題和責任。
張老頭不禁嘆息:「對,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就算我們自己想死都不行。」他的眼神變得黯淡,想起了生病在床的老娘,那是他生活的負擔,也是他堅持下去的動力。「我們身上都有太多的責任,容不得我們有絲毫的軟弱和退縮。」張老頭喃喃自語道。
廚房裡安靜了下來,只有爐灶里的火焰還在跳躍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幾大碗火辣辣的燒刀子,廖小山毫不猶豫地一口氣全喝了下去。那烈酒如同燃燒的火焰,瞬間在他的體內蔓延開來。他的身子立刻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彷彿被點燃的篝火,肚子也被灌了個大飽。
外面的風很大,呼嘯著席捲而來,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廖小山迎著風沖了出去,毫不畏懼。他扯開了衣襟,任由那狂風肆意地灌入懷中。
他大步而行,步伐堅定有力,每一步都彷彿要踏碎這艱難的困境。汗珠子如雨點般從他的額頭、臉頰滾落,瞬間浸濕了他的衣衫。冷風吹在他流著汗的胸膛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可他完全不在乎。那寒冷與他體內燃燒的烈酒相互碰撞,形成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冰火兩重天。
在烈酒的作用下,他的力氣在一點點地恢復。那原本綿軟無力的四肢,逐漸有了力量;那混沌不清的頭腦,也開始變得清醒。
這是廖小山自己獨特的治病方式,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在絕望之際,他都是以這種方式把自己強行從生病狀態中恢復過來。他就像是一頭頑強的野獸,無論遭受怎樣的傷痛,都能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和獨特的方法重新站起來。
此時的雙龍鎮已經開始熱鬧起來,街頭巷尾瀰漫著生活的氣息。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交織成一曲充滿活力的樂章。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他們的臉上帶著尊敬和親切的笑容。
「廖捕頭,早啊!」一個賣菜的阿婆笑著喊道。
「廖大哥,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一個年輕的後生向他揮了揮手。
他也挺著胸對他們點頭微笑,那身姿挺拔如松,充滿了自信和威嚴。作為雙龍鎮的捕頭,在雙龍鎮上不認識他的人不多。他守護著這片土地,維護著這裡的安寧,人們對他充滿了感激和信任。他的微笑如同陽光,溫暖著每一個人的心,讓他們感到安心和踏實。
廖小山繼續大步向前走去,他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那堅定的步伐,那無畏的神情,彷彿在告訴所有人,無論面對怎樣的困難,他都不會退縮,不會倒下。
正在這時,他忽然看見司八拳和孫有錢就站在對面的「福來客棧」門口。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司八拳身姿挺拔,臉上帶著慣有的嚴肅;孫有錢雙眼間透著一股豪氣。他們正跟一個白衣如雪的貴公子寒喧招呼,神情中滿是恭敬與討好。
客棧外停著一輛極有氣派的馬車,車身漆光閃亮,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拉車的馬匹毛色光亮,神駿非凡。那馬車的輪胎也換成了現在雙龍鎮極為流行的彈簧輪胎,而且是最貴最大的那種彈簧輪胎,彰顯著主人的尊貴與奢華。
這位貴公子居然就是陳一劍,他身姿修長,氣質高雅,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他對司八拳和孫有錢也很客氣,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高傲。
就在這時候,對街忽然有個衣衫不整的年輕人沖了過來。他頭髮凌亂,眼神中帶著幾分急切與不羈。衝過來問陳一劍:「你是不是陳一劍?」他的聲音在嘈雜的街頭顯得格外響亮,瞬間吸引了眾多目光。
他剛說完,司八拳已經在大聲叱責:「廖小山,你怎麼敢對陳一劍如此無禮?他可是一個高手,你想死不成?」司八拳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帶著憤怒與威嚴。
廖小山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嘲諷與不屑:「我對誰都是這樣子的,你要我怎麼樣對他?跪下來舐他的腳?」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司八拳,毫無退縮之意。
司八拳氣得臉色都氣綠了,胸口劇烈起伏著,雙手緊握成拳。但是想到自己的職位,不便發作,只能強忍著怒火,咬著牙說道:「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遲早要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孫有錢卻沒有這些顧忌,他向前一步,冷笑道:「廖捕頭,你現在的麻煩還不多嗎?你還有閑心來逛街,你就快點滾吧!你只有十天時間,你別忘記了。」他的聲音冰冷刺骨,眼神中滿是厭惡。
廖小山道:「我不會滾,我只會走。」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透著一股倔強。
孫有錢道:「不會滾,我也要你滾,我可以教你。」他說著,便抬起手,作勢要打廖小山。
廖小山又笑了,那笑容中充滿了挑釁。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往孫有錢臉上打了過去。
孫有錢冷笑一聲,臉上滿是輕蔑之色。他身形一動,如鬼魅般迅速,隨便用一個「小擒拿手」就精準地扣住了廖小山的右手腕子。那動作熟練至極,顯然是經過多年修鍊的成果。他心中暗自得意,像這樣一個小小的捕快,在他眼中簡直如同螻蟻一般微不足道,他閉著眼也能輕鬆對付。此刻,他滿心想著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狠狠的教訓,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想不到就在這時候,廖小山的反應也是極快。只見他目光一凜,左拳猛地揮出,如出膛的炮彈一般,結結實實地痛擊在孫有錢的胃上。這一拳打得極重,蘊含著廖小山滿心的憤怒與力量。孫有錢只覺得胃部一陣劇痛襲來,彷彿被重鎚狠狠砸中,痛得幾乎要彎下腰去嘔吐。那疼痛瞬間傳遍全身,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幸好他幾十年的功夫不是白練,多年的修鍊和實戰經驗讓他有著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他咬緊牙關,強忍著那幾乎讓他崩潰的劇痛,居然挺住了。然而,豆大的冷汗還是不受控制地從他的額頭冒了出來,一滴滴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衫。
廖小山也想趁這個機會掙脫他的手,他用力扭動著被緊扣的右手腕,試圖擺脫孫有錢的束縛。但孫有錢手上的力道實在不弱,那如同鐵鉗一般的手掌緊緊地扣著廖小山的右手腕子不鬆手,無論廖小山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分毫。
廖小山怒目圓睜,大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世上只有兩種人是打不得的,一種是功夫比你強的人,另一種就是我這樣的人。」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威嚴。「毆打官差,是要吃官司的,我可是雙龍鎮的捕頭,你在雙龍鎮的地盤上毆打雙龍鎮的捕頭,是不是要吃官司。」他的眼神堅定,毫不退縮地直視著孫有錢。
孫有錢怒喝道:「憑你還不配帶我去吃官司。」他的聲音如同雷鳴,帶著滿滿的憤怒和不屑。「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孫有錢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彷彿要將廖小山的手腕捏碎。
此時,周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在孫有錢的威嚴之下,沒有人敢上前勸阻。
陳一劍一直用一種冷冷淡淡的態度在看著他們,彷彿眼前的這場紛爭與他毫無關係。然而,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時,他忽然伸出手去拉廖小山的手,動作優雅卻不失果斷:「你有什麼事找我?我們到車上去說。」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孫有錢就不由自主鬆開廖小山的手,他望著馬車遠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惱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獃獃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司八拳則一直保持著沉默,整個過程都沒有開口,他的臉色陰沉,心中不知在盤算著什麼。